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保裕正專心看着寶彩把那泠香珠往手腕上戴,也不知道是不是剛纔他在把玩的時候弄鬆了繩釦,現在戴上手腕居然有些嫌大了,老是往下滑,寶彩單隻手一時也弄不好,他連忙湊過去,“我來幫你。”
他輕輕的拈起那兩根繩頭,頭湊近寶彩的手腕處,眼裡越發見到那嫩如剛煮熟的雞蛋般的皓腕,不時又有一些走神,拿着繩圈就發起呆來,腦海裡竟然又想到了那夢裡的場景。
寶彩臉孔再度泛紅,她和賈保裕相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自打寄住在賈家,兩個人一處吃一處玩,賈保裕對她的態度一直是尊敬有禮的,談不上多親近,也不會多陌生,只是今天自打他做了那個噩夢醒後,對她的態度就有些變化,說不清楚哪裡不對,總之他有時候就會呆呆的望着她,望到她都臉如火燒。
“咳咳嗯。”寶彩咳嗽了一聲,作勢要將手腕往後拉,賈保裕正捏着呢,她往後一拉一點,他的身體便前傾一點,最後差點到壓伏到她身上。
突然賈保裕臉色慘白的尖叫了一聲,推了她一把,就往沙發邊一躲,“你不要過來!”
“保兄弟,你怎麼了?”寶彩第一反應去摸自己的臉,莫非臉上有什麼,要不然他怎麼如同見了鬼一樣。
賈保裕用力的搖搖頭,又用手揉了揉眼睛,再度對着寶彩的臉端詳了半天,逐低下頭一個人自言自語道,“難道是我眼花不成?”
“卟——”一陣陰冷的風撲在賈保裕的頸項間,他害怕的全身僵硬,就是這種感覺,它又來了,他突然連擡頭的力氣也沒有了,雙手緊緊握拳放在膝蓋上面,心眼提到嗓子眼。
什麼冰涼的東西在他的後頸項裡來回的摩挲着,冰到滲人,涼到透骨,賈保裕顫聲道,“寶姐姐,你的手好冷。”
“是麼?”一個悠悠顫顫的聲音,很低沉,帶着長長的迴音,像在一個十分空洞的地方,竟然是男性的嗓音。
賈保裕驚訝的擡起頭,只見寶彩臉上帶着古怪的笑容,眼裡有一抹貪婪的看着他,突然他的瞳孔慢慢縮緊,倒影出一幅畫面,自寶彩的嘴角慢慢溢出絲絲鮮紅的血來,一點兩點的滴下去,她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朝着他笑,那牙齒每顆都鋒利,閃着寒光。
“寶、寶姐姐?”賈保裕用雙手撐着沙發想要往外面挪動,卻發現全身都像被凍結住一樣,無法動彈,他只能拼命的吞嚥口水,顫抖的聲音喊道。
“保兄弟,我臉上有什麼,你怎麼這副表情呀?”寶彩不明所以的靠了過來,她剛去洗手間檢查了下,補了個妝,並沒有看見什麼。
賈保裕臉色慘白的用手指指着她,“你的嘴角邊——”大片大片鮮紅的血,泛着一股濃烈的腥味在他的鼻間散發開來。
寶彩再次掏出小鏡子,左右照了下,突然笑起來,“我真是馬虎,一定是剛纔塗口紅時,不小心沾了點在嘴角,只是這麼輕的劃痕,我自己都沒發現,保兄弟真是好眼力。”她連忙拿了張面巾紙將嘴角邊輕微的口紅印細細的擦乾淨。
寶彩依舊是那個明媚非常的寶彩,剛纔的一切彷彿只是錯覺,賈保裕再次揉了揉眼睛,然後深呼吸一口氣望向寶彩,她依舊帶着似笑非笑的面孔,眼睛裡滿是疑惑的看着他。
寶彩將手背放在賈保裕的額前,她的手軟滑溫暖,和剛纔那冰涼透骨是完全兩回事,“保兄弟,你不會是生病了吧?”
一定是錯覺,真是太糗了,賈保裕自責起來。
“我沒事呀,剛纔,就是和寶姐姐開個小玩笑嘛,我聽別人說寶姐姐膽子很大,所以故意嚇嚇你罷了。”
“我看你呀是沒把我嚇倒,倒把自己嚇到了,以後別再這樣了,我還以爲你病了呢。”寶彩嬌嗔了他一眼。
“嗯,好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賈保裕自顧自的抹了把汗,總算把話給圓了。
“對了,老太太病了。”寶彩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臉色鄭重起來。
“奶奶她怎麼了?”賈保裕緊張起來,平常身體不是都很好的嗎,怎麼突然就病了呢?
“你還好意思問,要不是你鬧離家出走,老太太怎麼會病,今天本來是全校古董大會的時間,但是老太太病在牀上都爬不起來,所以就取消改日期了。”
賈保裕嘆了口氣,“你以爲我願意離家出走啊,雖然表叔幫我安排了這個地方也不算差,但是哪有家裡舒服,只是老頭子他根本就不可理喻嘛,在他眼裡我就是一個浪蕩公子哥,爛泥扶不上牆,我不走留着做什麼,走了好,省得當他的眼中釘肉中刺,他連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的。”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姨父那樣對你也是爲你好。”寶彩勸了起來,話還未說及一半,賈保裕就氣呼呼的站了起來,“你別再說了,我原來以爲你和我是一邊兒的,結果呢,你居然站我老爸那邊兒,他凡事都不問清楚就打我,難道這還對了?現在是新社會了,電視上天天說反對家庭暴力,他倒好,還把家規看的那麼重,動不動就要把我按在板凳上面打板子,害的我屁股坐是不能坐,睡是不能睡,要不是我媽拉着我,我真去告他暴力虐待青少年,讓媒體來採訪採訪他,看他能不能下得了臺。”
“保兄弟,我是爲你好才這樣苦口婆心的勸你,反倒落你不是,好好好,我不說了,我走,省得你見着我心煩。”寶彩被賈保裕一吼,臉色也不太好起來,站起來拿着自己的皮包就要走,賈保裕當時在氣頭上,便不管不顧的把話說的絕了些,現在又有些後悔了,便跟在後面想要阻攔她出門,誰知還沒擡腳,整個人就往前一撲,直接跪在地上了,雙手前扯,正好抓住了寶彩的腳後跟。
寶彩看着他那副狼狽的樣子頓時彎着腰笑了起來,“保兄弟,你也太客氣了吧,不想讓我走居然跪着求呀,好吧,看你心誠,我就不生你氣了。”
賈保裕從地上爬了起來,仔細的望了下地板,前面乾乾淨淨的,什麼攔擋也沒有,但是剛纔卻好像有什麼東西拌了他一下,然後他的腿一軟便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