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國無外交,儘管所有人都知道華夏明明佔了公理,代表團也據理力爭,但戰後和會不是公平的辯論賽,不是誰有道理,誰口才好就能分到糖果的,所有人都是來做交易的。?
儘管列強之間都有着矛盾,但是也都忌憚着彼此,誰都不會爲了一個弱國去得罪一個強國,尤其是華夏這個被人打了左臉還屁顛屁顛地將右臉奉上的國家,在國際上根本沒有人看得起,更沒有人同情。?
被華人寄予厚望,能夠主持公理和正義的美國總統,在現實面前也只得妥協,畢竟他在很多方面還需要倭國的支持,所以他能做的只是口頭上安慰安慰被欺辱的華夏,就像是一個大漢對着一個被另一個大漢毆打的兒童說,“乖,忍着吧,誰叫你打不過人家?”?
而徐又鳴政府則表現得更爲不堪,弱弱地抗爭了幾次後,便也對倭國的無理請求欣然應允,這纔是最讓國人接受不了的。?
喬霏一天之內在不同的報刊上發表了四篇文章,在國人對這一切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這字字句句如冰刀一般凌遲着國人的內心。?
奇恥大辱!?
國土可以被征服,但絕不可以被葬送!?
這是所有華人心**同的聲音,民意漸漸地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越來越多的人自發走上了街頭表示自己對於華夏不公平待遇的憤怒,尤其是血氣方剛的年輕學生們。?
自到了北平之後一直十分低調的喬霏,不僅在報刊上發表評論,還竟然再次出現在學生的集會上,走上街頭進行慷慨激昂的演說,聽衆越來越多,參加遊行的人也越來越多,不止有學生和知識界人士,還有工人、商人和普通民衆,報紙上到處都是關於和會的消息。?
徐又鳴的政府慌了手腳,可還是支支吾吾地不肯將一切說個明白,心裡將喬霏恨到了骨子裡去,若不是她從中搗鬼,他們又何至到這樣被動的地步。?
這一切本都是秘密外交、秘密協定,這種機密外人根本無從知曉,作爲喬霏這一個外交部的編外人員本沒有權力知道這一切的,可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徐又鳴政府查了又查,始終查不出喬霏是如何得知這些消息的?
但在這個關頭上,他們也沒有精力將事情徹查清楚了,面對這個爛攤子,他們還真不知道怎麼收拾。?
範力夫爲了討好徐又鳴,想了個惡毒的餿主意,刺殺始作俑者喬霏,殺雞儆猴,把帶頭作亂者除掉,便能喝止住當下的風潮。?
徐又鳴也是焦頭爛額,三兩下便被他說動了,派了幾個手下去暗殺喬霏,他的要求也不高,無論是她所住的宅子,還是在遊行的地方,或是回家的路上,只要能殺掉她,哪裡都可以。?
可徐又鳴的手下畢竟不是專業殺手出身,行事拙劣不周,而陸行嚴留在北平的密探隊伍在喬霏的金錢支持下越發得專業了,再加上嚴亞灣的那些手下也是三教九流,到處都有他們的眼線,北平的風吹草動很少有喬霏不知道的。?
那幾個殺手很快便被探知了風聲,接到密報的喬霏依舊鎮定自若,甚至拒絕了他們要加強保護的提議,依然正常作息,面對她的淡定,她身邊的三大高手只能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嚴陣以待,生怕出任何差錯。?
那幾個菜鳥殺手低估了喬霏的能耐,總以爲殺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兒輕而易舉,也懶得用什麼跟蹤暗殺的手段,隨便拎着槍就衝進了喬霏住的宅院。?
豈料她早有防範,江伯、樑叔和楊天凡在就在一旁侯着了,他們方一露面,就被三兩下踢落了手中的槍,將他們摁倒在地,不過一息的功夫,勝負立分,他們連喬霏的一根頭髮都沒傷着,當然這並不包括喬霏因爲受到驚嚇而摔的那一跤。?
“小姐,怎麼處理他們?”江伯氣哼哼地看着被五花大綁的幾個殺手。?
“不急。”喬霏似乎真的驚着了,臉色蒼白地坐在院子中,因爲方纔那一跤,她的腿不知被哪裡來的碎瓷片割破了,正滴滴答答地流着血,“你們都沒事兒吧?網不少字”?
衆人齊齊搖頭,這個殺手實在算不得高明,但是衆人的神色依舊愧疚,是他們保護不周,才讓她受了傷。?
這個時候,沒有人會去多想,這個經過大風大浪依舊淡然鎮定的人,怎麼會爲了幾個早就知道的小毛賊受驚跌倒。?
“是我們讓小姐受驚了,”楊天凡皺着眉,如果他們可以再早一步解決這幾個人,喬霏便不會受傷了,他憂心忡忡地望着她,“小姐,先包紮一下吧。”?
