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王的血祭將世界樹喚醒,世界樹頂端的枝丫和根鬚開始不斷生長,蔓延了整個北冰洋海底。
第二日,世界樹的根鬚開始捕捉吸收北冰洋海底中沉睡的龍血生物,以格陵蘭冰海爲起點,北冰洋的海底再度爆發出可怕的赤潮,這次的赤潮規模何止之前萬倍,幾乎將整個北冰洋染成紅海。
哪怕從月球向地上看下去,這種級別的天地異變也是明顯到不能再明顯,即使用肉眼也能觀測。
而在尼伯龍根內部,上萬億的龍血亞種隨着赤潮一起被世界樹的根鬚吸收,其中哪怕隨便拿出百分之一的赤潮,都足以和高天原時候的規模相媲美,足以讓芬裡厄孕育出巨大的龍軀,哪怕只拿出十分之一的赤潮,都足以讓夏彌得以發育爲只有理論可能性,她幾乎從未擁有過的神話塵世巨蟒形態。
或許長老們自己都不知道,可根據秘黨外界衛星的探測,海量的赤潮掀起了巨大的元素洪流,這幾乎能影響全世界氣候的元素洪流在不知不覺的形成了一個巨大黑獸的剪影,只不過,這個巨大的剪影不像是神話中負有雙翼的黑龍,反而像是一條巨大的鮎魚。
隨着世界樹的不斷吸收,巨大黑獸的剪影不斷潰散,隨着赤潮一起流入了阿瓦隆所在的海域,並逐漸消失。
然而,這些赤潮中的養分,被世界樹充分吸收過後,這棵參天巨樹在外形上卻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依舊是原先那副枝繁葉茂的樣子。
第三日,世界樹主動停止了對外界的養分吸收,遍佈整個北冰洋的根鬚安靜地匍匐在海底,海量的赤潮逐漸退去,讓大海恢復了往日的顏色。
一切看起來都和往日似乎沒什麼不同——除了在世界樹根部深處孕育的,某個如同樹瘤又如同心臟一般的東西之外。
和其它的參天巨樹一樣,世界樹的底部,也有一個如同樹洞一般的開口。
而如今,詭異的紅光從樹洞深處透露出來,若是大着膽子走近的話,便能看到樹洞深處並不像其它參天巨樹一樣藏着棺材,而是存在着一個一人大小的、如同放大版本的樹果、又如同不斷搏動的心臟的神秘果實。
而如果膽子再大一點,直接從洞口進去的話,就會如同門口的皚皚白骨一樣,被周圍的赤色根鬚捕獲,一口氣吸成人幹。
在力量的誘惑下選擇鋌而走險的人並不少,可所有人都無法接近這顆活着的樹果,靠近的唯一結局只有毀滅。
此時正值黑夜,明亮的火焰和探照燈透過濃郁的紅霧,將世界樹周圍的領域照亮。
帕西藉着燈火看了看手錶,距離儀式開啓已經過去了七十一小時五十分鐘,再等十分鐘就到了三天整,也是儀式結束的時間。
如今,整個聖宮醫學會和加圖索家族的人都離開了世界樹,佈置在外面。
“嘶~”
一條體長六十多米的巨蛇從帕西身邊遊弋過去,它的黑色鱗片隱隱透出金色的光澤,彷彿一座黑金色的城牆。
可無論是帕西還是周圍的護衛,都一副習以爲常的樣子,並沒有爲此感到緊張。
他們安靜地注視着巨蛇爬向世界樹的身影,巨蛇也如同完全不在意他們一般,巨大的黃金瞳閃爍着迷醉而虔誠的光芒,即使沒有言靈·皇帝的驅使,它也無比恭敬地低着頭顱,一點點向着世界樹中心進發。
在巨蛇前行的路上,滿是蛇類的粘液,那是其它巨蛇走過的痕跡。
內外徹底隔絕的環境下,對於外界發生了什麼樣的異變,帕西並不是太清楚,但對於尼伯龍根內部的異變,他卻十分了解。
除了從第一日就開始瀰漫的紅霧之外,這裡所有的參天大樹也被如同世界樹一般喚醒,它們紛紛封閉了樹洞,巨大的樹幹開始扭曲纏繞起來,樹洞內藏着的棺材直接被巨樹給絞殺成肉泥。
這些棺材裡面封印的,都是幾千年來人類歷史神話中赫赫有名的英雄,他們全部都是人類最爲優秀的混血種,沒有一個血統低於S級,甚至不乏有人在生前能匹敵皇。
毫無疑問,這些棺材裡面埋着的,都是奧丁蒐集的英靈的屍體,正是以他們爲素體,奧丁建立了自己的死侍軍團。
而如今,這些死侍軍團的本體,也同外界的赤潮一起,作爲養料獻上,被這些樹木完全吸收。
吸收了如此珍貴的血液之後,這些樹木很快就結出比以前還要大,顏色還要鮮豔的樹果。
結出這些樹果之後,這些樹木便如同生命力耗盡了一般,當場蒸騰出紅色的霧氣,然後徹底枯死。
