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聽說主公要調你回臺灣。”交趾城外軍中大營裡,曹百原大聲說道:“如今安南的局勢纔剛剛穩定下來,南面的阮氏大軍還在對我們虎視眈眈呢,主公此時調回大將軍是何意?難道是因爲大將軍在外掌控雄兵,有謀反之心不成?”
“放肆,主公之心焉能是爾等猜測的,曹百原,你好大的膽子。”這邊的羅振川臉色漲的通紅,指着曹百原的鼻子大罵道。
“怎麼還沒有接任大將軍職位,就在這裡吆喝了?架子好大啊!”鄭森在旁邊突然陰陽怪氣的說道。
“姓關的,你莫要胡說,想那你平時與馮錫範交往甚密,關係也甚好,也許他放走史可法,你也有點關係。”羅振川臉色更是紅了。那鄭森聞言只是狠狠的抽*動了兩下。
“好了,都別吵了。各位也是軍中翹楚,如此爭吵,成何體統。”谷振東臉色仍然象以前一樣,冰冷嚴謹,眼睛裡也沒有任何顏色,讓別人有種看不透的感覺。“主公招我回臺灣,肯定是有要事相商,主公是劉邦嗎?先別說我手下的兒郎皆是主公的,就是我等有今日也是主公所賜。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大帥,屬下以爲主公招大將軍,必有要事相商,恐怕是要加官進爵了,否則也不可能是參謀司來相招了。”羅振川微笑道。
谷振東並沒有理睬羅振川的話語,只是冷冷的說道:“要是真的是那樣的話,就借羅將軍的吉言了,如今既然有參謀司的命令,谷某即可交付兵符與羅將軍,還望將軍早日攻取雞鳴關,也不負主公培育我等一場,谷某就在臺灣等候將軍的好消息了。”說完就從懷裡摸出虎符與羅振川,又把腰上的佩劍取了下來,放在手上撫mo了好久,顯然很是不捨。
“大將軍,主公只是讓末將總領安南事,並沒有讓大將軍把主公佩劍與我,大將軍也不用取下。”羅振川見狀,連忙阻止道。雖然他表面上說李無庸招回谷振東是要加官進爵但是明眼人都看出這是李無庸剝奪了谷振東的軍權。誰也不知道谷振東此去會有什麼情況。
“放肆。”谷振東聞言,虎目大睜,眼中精光暴漲,大聲道:“當初谷某出征時,主公曾有言,憑此劍號令諸將,不從者斬,今日既然是將軍總領安南事務,沒有此劍,如何號令諸將,別忘了自己的爵位與官位。”
羅振川聞言方知道谷振東也是爲了他好,虎目中流露着感激的目光,剛剛準備說什麼的時候,就見谷振東對着他施了一個大禮,然後慢慢的退了出去。羅振川知道谷振東並不是對他行禮,而是對着他手中的佩劍。望着遠處的背影,羅振川頓時發誓,就算谷振東真的被李無庸削去了兵權,自己也要哭求李無庸。
“末將參見大將軍。”大帳內,在曹百原與鄭森的帶領下,衆將校都單膝跪倒,大聲喊道。
羅振川鎮了鎮神,畢竟是跟隨李無庸從死人堆裡爬出來,很快的鎮靜起來。抓着佩劍大聲道:“本將軍受主公將令鎮守安南,望諸將軍各司其職,每日操練,不可有絲毫的懈怠,否則本將軍認識你們,主公的佩劍可不認識你們。”
“遵大將軍號令。”衆人齊聲大喝道。羅振川暫時的壓服了這羣驕兵悍將,但是要是真正讓這羣天不怕地不怕的傢伙承認自己,最起碼要等一兩場戰爭再說。
且不說羅振川在安南整日的操練軍隊,伺機奪取安南與廣西的門戶雞鳴關,此時的臺灣,李無庸也在苦惱之中,自從李自成在湖北自稱大元帥,初步建立了與明王朝對抗的政權後,一心想從龍的臺灣諸大臣,勸進之舉就從來就沒有斷過。什麼天降祥瑞了,什麼阿里山上有鳳凰降臨,還有日月潭裡時常有金光閃動等等祥瑞之兆更是傳的神之又神。而在臺灣上下的一些文人更是叫囂不止,“什麼李自成不過一驛卒爾,張獻忠不過一盜賊而已,彼能稱王,主公爲何不可?”等等話語擾的臺灣上下雞飛狗跳的不得安寧。
“稱王稱帝,真的是那麼重要嗎?”李無庸一個人站在黑蛟崖上,望着大海滔滔,海風吹起錦袍的下襬,帶着大海的一絲腥氣撲面而來,“大海揚花蘊天輝,九龍迴旋動神緯。億萬雕鑿崢波碧,雄貫百川嶸崔嵬。遐思長夢濤聲裡,曉旭金光日月回。三星納納洄溯阻,五嶽影影落神媚。”
“好詩,好詩。主公做的好詩。”
“是亭林嗎?”李無庸淡笑道。他並沒有解釋這首詩不是自己所做的的,而是以前在某家網站上順手牽過來的。
“正是屬下。”顧炎武站在身後一丈的距離,恭敬的行了個禮。
“壁立千仞無欲則剛,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在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大海,有一次,我和一個朋友去看了一次大海,那一次我是被大海所震驚,爲大海所感動,陽光灑在海面上金光閃閃,像無數金色碎葉點綴着大海,波光粼粼,藍藍的海面上有兩隻美麗的海鷗正自由自在地飛翔。蔚藍色的海浪,,一排排,一道道,像萬馬奔騰,冒着白色泡沫,翻滾着、咆哮着向岸邊撲來。那個時候給予我的感覺是大海般的親切,是那樣的寬廣,後來每次當我心情很壞的時候,我都會去看看大海。”李無庸彷彿是自言自語的說道。身後的顧炎武並沒有出聲,仍然是很恭敬的站在那裡。
李無庸嘆了口氣,“谷振東回來了嗎?”
