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得寸進尺。”媚貴人也急了,這樣極度危險的人物,日日跟隨在自己身邊。豈非要時時刻刻都不得安寧了!再者,如妃是何等的心性,難道會看不出來麼?萬一露出了什麼馬腳,豈非要陪着他一起喪命了。
“只要我安然無恙,媚貴人的秘密自然能長久保得住。得寸進尺如何,起碼不會被浸豬籠不是麼!”男子有恃無恐:“若是貴人現在不肯答應,也儘可以叫人來拿住在下。只是秘密若是保不住了,貴人可別怪我。”
媚貴人知道,這個男人的功夫不差。否則如何能三番兩次的漏夜入宮呢。憑自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當真是拿不住她的。貿然讓人進來,只怕會惹得他狗急跳牆。屆時魚死網破,自己真是要給他陪葬了。
唯有好言安撫,另想他策。拿定主意,媚貴人便不那麼憂心了:“既然你執意要留在宮裡,也不是沒有辦法。不過內務府的奴才是如妃的人,想讓你混進去當差不易。”
“貴人玩笑了。要我這器宇軒昂的大丈夫僞裝成太監,未免不合適。”男子饒有興致的托起了她的臉頰:“何況你怎麼捨得呢。”
“這麼說,你已經有了合適的打算了?”媚貴人好不容易纔忍住心裡的厭惡:“那你就痛快一點的說出來。”
“自然是僞裝成你的侍衛、親信了。否則又怎麼日日與你歡好啊。如今定嬪不再了,沒有人會再灌什麼辣椒水給你。若是你果然有了我的骨肉,皇上必然會更愛你幾分。說不定咱們的阿哥,還能登基大統呢。”男子見媚貴人終究被自己唬住,不由輕佻起來,恢復了往日的嘴臉。
“再者,自上次一別,我也是真真兒是想你呢。”說這話,男人不由得湊過來,重新替媚貴人帶上玉鐲子。“你可真香啊,難怪能讓皇上着迷。”
媚貴人輕輕的閉上眼睛,由着男子的手來回遊走於身上。“你最好別太過分,要知道,我這裡並不安全。如妃不知派了多少人盯着!”
“盯着自然是盯着,可這深更半夜的,哪兒會盯在別人牀上呵。”男子並不害怕,甚至將自己的面罩也取了下來,貪婪了吻在了媚貴人的臉頰上。
這一會兒,媚貴人只覺得自己的身子都僵硬了。想掙脫男子的懷抱,卻根本沒有力氣。而他的吻,也從臉頰蔓延到了耳畔,脖頸間,甚至耳垂。
“這玉墜子很好看麼?”男子含着了媚貴人耳上冰涼的墜子,含糊道:“就是冰冰涼涼的。你成日帶着,不覺得難受麼?”
媚貴人忽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輕輕的撫了撫男人冰涼的臉頰:“我自然是不覺得難受,就怕現在,輪到你難受了。”
“哦?怎麼講?”男子停下了動作,狐疑間忽然腹痛難耐:“你……你下毒。”
“你很聰明麼,聰明的有些過頭了。”媚貴人猛的推開了男人已經無力的手:“這是劇毒,入口奪命。你甚至想叫也叫不出來。”
“你……”男子強撐着身子,跌跌撞撞就朝着媚貴人撲過來:“若是劇毒,你又何以會沒事兒?”
“我,預先吃了解藥呀。”媚貴人輕輕一笑,看着眼前的男子口吐黑血,接着宮燈的暗光,她這才發覺男子竟有幾分俊朗。“可惜了。不過你要怪就怪定嬪吧,若不是他讓你欺凌我,你也不會這麼短命。
自然,我也得感謝如妃,若不是她心急着找你出來。你也是不敢再冒險入宮的,這樣一來,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你毒死了。色字頭上一把刀,說的就是你這種亡命之徒。”
媚貴人的話音落,男子便倒在了地上,撲騰了兩下氣絕而亡,到底那雙凸起的眼睛,也沒有闔上。
“小六子。”媚貴人看男子果然沒有了氣息,才大聲喚了小六子進來。
“貴人。”小六子一驚,這才發現有人倒在地上了。“他……”
“死了。”媚貴人輕描淡寫道:“武功好有什麼用,還不是抵不過魯御醫的一顆藥丸。”
小六子點了點頭,鬆了口氣兒:“沒傷着貴人就好,奴才和欑子這就想辦法將屍體運走。必然不會留下什麼蛛絲馬跡的。”
