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棄牌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終究沒有吃他的食物,也沒有去懲罰誰,面對他的笑顏,突然沒有了任何憤恨的心情。
我徑直出宮回府,途中越瀧一直跟在我身後,帶着笑沉默不語,直到我進府才默默離開。
拒絕和關懷用着同樣的一抹笑容,給人帶來不一樣的情緒,這似乎是他的可怕之處!
南姑正在院子裡對新挑選的丫頭們訓話,叫人喊來苦伯一起到丁慈的院子裡,朗朗的讀書聲從房間裡傳來。
丁慈見我進門放下手中的書本對我行禮,我點點頭直接吩咐在一邊忙活的小綠:“今日你將小世子的行李收拾好,明日一早便由苦伯親自送你們去慕將軍那裡。”
一時三個人都對我的決定表示了驚訝之情。
我轉身對苦伯繼續叮囑道:“送到後你告訴慕飛輕,欠我的總有一天要還回來。”
“是。”苦伯似乎想說什麼但見我意志堅定只得回答。
回到房間裡,喊來南姑吩咐一番,正躺到牀上準備思考接下來怎麼辦。外面便來稟告說宮裡來人了。
來得人是張昆寶,神情不安,低聲帶來消息:玉橙臨病危。
我在心中冷冷一笑,終於出新牌了嗎?
既然這般想讓我出擊,如果不合作那實在是沒意思了。
進的宮門下得馬車便見到了剛到達的玉徹齊和玉徹玖。
兩人愁容滿面,拱手向我行禮。
我微笑笑,走到兩人身邊用細小的聲音說道:“這可是一場好戲,所以振奮些。”
兩人一時被我說愣住,玉徹玖閃動着困惑的眼睛不解地看着我:“姑姑?”
玉徹齊則微低着頭,眉頭一皺陷入思考之中,但我肯定他聽明白了我的話。
我這是在玩火。在心中自己對自己這般說道。
仍舊是飛燕閣,殿外空地兩邊已經守滿了御林軍,中間聚集是一些朝中大臣,玉徹齊也在其中,紛紛嘀咕着一件事:“皇上病危,若是南迴或其他國家突襲該怎麼辦?”
但其實他們心中還有一件更爲關注的事便是:下一個皇位繼承人會是誰?
殿內外間是玉橙臨的妃子未成年公主皇子們,也包括即將遠嫁的顏靜。還有先前見到過的三個御醫,仍舊圍聚在一起商量着什麼。
有低聲啜泣者,有愁眉不展者。
見得我入殿,所有人都自動分開一條路,珍妃滿臉淚痕地從裡間出來,見到我一把拉住我:“長公主,皇上一直念着你呢!”
“是嗎?”我淡漠地反問一聲,珍妃臉上閃過一絲疑惑。
自顧走進裡間,窗戶關得密實,屋裡瀰漫着一股厚重的中藥苦味,躺於牀上的玉橙臨,臉色晦暗,面容瘦削見骨,雙眼深深凹陷。
這叫我更加相信這是他演得一場精彩的大戲,一個人怎麼可能一晚就病成這般模樣。
原本緊閉的眼睛聽得聲音睜開來,仍舊清晰明亮看着我,伸出同樣瘦弱的手示意,乾枯地嘴打招呼道:“橙蘇,你來了。”
“皇兄,怎麼一下子病成這副模樣?”我徑直坐到牀邊的軟榻上,淡然問道。
玉橙臨微愣愣,繼續自顧說道:“後日便是你出嫁的日子,皇兄卻不能爲你做什麼了。”
“皇兄,你曾說因爲我而得到了父皇的注意。那皇兄是如何坐上皇位的了?我有些忘記了。”我咄咄逼人地問道。“現在,想要哪一位坐皇位呢?六王爺?老七還是老九?哦!對了還有一個重病的四皇子呢?”
“橙蘇?咳咳”玉橙臨開始劇烈咳嗽起來,外面頓時傳來女子焦急詢問聲。
我從衣袖裡拿出那兩份密詔,展開給玉橙臨看,“雖不知道皇兄到底是真病危還是隻爲迷惑他人,現在皇兄可以安心的休養了。”說着將那兩張黃布送到燈燭上點燃看着它們一點點燃燒殆盡。
玉橙臨的咳嗽聲漸漸地停息下來,雙臂支撐着身子慢慢地坐靠起來,雙目緊緊地盯着我手裡慢慢化爲灰燼的布,我拍拍手,走到窗邊打開一扇,見得那些灰燼在地上飛舞打着漂兒轉出到窗外,消失在廣闊的天際。
我轉身看着對着地上少許未燃盡的黃布發呆的玉橙臨,“皇兄,這麼多年的心病終於了卻了,皇兄一點都不高興嗎?”
“皇兄出了一把不算高且讓我失望的牌,我也沒什麼興趣陪皇兄打下去,所以乾脆將牌都打出來,早點結束這不怎麼好玩的牌局。”
“咳咳。”玉橙臨又咳嗽了兩聲,看向我,雙目炯炯有神,“你果然是魔鬼。”
“皇兄不只一次這般評價過我。”我笑着,心中所有的情感卻都消失殆盡。
“你和以前不一樣了。”玉橙臨看向窗外,訴說道,“曾經的你做事狠辣,對人毫不心軟,在知曉父皇留給你密詔的事後,朕一直想着如何得到那密詔銷燬掉。”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在我面前自稱“朕”。
“朕想着既然尋不到你手上的密詔,爲什麼不讓你自己主動交出來。你愛慕着慕飛輕要嫁給她爲妻,求朕下旨賜婚,朕一直拖着未應便是想激怒你應用那份密詔,可你沒有。慕飛輕走後的兩年裡,我們見面次數不超過十次,直到你摔了一跤後,我們關係突然親厚了許多。”
“正當朕想着其他法子時,南迴那份意想不到的聯姻給了些許轉機,特別是你一口否決時。”
“可我又改變了主意,所以你便使用重病這個把戲。說不定在利用些輿論,便達到目地。呵。”我冷笑一聲,“既然皇兄已無大礙,那橙蘇便告退了。”
走了幾步又停下嘲諷道:“皇兄還是早些下牀活動纔好,外面都已經開始下注是六王爺還是七皇子,坐那個位置了。”
一出房間還未呼吸到新鮮的空氣,一股脂粉香撲面而來,萬隻麻雀般在耳邊炸起。
“皇上身體已經好了。”我大聲說道,人羣有片刻的寂靜與驚愕,隨之便是女人的喜極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