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夏文傑說話,戴權接道:“沒有人知道,除了我們,就是常樂虎的幾個手下了。”
“不。”於重江語氣篤定地說道:“東盟會也會知道。”
“東盟會?”戴權揚起眉毛,想了想,搖頭說道:“不可能!東盟會不可能知道的!”
於重江說道:“如果東盟會在p市只有一個張奎,他或許想不到常樂虎會投靠我們,但別忘了,張奎的後面,還有一個羅培九,張奎想不到的事,‘老九’一定能想得到。”
說着話,他轉頭看向夏文傑,急聲說道:“夏先生,請你現在馬上給在p市的兄弟打電話,讓他們去暗中保護常樂虎,如果……如果還來得及的話。”
戴權愣了愣,而後噗嗤一聲笑了,說道:“於先生也太草木皆兵了吧?我們的兄弟找上常樂虎這件事根本就沒有其他人知道,也不可能傳進東盟會的耳朵裡,還有你說的那個老九,難道他還能未卜先知不成?”
於重江沒有理會戴權,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夏文傑。後者眼珠轉了轉,對戴權沉聲說道:“按照於先生的意思辦,給小李打電話,馬上!”
別人的話戴權敢不聽,但夏文傑的話戴權不敢不聽。雖然覺得這是多此一舉,但夏文傑有令,他也只能照辦。
在戴權打電話的同時,夏文傑又看向影鬼,說道:“小影,你現在就去p市走一趟。如果沒發生意外也就算了,若是發生了意外,接應我們的兄弟。”
“是!”影鬼答應一聲,快步向外走去。
於重江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對於羅培九的能力,他也從來沒懷疑過。
p市,天橋附近的一棟別墅。這裡就是羅培九暫時居住的地方,現在同在別墅裡的還有張奎和他的幾名心腹兄弟。
張奎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一邊樂呵呵地喝着茶水,一邊笑問道:“九哥,這麼晚了你突然找我過來有事嗎?”不等羅培九說話,他立刻又環視四周,問道:“九哥,這裡你住得還習慣吧?當初這裡我可是花大價錢買下來了,光是裝修就花了我好幾十萬,我自己都沒捨得住進來,但是九哥來p市了,我必須得把這裡讓給九哥住。”
張奎打開的話匣子,有些收不住,他掃視左右,皺了皺眉頭,回頭問身後的幾名手下道:“你們覺不覺得這裡缺點什麼?”
他的幾名手下被他問蒙了,衆人先是向四周看看,又互相瞧瞧,齊齊搖頭,表示沒看出來這裡缺了什麼。
張奎先是若有所思,緊接着猛的一拍巴掌,說道:“對了,女人!這裡沒有女人啊!這怎麼能行呢!”他擡手指着一名手下人,說道:“大鵬,明天你到咱們的夜總會裡找兩個小姐過來,記得,要挑最年輕最漂亮的,務必得讓九哥滿意。”說完,他又衝着一旁的羅培九齜牙一笑,問道:“九哥對我的安排沒意見吧?”
羅培九不緊不慢地向前探了探身子,彈下菸灰,接着,他看向張奎,問道:“你的廢話都說完了嗎?”
“啊?”張奎由不得一怔,接着沒笑硬擠笑,搓手着說道:“我……我的廢話都說完了。”
“那好,我來問你,通幫老大常樂虎全家被殺的事,是你做的吧?”
“呃……九哥,你不知道,這個常樂虎處處與我作對,處處和我對着幹,不信的話你問兄弟們是不是這回事?”說話時,他回頭看向手下人,站於他身後的幾名大漢連連點頭,異口同聲道:“奎哥說得對,這個常樂虎太不是東西!”
“九哥,其實他早就想收拾他了……”張奎話還沒說完,羅培九探身把手中的菸頭摁滅,然後他抓住菸灰缸的邊沿,手臂向旁一掄,就聽啪的一聲,菸灰缸正砸在張奎的腦袋上。
菸灰缸是玻璃製成,好在是比較小,分量也輕,不然的話,以羅培九出手的力道能把張奎的腦袋砸了個窟窿。
即便如此,張奎還是疼得嗷的怪叫一聲,雙手捂着額頭,側身倒在沙發上,鮮血順着他手指的縫隙緩緩流淌出來。
羅培九不依不饒,站起身形,膝蓋壓在張奎的身上,單手掄着菸灰缸,對着張奎的腦袋又連砸了數下,邊砸着邊厲聲喝道:“要動手,你早動手啊!你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趕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我添亂,你他媽是誠心來陰我的吧!”
他越說越氣,下手也越來越重,直把張奎打得嗷嗷怪叫,抱着腦袋,身子在沙發上縮成一團。張奎的幾名手下都被驚呆嚇傻了,過了好一會他們纔回過神來,急忙擁上前來,把氣急敗壞的羅培九緊緊抱住,同時連聲叫道:“九哥,別打了,快別打了,再打就把奎哥打死了!”
