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南疆軍營。
“皇上!”
葉跡翎從帳外進來,將手中蠟封的摺子呈上,道:“方纔大阪營中有士兵送來的,請皇上御覽!”
“嗯。”葉跡舜放下手中的茶盞,接過打開,邊看邊道:“果真金騰雲已回到大阪軍營,接管了將帥之職,他信中言道,太后在他手裡,如果朕要處斬琳兒,他就送太后的項上人頭給朕,還說朕想換回太后,需得將琳兒送給他,還得退兵割讓南疆大省給大阪,從此不再插手大阪和大周的軍事……放肆!簡直是狂妄之極!”說到後面,葉跡舜一掌便震飛了桌上的茶碗,怒氣衝衝的起身,將摺子遞給葉跡翎,“你看看,這金騰雲真是找死,敢跟朕提出這種要求!”
葉跡翎仔細閱完,眉頭緊蹙,“皇上,割讓南疆給大阪,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不插手大阪和大周,也絕不行,大阪的軍事實力,雖和大周不相伯仲,真打起來大周不一定會敗,但這戰火燒到南疆邊境,我南疆百姓可要受牽連了,所以大周我們一定要幫,交好多年,不能撒手不管!”
“當然,他想要琳兒,朕也不想給,在這種逼迫下,用琳兒換太后,對我大鄴來說,是一種屈辱,顏面盡失,而琳兒跟了他,作爲敵對之國的公主,大阪能讓琳兒立足嗎?琳兒的一輩子,朕不能讓毀在他金騰雲手上!”葉跡舜臉上盡是陰狠之色,怒火中燒。
“那麼,皇上打算如何?太后是救,還是不救?”葉跡翎平靜的問道。
葉跡舜倏地斂眉,“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想讓朕放棄太后嗎?她可是朕的生母!”
“臣弟沒其它意思,但憑皇上作主!”葉跡翎拱手,淡淡的說道。
“好了,你退下吧,朕想一個人靜一靜。”葉跡舜擺擺手,故作平淡的嗓音裡,夾雜着幾分無奈,他何嘗不知道,若按葉跡翎真實的心思,肯定是要棄太后保大局的,這也是他之所以要御駕親往的目的,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若不來主持大局,全部交給葉跡翎的話,多半太后要死在金騰雲手上了。
葉跡翎退出,迎着黃昏的夕陽,行走在軍營裡,趁此機會除掉太后,是他和傅尋琰的計劃,不論葉跡舜怎麼想個萬全之策,都不可能會料到,他們會暗中出手吧!
孃親,那個心狠手辣的女人,終於要遭到報應了,待兒子這裡解決之後,便帶您的兒媳婦和孫兒來看您,十年未回去了,孃親肯定在生兒子的氣,可是您的墳,兒子不敢去,生怕被那老妖婆查到,讓您在地下也不能安穩……
葉跡翎仰起頭,凝視着天邊的紅,眼底有熱淚翻滾……
另一處營帳裡,葉湘琳抱膝坐在牀上,雙目無神,何修遠坐在她對面,眉頭皺的死緊,“表妹,你別這樣子不吃不喝的,你若倒下了,誰來救太后?”Pxxf。
“表哥,我現在真不想活了,真的……一夜之間,我什麼都沒有了,都沒了……”葉湘琳喃喃的說着,眼淚已流乾了,哭不出來,便乾澀的疼。
何修遠嘆氣,“表妹,你死了,你讓這麼多關心你的人怎麼辦?如果你死了,你母后就更加的救不回來了,你現在不僅不能死,還得打起精神來,等待和大阪的談判!”
“表哥,你告訴我,爲什麼會這樣?到底是爲什麼?”葉湘琳突然擡起來頭來,撲進了何修遠懷中,傷心欲絕,“我爲了流星背叛了皇兄,讓自己摔在地上那麼久,舍着命放了他,他怎能這樣對我?他還說他愛我,都是騙我的,都在騙我……他故意這麼說的,好讓我心軟放他走……”
“表妹……”何修遠想勸幾句,但又說不出肯定的話來,世上能有幾個男人能把女人看的比權利大業還重呢?金騰雲能有這樣的舉動,也無可厚非。看金金皇。
……
夜幕升起來時,葉跡舜終於有了決定,派人送信給大阪,三日後在邊境線上會面,進行談判。
之後,葉跡舜去了葉湘琳的帳子,盯着她冷聲道:“琳兒,朕問你,你想救回母后嗎?你還想做回你的三公主嗎?”