如今,整座島嶼之上,除了最大的世界樹之外,其它所有樹木都已經枯乾。
而這些樹木孕育出來的樹果,全部都被巨蛇所吞噬。
吞噬這些樹果之後,巨蛇顯現出強烈的龍化特徵,本來這裡巨蛇的體型就全員堪比次代種,得到樹果的加成後,它們的血脈和實力更是得到了極大的增幅,除非鍊金製品,尋常的武器已經很難穿透它們的鱗片,對它們造成傷害。
起初,這種變化讓衆人隱隱有些驚懼,言靈·皇帝的效果雖強,卻也要看使用人的血統。這些巨蛇若是全部發起狂來,以他們如今的戰力未必能全部搞定。
不過很快,他們就放下心來,吞噬了樹果的巨蛇們在第二天就掀起了內戰,開始相互吞噬起來。
而在第三天,這些巨蛇突然停止了內戰,如同受到了血統感召一般,一個個紛紛向着島嶼中心,世界樹的位置爬去。
它們前進的方向不是有着深紅心臟的樹洞,而是樹幹內部。
如同朝聖一般,巨蛇們通過人類最初開鑿的階梯,進入了中空的樹幹內部。
然後,它們就如同墜入深淵一般,被龐大的重力吸引,向着天空的方向加速墜落。
向着天空的方向墜落,這種情況單說起來或許會讓人摸不着頭腦,可愷撒和帕西等人已經見識過這種現象,所以並不感到奇怪。
阿瓦隆這座島嶼是上下顛倒的,他們以爲的天空實際是深海,他們以爲的海底,其實是海面,在他們看來巨蛇在進入樹幹中後是向着天空跌落,可在外界看來,這些巨蛇只是正常受到重力影響罷了。
起初,外界重力的干涉只發生在尼伯龍根的邊界處,所以愷撒傷口中的血液會自然飄到頭頂。
可自從第二日,世界樹開始吸收整個北冰洋的赤潮之後,世界樹內部的規則就改變了。
原本世界樹雖然材質堅韌,卻也不是完全無法摧毀,他們藉助大型器械還是能夠做到加工的,不然也無法開鑿出階梯和大門。
可隨着世界樹覺醒之後,即使用液壓機或者鍊金武器,也無法再破壞其哪怕一點枝幹,甚至連凝固汽油彈都完全無效,堅韌程度與日俱增。
除此之外,樹幹內部的空間似乎也和外界相連,以至於一進入中空的內部,就會受到外界重力影響,向着頭頂跌落,甚至還有一種詭異的吸力加強了重力,這便是他們全體撤離世界樹內部的原因。
如今,世界樹的樹幹內部,宛如一口巨大的黑井,吞噬所有進入的生物。
可在血統感召下,整座島嶼上的巨蛇都爭先恐後的爬入黑井之中,而後向天空跌落,墜落在樹尖頂端之後,化爲白骨,血肉被世界樹徹底吸收。
人們這才明白,這座島嶼上的所有東西,無論是棺材還是巨蛇,都是奧丁早已預備好的食物,它們的使命就是在神明孵化的時候,用自己的生命澆灌神的心臟。
眼前這條六十多米的巨蛇,本來也在第一時間向着世界樹的方向朝覲,可因爲它體重太大,肚裡又吞噬了和自己體型差不多的同類,所以才慢了許多,一直沒趕上。
直到最後關頭,它才終於來得及趕到世界樹的跟前,並靠着臃腫的身軀擠了進去。
“砰!”伴隨着一聲巨響,最後一條巨蛇墜入天空,被世界樹的樹冠徹底吸收,完成了血肉的獻祭。
世界樹根部的樹洞中,那不斷跳動的赤色樹果,也終於成長到了極限。
“夠了!”
仔細觀察着赤色樹果形態變化的阿爾法長老突然開口。
在力量上的孕育,世界樹已經到了極限,已經可以進行下一步,也就是最後一步儀式。
看了看時間,阿爾法沒急着動手,而是回過頭來,目光炯炯的看向帕西。
“我問你,我們不過是區區人類,爲什麼有機會篡奪黑王的力量麼?”
“因爲智慧?”
帕西思索數秒,答道。
“不!因爲犧牲!”
阿爾法長老神情肅穆,像是傳道的牧師。
“世界樹在北冰洋吸收的不只是龍血,還有一萬年來黑王不斷孕育的胚胎。”
之前說過,整個北冰洋都是黑王孵化的子宮,黑王的胚胎自然就在這個子宮之中,按照預言結果,黑王胚胎將會在四年後成型,可如今這一胚胎還沒開始發育,就被世界樹完全吸收。
“黑王花了一萬年孕育新生,奧丁冕下花了一千年來佈置這個計劃,家族花了幾百年來執行計劃核心,如今奧丁冕下生死不知,加圖索家族幾乎完全覆滅——付出了這樣的犧牲,我們才終於能夠走到這一步,終於能夠走到神座的面前!如今神的力量近在咫尺,而你是即將奪得神的冠冕,即將成爲新時代神明之人,你將承載加圖索家族的榮耀,以及神明的力量,以無與倫比地威嚴來統治新的世界!”