“回主公,谷將軍半個時辰前趕到了臺灣,同來的還有安南王的姐姐,莫蓮。他們正在等候主公召見呢?”顧炎武連忙回答道。
李無庸轉過身來,朝崖下望去,果見不遠處跪着兩個人,按照打扮可看的出是一男一女。“讓振東過來,至於莫蓮,讓他回谷振東府上上去吧!”
“是。”顧炎武恭敬的施了個禮退了回去。
李無庸眼神又望向了大海。心思又不知道飛向了哪裡。
“屬下谷振東參見主公。”谷振東仍然是象以前一樣,臉上並沒有看出任何的不滿。
“起來說話。”李無庸好半響才吐出幾個字來:“振東,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軍人嗎?什麼是真正的戰士嗎?”
“末將知道,主公曾告戒我等,爲將之道,當先治心,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然後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敵。凡兵上義,不義,雖利勿動。非一動之爲害,而他日將有所不可措手足也。夫惟義可以怒士,士以義怒,可與百戰。凡戰之道,未戰養其財,將戰養其力,既戰養其氣,既勝養其心。謹烽燧,嚴斥堠,使耕者無所顧忌,所以養其財。豐犒而優遊之,所以養其力。小勝益急,小挫益厲,所以養其氣。用人不盡其所欲爲,所以養其心。故士常蓄其怒,懷其欲而不盡。怒不盡則有餘勇,欲不盡則有餘貪,故雖並天下而士不厭兵。此黃帝之所以七十戰而兵不殆也。不養其心,一戰而勝,不可用矣。凡將欲智而嚴,凡士欲愚。智則不可測,嚴則不可犯,故士皆委己而聽命,夫安得不愚?夫惟士愚,而後可與之皆死。真正的軍人敢於面對死亡,真正的戰士就是保家衛國。”
“振東,你的理想是什麼?”理想這個詞,李無庸在傳授兵法韜略的時候,也曾數次問過衆人,衆人回答的都很一致。“爲主公開拓疆土,封狼居胥山,做個勤王伴駕的大將軍。”然而李無庸每次聽到之後,總是一笑了之,絲毫不做任何評論。
谷振東皺了皺眉頭,但是還是認真的回答道:“屬下想做主公的霍去病。”
“振東,此次招你回來,有許多人都說我要削你的兵權,要做高祖與韓信的故事。”李無庸苦笑道:“先不說我李無庸可是劉邦,就是再說這江山未定,安能殺我的韓信,你我貴在交心。”
“末將知曉。”谷振東言語間微微顫抖。
“以前我也曾經問過羅振川他們,戰士的最高目標是什麼,他們的回答與你的回答大同小異,但是我都是不致是否。”李無庸微笑的望着眼前這個心腹愛將,“不是他們說錯了,而是他們的說法僅僅是接觸到皮毛而已。‘安得壯士挽天河,淨洗甲兵常不用。’如此纔是正理。武將們憑藉他的韜略與武勇,能夠千里覓封侯,卻不知道天下最受苦的是百姓,兵者,國之利器,不可輕易用之;兵者,有損天和也,不可常用也。作爲一個將軍,其最期盼的事情不是有戰爭打,而是應該盼望天下太平。”
“屬下緊遵主公教誨。”谷振東恭敬的在地上磕了兩個響頭。
“你先起來。”李無庸道:“這次叫你回來,一方面是想讓你好好休息外,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如今中原局勢已經十分明朗了,我們在這裡窩了好幾年了,也該動手了,過段時間我要稱王了,到時候,你的新官職也就下來了,幫助我去抵禦後金吧!到時候我會把我的近衛軍交給你,打天下,用的是你們,但是治天下,還得需要孔胤玉的那幫文人,這些書生,是見不得血腥的,你就先在家裡休息一陣。陪陪安南公主。你的爵位也已經加上了。”
“屬下謝過主公。”
“去吧!”李無庸望着遠處的身影,輕聲道:“如此做法也是不得而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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