“想,我當然想救回母后,至於公主,我不想了,現在只要能讓母后平安歸來,皇兄要處斬我,我無話可說。”葉湘琳回道。
“好,那你便按照朕所說的去做,金騰雲派了人來,說是要朕拿你換母后,還要朕割讓南疆給大阪,朕不可能答應的,但朕有一條計,需要你來完成!”葉跡舜面無表情,眸中甚至泛起陰冷之色。
“什麼計策?”葉湘琳在楞了一瞬後,立刻問道。
葉跡舜道:“三日後談判,朕會帶着你去,他若想得到你,需得親自一人送母后在中界線,你在他放了母后,到達他身邊時,假意和他親近,趁機將匕首插進他的心窩!”
“什麼?”葉湘琳大驚,本就蒼白的臉,一下子血色全無,乾裂的脣瓣輕抖着,不敢相信的確問道:“皇兄要我殺……殺了流星?”
葉跡舜點頭,“對,朕會安排人接應你回營,你的安全不必擔心。”
“皇兄,不……我不要殺他,我……”葉湘琳搖頭,受到這極大的驚嚇,她連話都說不完整。
“你不答應,也得答應,除非你想母后因你而死!”葉跡舜暴怒,吼完她,便大步離開。
葉湘琳癱軟在地,乾涸的淚水,突然又一下子涌出……
涼州。
大周營中,肖夜單膝跪在地上,低垂着頭,“二皇子,末將知罪,請二皇子降罪!”
傅尋琰看着肖夜,久久的,纔開口道:“本宮派人命你前來,不是要降罪於你的,而是有命令給你!”
“請二皇子吩咐!”肖夜立刻接話道。
“免禮!”傅尋琰平淡的道:“坐下談。”
“謝二皇子!”
肖夜坐下,有禮的低眉,只聽傅尋琰說道:“關於你帶平陽私逃的事,本宮已經和恭親王談過了,如今你傷勢如何了?痊癒了嗎?”
“末將身體無礙,謝二皇子關懷。”肖夜一楞,怔了怔纔回道。
“那麼,你注意聽着,本宮需要你做一件事,那就是三日後,大阪和大鄴談判,邊境線上,你藏匿於三國之外,瞄準最佳時機,射殺大鄴太后,絕不能讓那個女人活着回到大鄴!”傅尋琰壓低了嗓音,神色嚴肅的說道。
肖夜一驚,擡眸看他,“暗殺大鄴太后?”
“對,平陽多番遭到那女人毒害,本宮和恭親王已計劃好了,趁此機會除掉太后,你箭法超絕,所以本宮將這個任務交給你,怎樣,肯接受命令嗎?”傅尋琰凝重着臉色,說完,又即補充道:“這是爲了平陽而做的,要神不知鬼不覺,還有一定的風險,你想好再回答本宮!”
“末將領命!”肖夜幾乎是思考都沒有,便拱手答應。
傅尋琰點點頭,“好,那就儘快去部署,一定要萬無一失!”
“是!”
……
天亮時,有信送到金騰雲手上,他展開瞧過,便扔到了一邊,慵懶的倚在虎皮椅上,推着手中的茶盞,一雙精光四射的眸子,冷冷的盯着帳簾,情緒晦暗不明。
稍許,有人聲從外傳進,“老三!”
二皇子挑帳進來,幹嚷道:“這仗到底打不打了?要我說,直接押着大鄴太后作先鋒,看他大鄴皇帝敢不敢迎戰!”
金騰雲坐姿不動,瞥一眼二皇子,淡淡的道:“急什麼?是糧草不夠,還是二哥急着回京享樂?”
“你說什麼呢?出去幾年,愈發狂妄的眼裡沒有長幼了嗎?金騰雲,雖說父皇將大軍的指揮權交了你,但也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二皇子一聽,勃然大怒道。
“那又怎樣?我就獨斷專行了,可惜父皇看重我,若是二哥能上進,不整天就知吃喝玩樂的話,父皇也不會把兵符交到我手上!”金騰雲嘴角勾起一抹譏誚,“二哥還是稍安勿燥,聽候軍令吧!”
“金騰雲,你——”二皇子氣的說不出話來,旋即一甩袖子走人。
“自取其辱!”金騰雲鄙夷的吐出一句,起身去了另一所帳子。
太后何妙芳被綁在柱子上,嘴裡塞着布,比之前看起來更加的狼狽不堪,眼窩已深陷,頭髮凌亂的不成樣子,身上原本高貴的衣衫,經過十來天的顛簸,已骯髒變味兒,她低垂着頭,似乎奄奄一息,這輩子從未受過這種屈辱,這對她不僅是身體上的折磨,更是心裡的折磨。
“太后,三日後談判,你要想活命,就記住我的話,按我說的去做,明白麼?”金騰雲進來,冷冷的說道。
“你……你解開繩子,行嗎?我又跑不了,我實在受不了了……”太后氣若游絲的哀求道。
金騰雲卻一笑,“解開你也可以,若你尋着心思想逃跑,那麼我便下格殺勿論的命令,還有你不守婦道的秘密,也會馬上送到你皇帝兒子手中,如何?”
“我,我不跑,也跑不動……”太后無力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