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婕的莫名中毒,讓全恭親王府上下,都人心惶惶,才一入府,便有人要害她,而這個人,又似乎藏的很深,張毅嚴查了一天,也沒任何頭緒和線索,甚至連懷疑的人,一時都無法確定,因爲昨天一整天的膳食,傅婕吃剩下的,端到廚房後,下人們捨不得倒掉,都分着吃了,而所有吃過的下人,一點異常都沒有,這就驗證了綰兒所言,已用銀針驗過毒,而傅婕另外喝的蜂蜜水,在喝剩半碗時,也賞給綰兒喝了,綰兒至今無事,所以,這毒並不是下在了飲食裡,那會是哪裡呢?下毒者又隱藏在何處,以何種手段達到目的的呢?而最讓人不解的是,兇手的動機是什麼?爲何要殺剛嫁來的南陽公主?
種種的疑問,令所有人都感覺走進了一張看不見的大網中,被勒的喘不上氣,心驚膽顫——若傅婕救不回,會掀起多大的風浪?
大周嫡長公主,莫名死在大鄴,大周就是再忌憚大鄴,又豈能罷休?
這麼大的事,傅箏是瞞不住的,也不敢瞞,因爲直到下午,中途又餵了兩次藥,傅婕還是不醒,她急的不行了,葉跡翎不在,她能信任求助,又有本事幫她的人,只有皇帝葉跡舜,是以,她深思熟慮之下,寫了封親筆信,讓張毅快速送進宮去。
傍晚時,葉跡舜竟親自來了,還穿着龍袍,很匆忙的樣子,似是還未來得及用晚膳,屋裡的下人退到門口,劉太醫行禮後,詳細稟明瞭情況,傅箏眼睛紅通通的,出口的嗓音,哽咽的不成句,“皇上,救……救救我皇姐吧!有沒有什麼靈丹解毒的御用妙藥,給她試試啊!”
“平陽,你別焦急,朕帶來了好多御貢靈藥。”葉跡舜安撫她一句,示意朗青端上一個金邊紅底的小箱子,打開,躺了好多瓶瓶罐罐,他道:“劉太醫,你來瞧瞧,這裡面有大阪國曾經御貢的,還有大周的,功效上面都有寫,哪個能解南陽公主的毒?”
劉太醫細細查看過去,最後揀起一白色的玉瓷瓶,盯着上面的說明,神色極其嚴肅,“這瓶,可解毒花之毒,毒花……等等,早上丫環是不是有說,昨晚南陽王妃洗了花瓣澡後,就早早的入睡了?”
傅箏一震,立刻點頭,“是的,綰兒是這麼說的,昨天爲了採花瓣,綰兒還和別的丫環爭搶花了,難道是她採的花瓣裡,有毒花嗎?”
“都採了些什麼花?”劉太醫追問。
“綰兒,你過來,跟太醫說說。”傅箏招手,綰兒過來,皺眉道:“就後園裡,凡是開的花,奴婢每種都採了些,有好些奴婢還叫不出名字呢!”
“太醫,可是平日裡,我的丫環也有時去後園採了花瓣,我也用來沐浴啊,裡面竟有的花是含毒性的……”傅箏也自不解,正說的當口,腦中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眸睜的巨大,“等下,昨天那株夾竹桃!”
“夾竹桃?”劉太醫臉色大變,嘴角有些抽搐,“南陽王妃用夾竹桃的花瓣洗浴了?這花是有毒的,不僅花瓣有毒,連葉、根、莖都有毒,輕者腹瀉腹痛,重者喪命啊!”
“什麼!”傅箏驚的身子顫了顫,連呼吸都似困難了,“那皇姐她……她還有救嗎?”
劉太醫思凝着,道:“用這瓶解毒藥試試。”說完,又猛的想到什麼,看向葉跡舜,“皇上,這藥可是大阪國御貢的?”
葉跡舜睨向郎青,郎青馬上答道:“回皇上,每種藥內侍監都有記錄,需要回宮後,奴才翻查一下,就知道是哪國御貢的了!”
“如果是來自大阪國,那就肯定有救,因爲夾竹桃多生長於大阪,大周和大鄴鮮少有。”劉太醫插話道。
“能等得及回宮查嗎?”葉跡舜挑眉,看向牀上的傅婕,“若等得及,待查過後再服藥,可以更安全些,免得起反作用。”
“皇上,等不及了,南陽王妃的脈相已經越來越弱了,只能先服藥,否則一個來回,可能……”
“那行,先服藥吧,是死是活,看她的造化了!”
“是,皇上!”
傅箏亦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把希望都交給老天,真誠的希望傅婕能活過來,無論她們有多少過節,總歸血濃於水,況且現在由於十年前的誤會,把無辜的傅婕扯進來,她難辭其咎啊!
藥服下後,一干人又陷入了漫長的等待中,期間,葉跡舜疑惑的詢問,“大鄴既少有夾竹桃,爲何王府後園會有?”