媚貴人想了想,不由道:“你仔細檢查一下,他身上有沒有什麼可疑的物件兒。搜清楚了,就把人扔到永壽宮去。如妃不是一直想找他麼,這下不費吹灰之力了。也算咱們幫了他一回大忙不是。”
“貴人您是想……”小六子心眼兒活,這麼聽着就知道媚貴人有什麼打算了。“您放心吧貴人,奴才知道該怎麼辦了。如妃娘娘恩賜了奴才一回板子呢,怎麼着奴才也的把這恩還了不是。”
主僕二人蛇鼠一窩,媚貴人得意的笑着:“明兒一早,說我不舒服,請魯御醫來瞧瞧。得當面謝謝他不是。”
“知道了貴人。”小六子喚了欑子來,兩人搭着男子的屍首,輕輕鬆鬆的退了出去。
媚貴人這才喚紫佳進來,順手取下耳環和手鐲:“替本宮備水沐浴。這鐲子和耳墜子也拿去好好洗乾淨再丟了。魯御醫的法子可真是好,不費一點力氣,就解決了本貴人的心頭大患。”
紫佳微微一笑,染紅了臉頰:“奴婢說句斗膽的話,魯御醫爲貴人您盡心竭力,這麼看着倒是有情有義的。”
“你這丫頭,嘴這樣壞。”媚貴人竟然不知道自己也會害羞,聽了這話,臉龐也不覺燒熱起來。“去去去,趕緊去辦。少在這裡說些渾嚼之言。”
“是貴人,奴婢就去。”紫佳抿脣一笑,歡快的退了下去。
可媚貴人心裡那股甜美勁兒,竟然一點也沒有消退。難道果真被紫佳說中了不成,魯天對自己不光是主子與奴才的情分麼。否則這樣的法子,他也一早爲自己想好,爲的是哪般呢。
心抑制不住的亂跳,媚貴人越發的按捺不住,恨不得天馬上就亮起來,這樣自己也能早早的見到他。
小六子與欑子,手腳極爲麻利的將男子的屍首運到了永壽宮的後門。
看着四下無人,欑子便從一處的院牆上翻了過去,蹲在牆根兒處聽了一會兒。似乎並沒有什麼動靜,他便輕“喵”了一聲。
小六子這纔將繩子的一端丟了過去,讓欑子撿起來,用力的拉扯。而他自己則站在宮牆之外,藉着推車的高度,使上了吃奶的力氣將屍首託了起來。一邊拉着,一邊推着,屍首順利的從宮牆的一側,升起,順着牆扔進了永壽宮。
快落地的時候,欑子更是怕弄出動靜來,墊在屍體之下,才總算安穩的完成任務。再有,便是麻利的解開了屍體上的繩子,按原路跳出了永壽宮。小六子見欑子翻出來,心裡才送了口氣,按原計劃先將推車送走。
欑子見小六子和車都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才清了清嗓子,大喊道:“有刺客,快來人啊,有刺客,永壽宮有刺客。快來人啊,保護如妃娘娘。”
這聲音很快就驚動了宮裡的侍衛,聽着有腳步聲本來,欑子撒丫子就跑。一口氣跑出了很遠很遠,才停下來。
遠遠瞧見永壽宮火光耀目,心知必然是有人發現了“死在”紅牆內的屍體,這才鬼魅一笑,匆匆返回了長春宮去。
如玥被驚醒,只覺得心裡很不踏實。沛雙等在門外,聽見小姐喚她,不由得推門走了進來。
“小姐,後院一處,發現了一具屍體。”沛雙咬了咬脣瓣,沒有繼續說下去。
“是咱們宮裡的人?”如玥見她面露難色,便知道不是死了個宮人那麼簡單。
“不是咱們宮裡的人,是個臉生的。且……是個男子。”沛雙總覺得很蹊蹺,可一下子又說不出口。
“這就怪了,是個臉生的男子也沒有什麼了不得的。你何以這樣慌亂?”如玥披上衣服:“扶我去瞧瞧。”
“小姐,您不能去。”生怕這不好的事兒會影響了自家小姐的清譽,可畢竟人是死在了永壽宮,或許根本撇不清了。
“爲何?”如玥見她支吾着說不清楚,便輕嘆了一句:“還有什麼是沒見過的,死了個人而已。”
“不是小姐您想的那樣。”沛雙索性直言:“奴婢之所以知曉死的是個男子不是太監,只因爲他根本一絲不掛,侍衛們發覺的時候,他竟然是光着身子的。”
“什麼?”如玥不免打了個寒噤:“真是豈有此理,這樣腌臢的點子都想得出來。是存心要毀了本宮的清譽啊。”腦子裡飛快的想了個遍,有如此仇恨的,滿後宮怕也就是媚貴人了。
自己這邊剛想着要把玷污媚貴人清譽的暗客找出來,不想這把火竟然是燒到了自己宮裡來。“動作夠快的啊,大抵先前是本宮小看了她。”
“小姐,宮裡有刺客只怕驚動了皇上,若是過會兒皇上來瞧見了,當如何是好?”沛雙真心是怕的。皇上或許真的不信任自家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