“雖未譜金蘭,今生信有緣。忠勇付漢室,情義比桃園。”
楚子航一開始還沒聽明白路銘霏說的是什麼,不過這四句一出,他立刻就知道了,畢竟在他閱讀有關北歐神話和日本刀劍科普類閒書之前,也是看過無數次三國演義的。
當陽橋,趙子龍。
誰人不知?
“匹馬單槍出重圍,英風銳氣敵——膽——寒——!!”
學妹頭頂,槍影再縮,靈動塑形。
那是楚子航從未見過的一杆銀槍,但他看過去的第一眼便知道,這就是那柄槍,只能是它。
是的,只能是。
龍膽亮銀槍。
青龍偃月刀,丈八蛇矛,鴛鴦雙股……
見兵如見人。
可是,這些傳說中的神兵利器,真的能跟名副其實的“神兵”相比嗎?
楚子航不知道,但在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卻意外地沒什麼心虛之感。
大概是師妹路銘霏,或者說他並不知道的東海龍宮三公主敖冰,那輕描淡寫自信帥氣的站姿罷。
又或者,是雙方對峙中始終無法壓下龍膽亮銀槍光影的,明明有着神槍之名,卻在閃電環繞下越發顯得底氣不足,甚至抖動得多少有些退縮意味的那支——
剛古尼爾,
或者說在敖冰的前世模糊北歐神話記憶裡是這個名字,但通常也被稱呼爲
岡格尼爾,
昆古尼爾
的長槍,
這號稱神槍的“冠名武器”使用者那可就多了去。
奧丁只是其中之一,在神話傳說裡可能是最有名,在全球民間則未必。
尤其是在敖冰還沒穿,身份還是楊雨的那個“前世位面”裡,阿宅們瞭解更多的昆古尼爾使用者,恐怕是一名威嚴滿滿的大小姐。
北歐神話?什麼過時的蠻夷毛神自吹文?
楚子航能看到的昆古尼爾那些“色厲內荏”,路銘霏自然也看得到。
“師兄,只要你自己不想退,那麼便沒人能令你退。”
大雨滂沱,電閃雷鳴的北歐神槍攢刺,被正面抵在了一點寒芒之上。
“神也一樣!”
隨後,槍出如龍。
昏暗的雨幕之中,無數寒芒乍起。
馬嘶再響,但剛出腔便被勒了回去,隨後便在無可抵禦的沛然巨力面前八足齊退。
昆古尼爾周遭的閃電暴增,但本體卻似乎連馬帶人一起,被直接摒退了起碼十丈開外
霎時間,楚子航還以爲自己被轉送到了煙花晚會的現場,所有人都只顧着擡頭,沒人往地上搬煙花彈方向瞅的那種。
然後,他軟軟地倒了下去,方纔緊握着的父親大手,此刻也懸在了他後頸附近。
“路……師妹,不是叔叔我倚老賣老,你剛纔這招,精彩固然精彩,但恐怕只能單純激怒奧丁而已。”楚天驕的聲音中帶足了讚歎,彷彿接下來要搶着上前送命的不是他自己一樣。“還是聽叔叔一句,帶子航走吧,現在這露了一手的你帶他走,我指定是安心多了。”
很輕描淡寫的,託孤遺言。
然後直到剛纔之前,楚天驕自己都沒有想過,第一次與任務目標的正經對話,居然就是這個題材。
從頗多意義上說,路銘霏都是楚天驕“看着長大”的,S級血統更是他未出生之前就五成篤定——另外五成直接死侍什麼的,生下來自然也打破了——但他以前從來不知道,這個初一女生居然早就覺醒了血統,
甚至連她的言靈是什麼都看不太出來。
但是,身爲超級執行官,楚爹當然更能看出,路銘霏如果像現在這樣,只能遠程操控龍膽亮銀槍的虛影來跟昆古尼爾對捍,恐怕最後只能演變成龍族血脈沸騰噬主的比拼。