在他們一干人等連拉帶拽的勸阻下,羅培九終於停了手,他把手中血跡斑斑的菸灰缸向旁一丟,接着,一指縮在沙發上的張奎,喝道:“你們把他給我拉進衛生間去,洗乾淨再讓他出來見我!”
張奎的幾名手下直咧嘴,哪怕敢怠慢,攙扶起張奎,急匆匆地走進衛生間裡。
足足過了十來分鐘,腦袋上纏着厚厚一層手巾的張奎纔在衆人的攙扶下慢慢走出來。在旁人面前,張奎囂張跋扈,但在羅培九面前,他的威風一點都撐不起來。
羅培九不僅僅是山堂的高級幹部,同時也是東盟會老大穆一琰過命的兄弟,屬東盟會的建幫元老之一,即便是穆一琰對他都是客客氣氣,以兄弟相稱,和他比起來,張奎在東盟會的地位只能算是微不足道。
從衛生間走到羅培九近前,他咬着牙把攙扶他的手下兄弟推開,站在那裡,身子來回直搖晃,他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說道:“九哥,兄弟到底哪裡做錯了,還請九哥明示!”
“你倒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哪裡錯了,是嗎?看來我剛纔還沒有打醒你啊!”羅培九一指丟在地上的菸灰缸,向張奎的一名手下兄弟努努嘴,說道:“你去,把菸灰缸給我撿回來。”
那名大漢嚇得一哆嗦,哪裡敢去撿啊,站在原地動也沒敢動。羅培九兩眼射出精光,凝視大漢片刻,點點頭,說道:“行啊,我竟然指揮不動你們,好,我自己去撿!”說着話,他邁步要奔菸灰缸走過去,張奎臉色頓變,就聽噗通一聲,他在羅培九面前跪了下來,結結巴巴地說道:“九哥,我錯了,只是……只是我還不知道我錯在哪裡……”
羅培九低頭看着他,深吸口氣,一把把他的衣領子抓住,向上一提,沉聲喝道:“男兒膝下有黃金,你他媽給我站起來!”
等張奎踉踉蹌蹌的站起身後,他問道:“你告訴我,我爲什麼要來p市。”
“因爲,因爲貫哥覺得,夏文傑首先會對p市下手。”“既然夏文傑首先會對p市下手,那麼夏文傑的眼線會不會在這裡?”“會……會的。”
“那你殺害常樂虎全家的事,夏文傑的眼線可能不知道嗎?夏文傑可能不利用這個機會拉攏常樂虎嗎?一旦常樂虎倒向夏文傑那一邊,夏文傑的勢力便可以順理成章的進入p市了你懂不懂?”
在羅培九一連串的發問下,張奎傻眼了,呆呆地看着羅培九,過了好一會纔回過神來,顫巍巍地問道:“九……九哥,我……我現在應該怎麼辦?”
羅培九慢慢放開張奎的衣領子,幫他拉了拉褶皺的衣服,和顏悅色、心平氣和地說道:“既然已經做了,那你就得做的乾淨徹底一點,你立刻派人去通幫的地盤,幹掉常樂虎,幹掉通幫的幾個核心人物,拿下通幫的地盤,要麼由我們自己接管,要麼分給附近的幫派,總之不要給夏文傑拉攏通幫的機會,不能給夏文傑勢力留下進入p市的落腳點,聽明白了嗎?”
“明……明白了,九哥!”張奎連連點頭。
“你他媽的明白了還傻站在這裡幹什麼?快去做事啊!”羅培九手指着別墅的大門,五官扭曲,咬牙切齒地低吼道:“你是不是氣死我?”
“是、是、是……不、不、不,我……我這就去做事!”張奎現在的頭腦已經是亂糟糟的一團,羅培九怎麼指揮他就怎麼幹了,他連聲答應着,然後調頭就往外跑,跑了幾步他停下腳步,回頭一瞧,自己的幾名手下還站在原地發呆呢,他氣得大叫道:“你們還愣着做什麼?快跟我走啊,要是讓常樂虎跑了,老子扒了你們的皮!”
幾名大漢如夢方醒,一溜煙似的跟着張奎跑出別墅。
看到張奎帶着一干手下人如火燒屁股一般離去,羅培九充滿無奈地嘆息一聲,忍不住喃喃嘟囔道:“也不知道這從哪弄進社團裡的飯桶……”
張奎捱了羅培九一頓菸灰缸,整個人似乎也被打醒了,現在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可能惹下了他大麻煩,坐上汽車,他對一名大漢叫道:“大鵬,馬上給兄弟們打電話,召集人手,去中央東路。”
“奎哥,常樂虎是住在東山街!”
“那他媽就去東山街,快,快打電話!”張奎聲嘶力竭地大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