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桃花深處結良緣

馬老鏢頭雙手抱拳,老淚盈眶,用有些沙啞,但又努力高昂的聲音說:“這位壯士,大恩不言謝,請受老朽一拜。”

說着,便將有些顫抖的身軀艱難的弓了下去。黃興見狀,忙箭步上前,雙手扶起老鏢頭,聲音懇切地說:“路見不平,舉手之勞。”

馬老鏢頭緊緊地握住黃興的手,聲音有些僵硬地說:“請到舍下一敘。”

黃興和王長貴坐定後,馬老鏢頭扶住桌子站起身,神情略顯激動而又肯切地說;“老夫有傷在身,行禮不便,就讓小女代老夫,拜謝壯士的大恩。”

未等黃興作出反應,那位姑娘,便腳步輕盈地來到黃興面前,雙手抱拳一緝到地:“多謝大哥,出手相助。”

黃興此時,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他慌忙起身,雙手胡亂地在胸前亂擺着,微黑的臉頰,有些漲紅地說:“不必客氣!不必客氣!”

黃興和馬老鏢頭重新坐定後,姑娘像一陣旋風似地,端來了三碗蓋碗茶。

這蓋碗茶,是西北人招待貴客時,才用的茶點。茶碗裡,除上好的茶葉外,還放有桂圓、紅棗、枸杞子等乾果,再加上冰糖。開水一衝,一縷特有的清香,便撲面而來。

馬老鏢頭端起茶碗,讓着大家喝茶。目光愛慕地瞅着黃興,問道:“敢問壯士,尊姓大名,又爲何在此偶遇?”

黃興放下茶碗,沒等香甜的茶水,完全流進肚裡,忙說:“俺叫黃興,他是俺弟叫王長貴,俺們要去西安,路過此地。”

馬老鏢頭衝黃興微微點了點頭,愛惜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黃興。頓了一下,接着說:“緣分吶,今天若不是遇上你,我和小女恐怕......”老鏢頭說着,垂下頭去,深深地嘆了口氣。

黃興小心地問道:“不知馬老鏢頭,咋會遇上這種不幸?”

馬老鏢頭見問,一時恨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擡手在桌上重重一擊,神情有些激憤的說:“想我威遠鏢局,在西北地面上,也走動了三十多年,道上都給我幾分薄面。誰成想,近來道上出現了幾股土匪,根本不講江湖規矩,照面舉槍就打,不但搶貨,而且隨意殺人,我們連出刀的機會都沒有。這回,若不是情急中滾下了溝,恐怕就回不來了。”馬老鏢頭說着,神情沮喪地搖了搖頭。

說話間,酒菜已端上了桌。黃興他們才吃過油潑面,但馬老鏢頭,卻是一片盛情招呼着。三杯酒下肚,馬老鏢頭又說了一堆千恩萬謝的話,這纔想起讓姑娘來敬酒。便扭頭朝後屋喊道:“英子!來給黃壯士敬杯酒。”

黃興忙說:“老鏢師就叫我大興吧,別再壯士壯士的叫了,怪彆扭的。”

老鏢頭豪爽地哈哈一笑,說:“行!就叫你大興。”

說話間,就見英子姑娘笑盈盈地來到黃興面前,舉起手中的酒杯,落落大方地說:“大興哥,我敬你一杯。大恩不言謝,話在酒中。”說着,仰頭喝乾了杯中的酒。

黃興衝她澀澀地笑了笑,也喝乾了杯中的酒。英子姑娘又給黃興斟滿了酒,然後,衝着王長貴說:“多謝小哥出手相助,我敬你一杯。”說着又喝乾了杯中的酒。

王長貴邊喝乾了杯中的酒,邊忙說:“都是我大哥出的力,我就湊了個熱鬧。”

英子敬過酒,馬老鏢頭衝英子擺擺手,說:“今天沒外人,你就坐下來,陪二位恩人喝幾杯吧。”

英子衝黃興甜美地笑了笑,便扭身坐在了馬老鏢頭的身旁。不知是兩杯酒的力氣,還是初次與黃興相遇的羞澀,抑或是別的什麼原因,英子白淨的臉頰,已變成初開的桃花般粉嫩。

一來,黃興他們不急着趕路,二來,是馬老鏢頭盛情挽留。他兩便暫時留在了鏢局。黃興在部隊時,見過各種槍傷,也能作一些簡單的傷口處理。加上馬老鏢頭在內,這次共是一死三傷。老鏢頭的大徒弟,死在了半道上,連屍首都沒運回來。二徒弟傷在了胸部是貫穿傷,好在沒傷着肺。馬老鏢頭是傷在了大腿,也沒傷着骨頭。三徒弟傷最輕,只是劃破了胳膊上的皮。黃興一一爲他們查看了傷口,又作了必要的消炎處理,敷上了馬家祖傳的刀槍藥,然後用紗布包好。

看着黃興嫺熟的動作,和有條不紊的順序,馬老鏢頭暗暗點頭,心想:這人不簡單。

黃興除照顧他們傷口外,應馬老鏢頭的請求,也指點英子和小徒弟嘎五子功夫。老鏢頭見英子和黃興過招時,每每都是招式沒效果,總能被黃興輕易地破解。老鏢頭笑着指指英子說:“平時練功你總耍滑,現在知道差在哪裡了吧?”