說着,阿爾法長老的聲音逐漸慷慨激昂起來。
“榮耀、力量、勝利……乃至整個世界都將被伱握入掌中,你要明白這一切都是源於家族的犧牲!而爲了勝利和榮耀,眼前的一切,包括我們長老團在內都是可以犧牲的祭品。因此,在這最爲關鍵的時刻,你不能和愷撒一樣婦人之仁,無論面臨什麼犧牲,你都必須按捺住自己,直到徹底掌握神的力量!”
在儀式即將成功的時候,長老們的情緒也被調動了起來,他們對着帕西這個計劃實驗品,也是未來的皇帝發出最後的勸誡。
“嗯,我明白。”
帕西冷靜地點頭。
以他的敏銳,自然能聽出來長老們的意思,他們不想讓自己和愷撒一樣,因爲不忍心看到些許犧牲,就寧願放棄神的位置。
其實長老們根本不必這麼說,他和愷撒本就不是同類型的人,他一無所有,因此也不怕失去什麼。
對於計劃十分熟悉的他,也早已猜測到長老們說的犧牲品是什麼。
之前說過,整座島嶼上的所有東西,都是奧丁準備給黑王的食物,而理所當然的,除了棺材、巨樹、巨蛇之外,這座島嶼上還存在另一批生命,那就是十幾年前就已經生活在這裡的土著女性。
她們體內所蘊含的弗裡嘉血脈,正是祭祀儀式的最後一環,也是補全黑王力量的最後一環。
只有獲得弗裡嘉血脈,黑王的力量才能完整,黑王血液的毒性纔會被完全過濾,以至於能讓帕西如同繪梨衣篡奪白王權柄一樣篡奪黑王權柄,從此成爲凌駕於世間的神。
而對於這些犧牲品,帕西雖然和其中的奈娜打過交道,卻也只是爲了保證優秀祭品安全,並沒有什麼交情。
他不會因爲奈娜是諾諾的本體,就想要保護她,在神的力量面前,這些祭品的分量無足輕重。
至於諾諾的母親阿露什還有諾諾本身的安全,他也並不擔心,他早已提前安排人將兩人軟禁。
反正阿露什本身也並沒有弗裡嘉血脈,她能進入這裡完全是奧丁隨手爲之,犧牲了也沒什麼用,不如用來作爲軟肋拿捏或者討好諾諾。
而諾諾雖然是最好的祭品,也是最佳的巫女,但他不打算犧牲諾諾,甚至還給她預留了神後的位置。
除了這兩人之外,其他人包括他的下屬,就算死光了他也並不在意。
聽到帕西這略顯冷酷的回答,長老們卻老懷欣慰的點頭,有愷撒的前車之鑑,他們不怕繼承人無情,只怕繼承人太多情。
“既然如此,那就開始吧!”
阿爾法長老繼續下達指令。
在他的指示下,一個又一個的人工血袋隨着小推車一起被推入樹幹,然後向着天空的方向墜入黑井。
這些都是這段時間以來,他們通過食物爲策略,從那些女人身上採集到的鮮血。
既然質量不行,那就以量來補足!
反正她們多多少少也激活了一定弗裡嘉血脈,肯定有用。
而隨着弗裡嘉血脈被樹尖吸收,樹根深處的深紅色樹果,也隨之安靜下來,顏色也逐漸染上淺淺的金色。
世界樹吸收的龍血分明是這點人血的億萬倍不止,可這一點點弗裡嘉的血脈,卻如同滷水點豆腐一般,徹底改變了樹果的氣息,讓其從暴躁變得逐漸穩定下來。
而在血袋全部拋售完了之後,距離儀式結束還剩最後一分鐘。
注意到這一點的帕西,不由得有些疑惑。
一分鐘時間,足夠把那些土著女人都扔進去吸收麼?這個時間是不是趕了一點?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聖宮醫學會的護衛們,不知不覺擋在了他的面前,將他圍了起來。
很快,在他眼前一百米處的樹幹洞口,也就是黑井入口面前,長老們精心準備的祭品被推了出來。
不是一羣女人,也沒有奈娜,而是單純只有一個女人。
她有着相當鮮明的暗紅色長髮,眼瞳也是暗紅色,身上沒有任何束縛,卻心甘情願的自己站在了黑井的入口處。
看到這個腰細腿長、纖細婀娜身影的那一剎那,帕西和遠處被護衛軟禁的愷撒瞬間雙眼充血,無與倫比的暴怒涌上他們心頭。
“諾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