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久久的,只蠕動着脣,卻開不了口,發不出聲音來,披頭散髮,面色浮腫,看起來一下子老了二十歲,哪裡還有太后的威嚴?只像是個受了風霜摧殘的老婦……
金騰雲又仰頭灌下幾口水,擰緊了蓋子,站起身道:“太后,這個秘密,你想不想讓琳兒知道?若我一時興起,恐怕還會公佈於衆!”
“不要!”太后倏的回神,立刻搖頭,驚慌失措的道:“不要說出去,流星,哀家求你行不行?千萬不要讓琳兒知曉,她會受不了的,她很愛她的父皇,若知道她是野種,她會哭死的!還有,皇上也不能知道,所有人都不能,哀家……哀家求求你,你有什麼條件,哀家都答應!”
“哈哈,好,那我們便談談好了!”金騰雲大笑,脣角上揚,露出愉快的笑容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白天小睡了一個時辰,晚上再睡的早,傅箏一時怎麼也睡不着,便想出去散散,葉跡翎也一慣睡的遲,於是,兩人躺下又起來,去了趟宜園,看看衰敗的薔薇花,手挽着手,親密的相貼着,在園子裡走了兩圈,細碎的聊着,步出時,傅箏想到了什麼,纔要說話,葉跡翎卻突然做了噤聲的手勢,豎起耳朵仔細聆聽起來。
傅箏狐疑,茫然的看着葉跡翎,只見他一笑,牽着她壓輕了步子,朝宜園外兩丈遠的紫藤架方向走去。
繁茂的枯葉背後,隱約立着兩個人,彼此都刻意壓低了嗓音,只是男人臉上是鬱悶和無奈,女人臉上是焦急和羞澀。
“筱雪,我……我們好像不合適,主子不會允許親近下人之間成婚的。”
“怎麼會呢?主子不是都准許海靜諾妍和宋梓墨尹奕成婚嗎?你這麼說,是不喜歡我嗎?”
“不……也不是,就是,我我我……”
“你怎樣啊?你喜歡筱琴是不是?可是她不喜歡你,她喜歡你哥池秋,你哥也喜歡她,我今兒個還瞧見池秋送鮮桃給她呢!”
“什麼?”
“不信你自己去問池秋好了!”
“筱雪,我,我也不是不喜歡你,我是……我還沒想過你會……會喜歡我……”
……
聽着池冰磕磕絆絆的話,葉跡翎翻了個白眼,傅箏已是驚訝的張着嘴巴,半天合不攏,葉跡翎捏了捏她的手心,牽着她朝原路往回走,走出十幾步,才拔高了音量,拋出話給那對糾結的男女,“只要兩情相悅的,本王都准許成婚,還准許住在王府,安排單獨的婚院,幫男方操辦婚事,幫女方置辦嫁妝!”Pxxf。
此言一出,那對男女驚的連魂都出來了,既而又是震驚,又是感動,又是羞囧……會能能下。
傅箏抿着嘴笑,“夫君,你待下人倒是很不錯啊,這要是公佈下去,全王府的下人都要激動壞了!可能京城的窮苦百姓,都爭搶着要來恭親王府當下人了!”
“呵呵,這些事,要是放在以前,本王從沒考慮過,自從你說過海靜諾妍的婚事後,本王就在想了,反正這麼大的王府,咱倆人哪能住的過來?一個拙園就夠了,以後無姬妾,無側妃,空置着那麼多院子幹什麼?還不如安置給他們成婚的小夫妻,再多幾個孩子,這王府裡也能熱鬧些,你也不至於寂寞無聊,你說是不是?”葉跡翎輕笑道。
傅箏點點頭,“是啊,這些下人都很忠心,生活在一起,就像一家人一樣,多好啊!”
回屋,逛了半個時辰,總算有些倦意了,葉跡翎壞笑着道:“阿箏,我幫你寬衣吧,你看你現在肚子撐的,行動都不便了!”
“行啊,感覺身子真的好重的,廚房的顧媽媽笑說,我這麼大的肚子,又尖尖的,一定能生個大胖小子呢!”傅箏癱坐在牀沿,淺笑道。
“那敢情好,要是真生個兒子,當賞顧媽媽才行!”葉跡翎笑顏盡展,激動的衣服脫到一半,便抱住傅箏親了幾口,“兒子好,先生兒子,下回再生女兒,這樣哥哥就能保護妹妹了!”
“呵呵,顧媽媽就是那麼一說,到底能生個什麼,誰知道呢!再說,我可不想小寶是兒子,他若是男丁,按規矩就是繼承你爵位的長子,那怎麼能行呢?你的爵位,該留給你的親生兒子才行的。”傅箏說到後面,臉色便凝重起來,這好久那淫棍都沒再找她了,難道真的說話算話,再不騷擾她了嗎?
