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此時聽聞高興壞了，作爲一個養母，她總覺得自己對於端木赫的錯誤要負上更多的責任。
這會兒發現端木赫並不是如大家所想的樣子，也頓時覺得自己揹負着的東西減少了一大半。
“這是怎麼回事？前天你不是還……”
正要接着往下說，卻被別人拉住了袖子。
用眼角的餘光一看，卻發現是端木素。
而她的眼睛卻是看着楚研。
頓時就明白了侄女的意思，林氏立刻剎住話頭，用一種疑問的表情看着兒子。
端木赫笑道：“其實是孩兒在外面惹上了些麻煩，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避過，偶然間遇到悅兒姑娘，方纔用她的名字做個盾牌罷了。”
聽到這話，剛剛回來沒有多久的端木蒼立刻問道：“惹了什麼麻煩？怎麼不跟家裡人說？”
若是說起心細，端木蒼雖然年歲大，但是心卻不及端木赫細。
無論從前孫氏爲人如何，如今她到底是永定侯府一個禁區，遇到孫若影的事情，那是萬萬不能說的。
是以此時端木蒼問起，端木赫只是笑笑，“其實也就是一些小事，如今已經擺平了，大家不用擔心。”
老夫人看他的樣子也知道他說的不是假話，既然他不願意說，她也不願意逼問。
“那現在悅兒姑娘該怎麼辦？”
“她應該已經回她自己的老家了吧！”端木赫帶着淡淡的笑容，突然轉臉看向自己的新婚妻子。
卻見她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紅暈，看上去分外醉人。
“並沒有聽到下人來報說她離開的事情啊！”
老夫人聽到端木赫的話，顯得十分訝異，只因爲那個女人的身份特殊。
她生怕會出什麼意外，所以，人一進門便讓人好好看守着，一有動靜就過來稟報給她。
端木青和端木赫頓時吃了一驚，相互看着對方，遲疑了一下方纔異口同聲，“悅兒姑娘來了府上？”
兄妹兩的反應顯然超出了老夫人的想象，看了看孫女，又看了看孫子，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不是你說，她會在昨天上午進來的麼？花轎前門進來，她的馬車後門進來的啊！”
秦姨娘在一旁聽着，也是覺得事情十分不對勁兒。
“是的，當時老夫人還吩咐奴婢好好看着她，不讓她到前面去鬧。
在她那裡當差的都反映她爲人十分隨和，並沒有任何跡象像是想要胡攪蠻纏的。”
“正是因爲這樣，我纔對她又放心了些。”老夫人接過話頭，目露狐疑地看着兩個孩子。
端木青和端木赫心下俱是十分駭然，相視一眼之後異口同聲道：“那人在哪裡？”
兩個孩子的面色太不正常了，老夫人反倒有些拿不定了，遲疑地看着秦姨娘。
秦姨娘也是一頭霧水，“就……就在花園角門那裡的留春築。”
“我們去看看。”
端木青和端木赫兩人同時對對方道，說完也不等別人，徑自起身往外走。
老夫人連忙扶住了端木素的手，對秦姨娘林氏等人道：“這是怎麼回事？我們也跟過去。”
直覺告訴端木青，這件事情並沒有按照他們規劃好的路徑走，可能已經出現了意外。
是以，一路往留春築去，幾乎都是用小跑的了。
事情是端木赫一手安排的，此時心裡的驚訝程度自然不亞於端木青。
剛走到留春築的院門外，就聞到一陣濃烈的血腥味兒。
兩人一下子停住了腳步，看着對方的目光中都帶着疑問和擔憂。
“小姐，我先進去。”
這樣的血腥味將莫忘身體裡的殺氣勾出來，立刻擋在了端木青的身前，毫不猶豫道。
端木赫看了看端木青，卻道：“我跟你一起進去。”
說話的當口，老夫人那一羣人也浩浩蕩蕩地跟着來了。
端木赫和莫忘兩人一馬當先，直接從牆頭飛躍而入。
老夫人一愣，方纔發現端木青身邊那個新來的丫鬟竟然是個練家子。
“青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走近了，自然聞到了那濃烈的味道，但老夫人畢竟當年是跟隨着上過前線的人，此時卻也沒有表現出特別慌張的神色。
在天京生活了這麼多年安逸的日子，突然又見到這樣的血腥，難免震驚就是了。
倒是楚研，從來都是錦衣玉食的在府裡頭養着，突然遭遇這樣的事情，臉色難免有些蒼白。
林氏也是緊緊抓着手裡的帕子，緊皺眉頭，讓自己不至於緊張得失態。
“小姐。”莫忘從門裡面走出來，看了一眼衆人，方纔走到端木青面前，表情凝重。
“裡面到底怎麼了？”
