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齊六一突然仰頭大笑起來,手中的六壬鎖互相摩擦發出叮叮噹噹的金屬聲響。
“狗屁,老子什麼都沒做錯。要讓老子求饒道歉,沒門兒,殺了我就行。”
他露出挑釁的神色。
單明輝趕緊對韓靖倆人說:“老齊一直精神有些不穩定,兩位不要介意,這純粹是他犯病了。韓調查員,不知你有什麼看法來處置他?”
韓靖卻慢悠悠道:“其實,我和樑左過來目的單所長也清楚,我們是來查黃泉車上貴派留下的痕跡的,可一到這裡就遭到襲擊,在黃泉車上做下標記的恰好就是第八所,這個過程實在耐人尋味。”
“誤會,誤會!”
單明輝終於意識到事件的嚴重性,對方是要把黃泉車的事強行和第八所掛上關聯。
“第八所當初針對黃泉車的一個研究項目是由老齊主導的,當他很久之後報告給我,我才知道這件事。”單明輝迅速將自己從中摘脫出去,搓着手指:“知道這件事之後,我將老齊大罵了一頓,只是看在他是爲了純粹研究的原則上就沒有繼續深究……鄙派和黃泉車失蹤絕對沒有任何關聯。”
韓靖點點頭:“我相信也是這樣,不過我們需要齊六一配合我們調查。”
“配合配合,一定配合。”
單明輝終於有些明白對方的意思,這年輕人要親自炮製齊六一。
“明人不說暗話,直接一點,單所長是否能夠將齊六一這個人給我們?不是以他器木府的身份,而是他個人涉及挾持黃泉車的疑似罪犯身份,這樣一來對於單所長和我們都好交代。”
韓靖看向單明輝,言語從容不迫。
單明輝眼睛一凝。
這是要自己徹底將齊六一從八所,從器木府除名,然後把人交給他們的意思。按照器木府的一般規矩,副所長是不能被隨便除名開除器木府的,需要通過會議討論。不過也有特殊條款來應對特殊情況,比如說危害到組織利益必須立刻做出決定,或者涉及到影響根本秩序運行、反叛罪、串通外人等幾項極端情況。
實際上要真正剔除一個副所長級別的人物並不容易,可齊六一算是一個異類,幾乎沒任何黨羽,杳然一身,完全是憑藉資歷和成績上位。這樣的人,往往坐的是最不牢固。
眼前齊六一倒也是符合,單明輝一直在收集着齊六一的不利證據,原本是爲了控制這個老瘋子,可眼前已經讓他不得不做決定。
單明輝站起來,瞳孔中閃爍了兩下:“齊六一由於重大失職和隱瞞重大研究導致組織聲譽受損,加上其屢禁不止的使用禁忌道具,公然使用被禁止的項目,現我以第八所所長的身份使用緊急撤除的條例,將齊六一徹底開除出器木府。”
齊六一看了看單明輝,竟然鼓起掌來。
“好好,單明輝,你夠擔當。”
單明輝不再理睬齊六一,站起來對韓靖倆人露出一個笑容:“看來這事我們已經達成共識,鄙人還有一些內部事務需要處理,關於齊六一的開除我也需要親自向掌門彙報,就不耽誤倆位調查了。”
他又朝程浩南點點頭,程浩南說了聲單所長慢走。
屋子裡只剩下四人。
程浩南沉默片刻:“兩位,這件事可否到此爲止?”
韓靖點點頭:“當然,我們過來是做事的,不是惹麻煩。”
接下來韓靖說還有點私事出去一趟,由樑左來詢問——樑左估摸着一是避開會讓齊六一比較自然一點,二是去會他那小師妹去了。
程浩南依舊端坐在旁,作爲一個記錄者的身份。
樑左問:“關於‘黃泉車’,最早你是在什麼時候做下標記的?”
齊六一彷彿是調整過來一樣,臉上表情平靜了不少:“五年前。”
“原因?”
“因爲需要調查擺渡人和黃泉車的關係,當時我們一直懷疑擺渡人就是黃泉車的意識體,所以進行了一系列的標記和測試。其中包括利用乘客身份在黃泉車內部做下印記,這些印記都是特殊技術處理過的,很難被發現,它們極爲細小,而且會迅速融入黃泉車內部的運行結構之中,就像是給一個人身上用無色筆畫了一筆,而這個顏料會深層次沉浸下去。”
路上樑左已經和老白、青師傅相互連通,得到了一部分黃泉車的粗略信息,的確在黃泉車內部結構中發現了疑似器木府的機關設計,藏得很隱秘,痕跡還是百鍊觀用陣法提取出來的。
他點點頭:“這五年,你們一共有多少人蔘與這個計劃?進度又是怎麼樣的?”
“計劃原本是整個八所參與作爲立項,後來我彙報給單明輝,他拒絕了這個提案,不過並沒有禁止我單獨去查證。”齊六一用手拉了拉手腕上的六壬鎖,舔了舔嘴脣:“能給我一杯喝的嗎?”
程浩南從兜裡摸出一個飲料罐遞給他。
齊六一拉開拉環,隨手丟掉,拉環在空中化爲煙塵。
他仰起頭喝了一大口,液體從嘴角流出沿着下巴滴落到他有些皺巴巴的白大褂上,他用袖子擦了擦嘴,毫不在意。
“整個計劃只有我一個人,五年前我第一次在黃泉車上做下第一個標記,每隔兩個月收回上次的檢測數據,重新佈置新的標記,到第五個時我就被發現了。所以說,第一年我的計劃就失敗了,想要再次在裡頭刻印記是很難的,因爲擺渡人已經在黃泉車內加了一個防禦機制,一旦有外部數據寫入,就會被他察覺。”
齊六一看向樑左:“數據給你說你也聽不懂,至於結論……只有一個初步結論,黃泉車內部還有一個模糊意識體。也就是說,擺渡人不太可能是黃泉車的意識體,或許還有另一種可能,也就是擺渡人是從黃泉車體內誕生的完整意識,它脫離了本體形成了另一個個體,就像是脫去了殼一樣。然後在原本的殼裡又誕生了另一個模糊的意識。當然這些都是設想,沒有數據支撐。”
程浩南皺眉:“你爲什麼沒有上報這件事?”
“因爲單明輝暗示過,這是我個人行爲,不要和第八所搭上聯繫。而我也嘗試過聯繫三位掌門,他們很直接地拒絕和我見面。”
齊六一露出一個奇特的笑容。
程浩南有些不自在,他很清楚爲什麼齊六一一直很難接觸到三位掌門……他是曾經的棄子,也是一個反面範例,給他一個副所長職位也算是讓齊六一到頭了,他根本沒有任何前途。
被逐出器木府,齊六一反而自如地將右腿翹在左膝上,雙手放在膝蓋處。
“你還要問什麼,一次性來。”
樑左點點頭:“多謝配合,還請你和我們去蓬萊面見我們上司,我們好有一個交待。”
他心中也極爲震撼。
歸零先生竟然有這樣的威勢,自己和韓靖狐假虎威能夠在崑崙做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