這麼敏感的話題,葉跡翎俊臉一抽,當然不能再繼續下去,忙道:“別多想了,順其自然吧,生下什麼算什麼。”
“嗯。”
傅箏應聲,葉跡翎暗舒了一口氣,心想,這瞞謊的日子,真不好過!
她猶在想事情,等身上突覺涼意,低頭一看,才發覺她竟被他脫光了,小臉頓時染上羞澀的紅,她忙掀了被子鑽進去,嬌嗔道:“人家又沒讓你全脫完,真是沒臉沒皮!”
“嘖嘖,這不脫完,怎麼親熱呀?我可不喜歡隔着衣服歡愛。”葉跡翎笑的邪肆,當真無恥的將自己的衣衫快速褪盡,便跳上牀,擠進了暖被中。
當他大掌覆上她嬌軀的那刻,狂纏的吻,便鋪天蓋地而來……
夜,正濃……
……
翌日。
正陽門外,皇帝鸞駕居中,無數的精兵前後左右護衛,傅箏擠前去,四下裡找遍了,也沒看到葉湘琳,葉跡翎拍拍她的肩,耳語道:“別找了,被皇上關在車裡了。”
“啊?”傅箏驚愕,目光下意識的投向葉跡舜,卻見他面無表情,待鼓聲雷動,便上了鸞駕,看也不看她一眼。
葉跡翎柔笑,“阿箏,我們該走了,保重好自己,別擔心我。”
“嗯,我會安心等你的。”傅箏鼻頭有些哽咽,險些就哭出來,忙按住了嘴巴,感情的結解開了,再離別,便是滿心的不捨了。
“別這樣,堅強些。”葉跡翎撫撫她的發,一笑,轉身踏上鸞駕,因他傷未痊癒,所以被恩准和皇上同乘輦車,連同葉湘琳三人一起。
大隊啓程,揮手告別,傅箏如全身的力氣被抽乾一樣,無力而難過。
宮門上,悄然倚着一道身影,纖瘦而憂鬱,在悄悄看着那道明黃色離開後,才閃出了身子,凝望着遠方,凝望着鸞駕在瞳孔中,越來越遠。
直到完全看不見了,白姝玉才緩緩回身,慢步行走在青色的石磚上,目光空洞,神情呆滯,幾個月的時間,她便瘦了好幾圈,下巴尖的讓人心疼。
趙嬤嬤和一名宮婢跟着她,從寢宮到宮門,足足走了半個時辰,現在又一步步的走回,她拒絕坐轎子和馬車,就這樣緩步慢行,沉默寡言。
偏僻的宮道上,有人在後面叫住了她,“姝玉!”
很多年沒聽人如此喚過她,白姝玉一時怔楞住,趙嬤嬤和宮婢驚訝回頭,下一刻,更驚訝的請安,“奴婢參見海寧王!”
“先退下!”葉羽寧走近,說道。
“是!”
聽着身邊人離開的腳步聲,白姝玉一動未動,也不曾回頭,葉羽寧轉到她面前,深深的看着她,輕聲道:“你方纔去宮門了?”
白姝玉不語,卻躲開了他的注視,擡腳繞過他,打算前行,擦身而過的那一瞬,他扯拽住了她,忍不住的低吼,“你還不死心嗎?他眼裡哪有你?什麼時候有過你!”
“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白姝玉淡淡的道,眼睛並不看向他,無焦距的瞅着一處,乾澀的眼眶裡,漸涌起氤氳。
“怎麼會與我無關?姝玉,你離開他吧,你瞧瞧你現在是什麼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跟行屍走肉有何區別?他眼裡心裡只有平陽,從來就沒有你!你爲什麼要死守着他呢?”葉羽寧情緒激動起來,近乎咆哮的低吼道。“羽寧,你不要說了,我不想聽,我什麼都不想聽!”白姝玉扭頭看他,用力的甩開他的手,兩行清淚卻止不住的落下,“你忘了我,好不好?我們沒有緣分的,我愛的人,是他不是你,哪怕他不愛我,我也想靜靜的看着他,我們之間,還有女兒的,我不可能離開我的丈夫和女兒!”
葉羽寧搖頭,眸中滿是悲傷,“姝玉,你要寂寞老死宮中嗎?多少年了,我一天都不曾忘記過你,要是能忘,我又何嘗想記得?何嘗想讓自己痛苦?”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羽寧,你王府中不缺一個我,你好好待你的王妃吧,我不值得你付出,不值得的!”白姝玉看着他,不斷的後退,語落,轉身向前奔去。
“姝玉——”
葉羽寧高大的身軀,猛的晃了幾下,絕決的嘶喊道:“我不會放棄的,我會親口去求皇上,讓他成全我!”
白姝玉一路奔,一路哭,直到被出來尋她的白紫菱抱住,然後痛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