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霏脣角微抽,喬星訶真和前世那些望子成龍的父母沒什麼區別,生怕孩子閒着了,從鋼琴、繪畫、舞蹈到法文,這些名媛們必備的技能,生怕有什麼落下了。
好在這些社交場上名媛們必會的技藝,她前世都已純熟了,雖不至於成名成家,可拿出來唬唬人撐撐場面還是可以的,不似那些被父母強迫學習的孩子對學習牴觸反感,這些課程她權當自己放鬆精神的休閒,盡力地去享受上課的過程,不僅自己學得輕鬆,連教她的老師們也對她的悟性嘖嘖稱讚。
雖然驚喜於喬霏的聰慧,但喬月訶和喬星訶並沒有太過於震驚,畢竟她們的少女時光也是這麼過來的,喬家的女孩子個個都是蕙質蘭心,若她真的駑鈍到不可教也的地步,反倒讓人不可置信哩。
順利進入女中的喬霏正式開始了她的中學生活,以她的年齡本該讀一年級的,可校長說她的底子好,竟然破格讓她讀了三年級,說是再準備一段時間便可以直接考高中了。
女中有不少住校生,但兩個姑姑自己當年也是住校過來的,自然明白住校不但吃住不好,還得受不少閒氣,光是那些規矩就能把人煩死,便心疼還是讓她天天回家住。
能進女中的都是些有錢人家的小姐,勤奮學習的固然有,文靜內向的也有,但也有些虛榮浮華的女孩子互相之間卻很有攀比之意,見喬霏日日有小轎車接送,有幾個女孩子心裡就覺得有些不舒服,不是她們家裡沒有小轎車,而是不少人家遠或是兄弟姐妹多,不得已住校,青春少艾的女學生天天被拘在學校裡,每天都得受修女嬤嬤的嚴格管教,見那些可以天天回家的同學,心裡難免特別不平衡。
“學校裡都還好嗎?”一天晚上難得一家人聚在一塊兒吃飯,盧林關切地問她。
“挺好的。”喬霏笑笑。
忘記是哪個男人說過,女人多的地方麻煩就多,當時自己還狠狠批駁了這明顯帶有歧視性的論調,可在這全校都是女孩子的女中,一向長袖善舞的她竟然也遇到了難題。
無論她怎麼做,有幾個嬌縱的女孩子總是看她不順眼,當然對所有比她們優秀的女孩子,她們都看不順眼,何況是她這個剛轉進校還小她們幾歲的小屁孩兒,那嫉妒就是赤裸裸的了。
剛開始那些小姐們的惡作劇還挺多,被老師們發現狠狠地責罰了一通,現在不興惡作劇了,直接改成團結起來排擠她了,說話個個夾槍帶棒,看她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給撕了。
這事說來也可笑,本來這些小姐們也就是說話陰陽怪氣了點兒,但和她面子上還過得去,畢竟自己對這些人向來是不愛招惹的,可就是前段時間,放學回家時在門口遇見了來找妹妹的宣家少爺,自命風流的宣四少一眼就看中了她,對她展開了瘋狂的追求,讓她不堪其擾。
宣家也是名門望族,宣四少是上海灘有名的闊少貴公子,又生得風流倜儻,不少名媛都明裡暗裡地愛慕他,女中裡就有不少對他持有幻想的小姑娘因此對喬霏生了敵意。
自己不過只是個十二歲的丫頭而已,喬霏真是哭笑不得,只能說這個年代的男女都早婚,不少十二三歲的漂亮小姑娘就已經開始有人追求了,待到十五六歲便結婚生子,這讓前世三十二歲還是孑然一身的她真有些無法理解。
當然除此之外,一切都能算是挺好的,像她這種很有師長緣的人,那些嚴厲的女教師和修女嬤嬤一向是愛得如心肝寶貝,成天掛在嘴邊誇讚的,言行舉止完完全全符合名媛淑女的標準,優雅得找不到一絲可挑剔的地方,實在是再可愛不過的人兒,學校的課程對她來說自然也是駕輕就熟,幾乎沒有什麼負擔。
最讓她高興的是在學校裡認識了不少進步或渴望新思想的女孩子們,她們也常常聚在一塊兒討論大華的將來和理想。
青年學生果然是最有希望的火種。
“明天學校放假,姑父帶你去個地方。”盧林高興地笑道。
“你別整天帶她出去,她都來不及用功哩。”喬月訶勸道,盧林沒有女兒,將喬霏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疼愛,一有時間便帶着她出去兜風,或者親自教導她的學業。
“我問過了,貝貝每門成績都是優秀,做學問光關在書齋裡可不行,多走多看多聽纔好。”盧林笑眯眯的。
“霏小姐,門外有一位少爺送了封信進來。”江媽端了個托盤過來,上方放着一瓶法國香精和一封書信,本不想在這個時候打斷先生太太和小姐們用餐,可是門外的少爺非要她送到之後給個信兒。
“你又引了哪家公子對你朝思暮想?”喬月訶對着喬星訶笑道。
喬星訶正待說話,突然反應過來,錯愕地望着江媽,“霏小姐?你說這信是給貝貝的?”
“是。”
喬霏一臉尷尬,桌上其餘三人面面相覷,一時竟說不出什麼話來。
“我們家貝貝竟然也收到情書了!”喬星訶一臉誇張地叫道。
喬月訶抿着嘴直笑,盧林則一副“我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模樣。
“也對,也對,一直把貝貝當做那個小嬰兒,都忘了貝貝今年也十二了呢,我當年才十一,情書就有這麼多了,追求的人能從這兒排到英租界去。”喬星訶嬉笑地比劃道。
“和貝貝比,也不害臊。”喬月訶笑嗔着輕拍了她一記。
“貝貝這樣的好姑娘,我看今後的追求者保準比星妹的還多。”盧林也笑道。
“姐夫,你這就是說我不是好姑娘嘍?”喬星訶不服地嘟着嘴。
“豈敢豈敢……”盧林連連討饒。
“你是不是好姑娘,你自己還不知道啊?”潑辣的喬星訶只有文靜的喬月訶才鎮得住。
“姐……”真是一物降一物。
三人都在國外生活多年,又是典型的新派人士,思想極爲開明,既沒有刨根究底地問這是哪家公子送的,更沒有拆閱她私人信件的意思。
在他們的觀念中,這完全屬於個人隱私,任何人都沒有侵犯的權力,雖說會說笑幾句,卻不會真把這事當一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