身爲執行部精英中的精英,楚天驕當然知道某種名爲“暴血”的秘術。在他看來,從一出生就接近50%極限的S級血統路銘霏,哪怕不懂什麼言靈什麼暴血,跟對面奧丁那最起碼龍族次代種層級的拉鋸戰,只是在禁區邊緣亂跳踏入多少次的問題。
不能讓她再戰下去,哪怕她不是自己的任務目標也一樣。
“嘖,可惜把子航打昏得太快了,之前忘記給他介紹這柄御神刀·村正。”
路銘霏那邊暫時沒有回覆,楚爹覺得她多半是沒聽清楚,或者打得上癮壓根不關注周圍,所以他只能一邊思考如何介入戰團,一邊想在那之前該怎麼把懷裡的兒子找個安全地方丟下。
開車的時候奧丁連人帶馬對他威脅太大,忙着飛車撞一切就自然沒空多說什麼,現在被自己兒子的師妹無意間營造出了一個觀戰位置,還不能當現場解說,剛纔憋住的某些詞句現在簡直是加倍想往外蹦。“……不過沒介紹也好,畢竟甭管什麼品種的村正,對上趙雲的涯角槍都只有退避的份兒,根本就沒法相提並論……”
更別說還是“憑空生成的光槍”了,這部分連楚天驕自己都搞不清楚,甚至可以說到現在都處於“難以置信”狀態,所以即使以他的八卦性格都說不出口。
“倒也沒有您說的那麼好啦~”出乎楚爹預料地,在他眼裡全神貫注於戰鬥的路銘霏彷彿在聽到涯角槍這詞時立馬就給出了迴應,“其實我剛剛還想跟師兄說的是,這柄槍最開始確實只叫涯角槍,或者亮銀槍來的。”
初一女生話裡的暗示太過明顯,楚天驕很容易就能順着她的話頭說下去:“……所謂子龍一身是膽,所以亮銀槍的名號才變成了龍膽亮銀槍。而青龍偃月刀,丈八蛇矛,雙股劍等等原本更是在桃園結義前後普通村鎮打造出來的凡兵,只是在那三兄弟手裡施展出來,方纔……”
亮銀槍又是一記簡單直刺,奧丁連人帶馬再度疾退,死侍們更是早就不見了影子。
可見楚天驕的預測是有相當道理的, 剛纔圍着他邁巴赫無比囂張,被刀削車撞毫不後退的死侍,沒道理在這幾個回合裡就把包圍圈匆忙收了回去。
亮銀槍由始至終都只是單純盯着昆古尼爾發難而已,別說死侍,奧丁本身也不該始終維持直線進退的蠻子行動模式。
只能說敵人那邊從上到下也都在等,等路銘霏被動進入暴血的自毀路線。
否則自打從雨幕中走上岔路到現在,雖然範圍有些大得過分,但至少幾次衝突地點鐵定是奧丁的領域範圍之內,他如果真覺得拿不下對面小姑娘的話,這天上的雨怕是早就停了。
又何必如此這般淋漓不盡?
嘖,這個中年男人鹹溼笑話也是不能在初中女生面前講出口的。
剛上初中就這麼強猛霸絕,六年後進來卡塞爾想必就是世上最強超S級新生了吧?
“那麼,今晚,名爲路銘霏最終兵器少女絕對不能留在這裡。”將尚未恢復意識的兒子推進邁巴赫,走到車後拎出一個黑色的手提箱,然後再轉頭朝車前方走去。
對面那些暗黃色瞳孔的雜魚們又艱難地涌了出來,不知道這些傢伙是在於奧丁的命令對抗,還是在單純被自己理智與本能的激戰所折磨。
斯萊普尼爾再度嘶吼着試圖衝鋒,但銀色的槍影仍舊牢牢釘在它的眼前。而這八足駿馬完全沒有注意到,它此刻的位置已經距離邁巴赫足有兩百米以上了。
嘶吼,彈飛,站起。
雖然算不得屢敗屢戰,但如果按開戰位置來衡量的話,只能是妥妥的一敗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