“回皇上,王府本是沒有的,也不知怎麼後園就多了一株,奴才想,是不是野生出來的?”張毅同樣糾結的答道。
“那王府園丁,提早就沒發現嗎?”
“奴才問了,園丁說那株夾竹桃剛出苗的時候,他發現了,但一時沒有認出那是什麼花種,就想着等長大些再認,因爲夾竹桃他也沒有親眼見過,只在書中瞭解過,根據書裡描述的形狀,才知道那是夾竹桃。”
葉跡舜抿脣,想了想,吩咐郎青,“回宮後,傳旨給內侍監,檢查皇宮裡每個宮苑的花種,小心也有野生的夾竹桃混進去,致人害命!”
“是,奴才遵旨!”
“皇上,您在王府用晚膳吧,連累皇上出宮,是我的不是。”傅箏站起身,福了福身,滿是抱歉的說道。
葉跡舜輕笑,“平陽,要是心中過意不去,就陪朕一起用膳。”Pxxf。
“呃……”傅箏愕然,默了一瞬,點點頭,“好,那平陽就逾矩了!”
膳桌上,倆人邊吃邊談,氣氛倒也溫馨,葉跡舜心情似很好的樣子,郎青侍候他,他卻頻頻親自夾菜給傅箏,鬧的傅箏臉頰紅紅,低聲道:“皇上,我自己吃罷。”
“那你多吃些,別因爲朕在,就拘束的不敢吃了。”葉跡舜緩緩輕笑道。
“嗯。”
膳畢,葉跡舜勾着脣,很是神秘的道:“平陽,猜猜朕給你帶什麼禮物了?”
傅箏納悶兒,“什麼啊?”“郎青,拿上來。”
“是!”
一個金貴的長條錦盒捧上來,打開,傅箏看過去,裡面竟躺着一卷布軸,葉跡舜拿起,小心翼翼的打開,郎青搭手展開,亮在傅箏眼前,傅箏頓時驚住,“這……這是我的畫像?”
“是啊,你爲朕畫了初次相見時的畫像,朕也作了你的畫像,身在綠葉花叢間的甬道上,回眸一顧,驚豔朕心的模樣。”葉跡舜目不轉睛的看着她,眸底蜿蜒流轉着,最濃郁的深情。
傅箏臉上的驚詫,緩緩散去,亦緩緩偏過了臉,怔怔的看着某一處,苦澀的揚起笑,“皇上,忘了我,可好?我們……永遠也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只要你點頭,朕有的是手段,讓你跟朕在一起!”葉跡舜一震,大步跨近,扳過她的臉,澀啞着嗓音,低低的似從牙縫裡咬出來的,那堅定的眼神,明白的在告訴她,他要她的決心有多大!
諾大的飯廳,在用膳前,連帶張毅瑾珍等人,便全被葉跡舜摒退,只有郎青一人侍候。
他大手扳着她臉的動作,儘管刻意的壓輕,但傅箏仍是感到了疼,可見他此刻心情有多麼的激動,她不禁攏眉,“皇上,你弄疼我了。”
聞言,葉跡舜立刻鬆手,墨眸裡滿是心疼,“平陽,是朕不好,朕幫你揉揉。”
“不要!”傅箏退了一步,語氣有些冷的道:“皇上若再固執,我不會再見皇上,我是皇上弟媳,皇上執意要我,只會讓我夫君和皇上爲敵,這是皇上想看到的局面嗎?太后爲何視我爲眼中釘,這原因,也在皇上這裡,皇上不明白嗎?”
“朕知道,但朕就是愛你,就是想要你,太后也休想阻止!”葉跡舜亦冷了臉,將拳頭握的青筋冒起,“朕和葉跡翎之間,哪怕沒有你,也不會太平!”
“那就別因爲我,再雪上加霜!”傅箏迎上他,目光灼然,“皇上,放手吧,平陽愛的人,是葉跡翎,一直都是他,此生不會愛上別人!”
“你胡說!”
葉跡舜惱怒,大手倏的扣住傅箏肩膀,纔要再說什麼,門外卻響起不規則的腳步聲,傅箏一驚,忙膽大的拍掉他的手,快步往外走去,到門口,正巧遇上張毅,她心跳“咚咚”的問道:“有事嗎?皇姐怎樣了?”
張毅深深的看她一眼,才慢慢低下頭去,“南陽王妃醒過來了,劉太醫說無大礙了。”
“真的!太好了,我去看看。”傅箏聞聽大喜,瑾珍玉珍上來扶住她,忙擡腳往暢新園走去。
藥朕朕人。夕陽映下的橘色陰影,將葉跡舜頎長的身影,籠罩其中,他雙手負手,望着傅箏遠去的背影,深諳的眸中,迅速劃過一抹精光……
平定南疆之後,或許,該是削藩的時候了!
葉跡翎,江山與美人,你想要哪個?是爲江山,背水一戰,亦或是爲美人,甘願袖手天下?
明天的朝陽,可會依舊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