或許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莫忘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危險。”
聽到這話，端木青再也不遲疑，擡腿便要進去。
林氏還想要勸住她，卻哪裡來得及。
老夫人倒是絲毫沒有恐懼，神色顯得十分認真，扶着秦姨娘的手就走了進去。
眼見着祖母都進去了，端木素自然也不會站在外面。
倒是想不到，楚研卻也毫不忌諱，突然挽上端木素的胳膊，對她微微一笑，“我想若是什麼大事，我也應該一起分擔。”
這話恰好落到老夫人的耳朵裡，回過頭對着孫媳婦輕輕點頭一笑。
端木青走進門的時候，首先看到的就是滿地的鮮血，帶着刺鼻的腥味。
院子裡面的盆栽已經亂成了一堆，但是很明顯，這裡並不是案發現場。
端木赫也不在院子裡，只有正屋的門是打開的，而那血就是從正屋的門裡面流出來的。
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老夫人的腳步就開始有些紛亂起來。
秦姨娘一個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夫人，我們還是到外面去吧！”
“進去看看。”冷冷地丟下四個字，老夫人便立刻上前。
端木蒼突然從屋子裡走出來，冷冷地對端木青道：“還不快點兒把祖母扶回去？”
端木青還未開口，老夫人卻怒道：“我這麼大一把年紀了，什麼沒有見過？有什麼不能看的？！”
端木蒼卻眼眶一紅，喃喃着說了什麼，叫人一句都聽不出。
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了，還有誰能夠阻止？
老夫人乾脆小跑過去，端木青原本就在最前面，連忙上前扶着她。
兩人同時看到屋子裡的情形，都白了臉愣在原地。
只見屋子裡面一男一女倒在地上，男子身上只有一條中褲，女子更是渾身赤-裸。
原本烏黑的長髮浸在血泊中，美麗的臉上贓物不堪，一條胳膊被人砍了丟到了一邊，身上也佈滿了鈍鈍的刀痕。
而男子卻是一刀斃命，刀口從左胸口穿過整個身體。
後面跟進來的林氏端木素楚研等人一見到這個場景，再也忍不住，紛紛乾嘔起來。
端木赫和端木蒼兩個人站在一邊，一語不發，任誰都看得出兄弟兩個隱忍的憤怒。
“翊……翊……”老夫人在呆愣了許久之後，嘴脣哆嗦着，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白眼一翻，直接便往後面倒去。
斜剌剌衝出一個人來，飛快地接住了她的身子，“娘！”
一大早因爲公事出了門的端木竣忽然聽到家裡人過來喊他，卻沒有想到一來就看到這樣的事情。
就在衆人手忙腳亂地將老夫人擡出去的時候，突然間正屋通向後院的屏風倒了下來。
那後面卻有一個看上去被一些髒亂不堪的布料包裹着的東西在不停地晃動。
端木赫端木蒼莫忘立刻閃身擋在了所有人前面，神情警惕地看着那邊的那個“怪物”。
僵持了好一會兒，端木素卻突然驚叫出聲，“是母親！”
衆人聞言吃了一驚，都微微側着頭往那邊看過去。
“那支金釵，是外祖母送給母親的生辰壽禮。”
端木素卻不再畏懼，放緩了腳步往那邊靠過去。
端木青忙道：“素兒不可！”
在她出聲的當口，不知道從哪裡飛出一個黑色的身影，一腳將那“怪物”踢到正屋中央，又瞬間消失不見了。
但是誰還有心思關心到底是誰出的手，因爲這個時候，大家都看清了那個在兩具屍體之間的東西。
果然是三房夫人周氏，只是她的髮髻已經散亂不堪，身上不知道是血塊還是泥污，紅紅黑黑的黏作一團。
一張臉完全沒有了人的樣子，被散亂的頭髮遮了大辦，看上去極爲恐怖。
“母親。”
端木素猶豫了下，還是喊了一聲。
但是周氏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只是不停地哆嗦着，將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
“母親。”再叫了一句，周氏卻還是沒有反應。
“周芹芳！”端木青低沉了聲音，吼了一句。
驀然間，周氏立刻彈跳起來。
端木青冷冷的看着對面的女人，帶着弒殺的味道。
周芹芳終於在那一堆已經變成破布的衣服中露出一雙驚恐的眼睛來。
當她看到端木素的時候，卻驀然間笑開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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