“這是哪裡的話,要不是你們出手相救,我可真被這幾個小人給殺了。”喬霏笑了笑。?
僕婦們要上前替她包紮,卻都被她揮退,這麼多年下來,他們已經習慣了聽從她的命令,哪怕在這樣的時候也不敢違逆她的意思。?
“是誰派你們來的?”喬霏擡眼望着那幾個殺手問道。?
那幾人自然不會答話,只是昂着脖子做大義凜然狀。?
“倒是挺硬氣,爲虎作倀有什麼值得光榮的麼?”喬霏搖搖頭。?
“小姐,這幾個人我們來問,你先去包紮吧!”?
幾人着急傻眼地看着喬霏,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始終置自己的傷口於不顧。?
此時響起了敲門聲,楊天凡上前開門,只見幾個學生模樣的人一臉焦急地問,“聽說有人會來刺殺清如先生,她沒事吧?網不少字”?
今天一早突然聽到了傳言,說是喬霏惹怒了徐又鳴政府,徐又鳴已經派了心腹來暗殺喬霏,這股傳言越傳越廣,雖然只是未經查證的傳言,但學生們都有些擔心了,連忙派了幾個代表來示警?
楊天凡回望了喬霏一眼,才轉頭道,“那幾個殺手已經被我們擒住了,小姐受了點傷。”?
喬霏正由小丫頭扶着,腿上滴滴答答地流着血,殷紅一片,幾人看後都倒抽一口涼氣。?
“竟有如此膽大包天的兇徒,竟然闖入民宅行兇!”?
“我沒事,”喬霏蒼白着臉朝幾人頷首,“你們先回去吧,待我包紮過後,依舊會參加今日的集會。”?
“可是你的身體!”幾人眼泛淚光,看着她額際的冷汗一滴滴的滑落,心都不由得揪緊了。?
“我們的國家都到了這個時刻,我豈能被這點小事喝阻,就讓那些軍閥的走狗殺手儘管來吧,該說的話我還是會說,該寫的文章我還是會寫!”喬霏眼中堅定的神采震住了衆人。?
“我們明白了!”幾人握着拳頭點了點頭,“我們這就去告訴大家!讓大家看清這些軍閥的真面目!”?
“小姐!”詩文聽了喬霏的話,眼淚滴滴答答地落了下來,“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喬霏說話的語氣太過悲壯,嚇壞了小丫頭。?
“放心,死不了的。”喬霏拍了拍她的手,示意一邊的僕婦,“幫我包紮,樑叔,麻煩您備車。”?
“小姐,你的臉色不好,還是在家着吧!”江伯看不過眼皺眉勸道。?
“越是這個時候,我就越不能退縮,難道我還真怕了那些魑魅魍魎不成?”喬霏笑了笑,“這幾個人倒是硬氣的很,將他們一併帶往會場,接受民衆的審判。”?
北平的學生們已經得知了清如遇刺受傷的消息,紛紛上街集會向當局表示抗議,在前一段時間曾經集會慶祝過勝利的露天講臺上,聚集了全北平各學校的悲憤學生。?
“清如先生不過是講了幾句良心話,當局竟如此殘忍對待一個弱女子,她究竟犯了什麼錯?刺殺啊!同學們,這是一個多麼可怕的政府……”?
正當爲首的學生慷慨激昂地講述着清如遇刺的故事時,喬霏突然出現在會場,被人攙扶着的她,神色羸弱卻堅定,腿腳雖然不便,但所到之處的人羣猶如摩西分紅海一般紛紛自動讓開一條道路。?
這個十多歲的少女和他們年紀相仿,卻因爲學識和德行成了學生們心中的偶像,雖然年紀不大,但不少學生都是看着她的文章成長起來的,很多人的**思想都是由她的小冊子《醒》啓蒙的,故而她得以被尊稱爲“先生”。?
“清如先生!”?
“清如先生!”?
見到她的學生們一個個難掩震驚的神色,甚至有些女學生不由得掩嘴痛哭起來。?
喬霏在講臺上站定,喧鬧的臺下頓時變得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努力側耳傾聽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很多人問我,在這樣的時候,我爲什麼還要來參加今天這樣的集會,明明知道軍閥的殺手們也許正舉着槍瞄準我,我還是要來,這樣置性命於不顧是不是太傻了?我與諸君一樣,這樣的年齡本該坐在校園裡好好讀書,學成之後謀一份安穩的工作,養家度日。可是我們不幸做了華夏的人,又不幸做了華夏的學生,大不幸又處在現在這樣千鈞一髮的時候。既是華人,一個有良心的華人,就得想一個方法救國,哪怕明知道是杯水車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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