英子衝老鏢頭撇撇嘴,作個怪臉兒,也不言傳。黃興趕緊圓場說:“招式倒是獨特到位,只是氣力上差了點。”

老鏢頭有一子,原在西安上學。後來,和一幫同學去南京當了兵,就再也沒了消息。他是晚年得女,四十幾歲纔有了英子。英子娘走得早,於是,英子便成了老鏢頭的掌上明珠。

愉悅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不覺間,黃興他們在鏢局,已快兩月了。王長貴見黃興不提走的話,也不好說啥。再說,黃興自從離開軍營,這一路上就像是丟了魂似的,神情恍惚,悶葫蘆似的一聲不吭。都是他在搜腸刮肚的說話,找樂子。現在見黃興又活了過來,他也鬆了口氣。

說實話,王長貴對黃興的情感,遠勝親哥弟,這倒不是單單因爲,黃興平時教他武藝,在部隊裡特別照顧他。還因爲黃興曾在戰場上,兩次冒死救過他的命。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的這條命,是屬於黃興的。所以,黃興能開心,他比誰都高興。再說,英子姑娘這段時間,像只蝴蝶似的,整天圍着黃興轉。臉上笑得像朵花兒似的,讓人疼愛。他多麼希望,這朵鮮豔的小花,能結出果實來。

剛吃過早飯,馬老鏢頭便來到黃興面前,面帶難色地說:“大興啊,我有件事情,得請你幫忙。”

黃興忙說:“老鏢師有事,儘管吩咐。”

馬老鏢頭,有些吞吞吐吐地說:“英子他二舅,後天要嫁閨女。我這腿腳不便利,想讓英子走一趟。可如今我幾個徒弟,小的小傷的傷,讓英子一人去,我又不放心。”

黃興不等老鏢師把話吐盡,便爽快地接過話茬,說:“您是想讓我陪英子走一趟吧?”

老鏢師衝黃興有些尷尬地,笑着點了點頭,黃興欣然答應:“成!啥時走?”

“明天一早。”

四月的天,正是百花爛漫的季節。無論是高貴的玉蘭,還是卑微的小草,她們都會努力綻放着美麗,來裝扮這塊肥沃而又貧瘠的土地。

路過一片桃林,英子歡快地跳下馬,像只燕子般飛了過去。婀娜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一片,粉紅的花海中。

黃興望着眼前的一切,心裡蕩起一陣從未有過的,暖暖的感覺。他衝着漫漫花海癡笑了一下,把馬牽到路邊的小渠邊吃草。

此時,在深深的桃林中,傳來英子清脆的嗓音:“大興哥,你過來。”黃興遲疑了一下,絆好了馬腿。尋着聲音,朝着桃林深處走去。

黃興貓着腰,東尋西望地來到林子中央。見英子坐在一處乾草堆上,手裡捏着一隻大蝴蝶玩耍,臉上堆着夢囈般的微笑。

見黃興走來,英子揚手放了蝴蝶,衝黃興詭秘地笑了笑。拍拍身邊的乾草,說:“坐這裡。”

黃興遲疑的不知所措,只見英子一伸手,芊芊玉指便扣住了黃興的手背。隨着英子輕輕一拉,黃興的身子便像是着了魔似的,跌坐在了草堆上。而且和英子又捱得那麼近。

黃興的呼吸,驟然急促了起來,豆大的汗珠,像出水痘般,爭先恐後地掛在了微黑的腦門上。說實話,自從懂事以來,還從沒和姑娘這麼近過,更別說是被姑娘牽手了。單就那種潤滑酥軟的感覺,就讓黃興心慌得不知所措,更何況那股來自英子身上的縷縷幽香。着實騷擾得他,渾身像被點着了似的火熱。

英子側臉瞅了眼黃興,見他宭迫的臉上,掛滿了晶亮的汗珠。便伸手從衣兜扯出一條雪白的繡花手帕,遞給他。略顯嬌嗔地笑着說:“擦把臉吧,看你像是三伏天喝了胡辣湯似的,汗珠子都砸着腳了。”

黃興伸手接過了手帕,卻猶豫地不敢放到臉上。英子見狀,白了他一眼,“咯咯”地笑着說:“快擦吧!”

黃興像是下了狠心似的,捏着手帕胡亂的在臉上抹了一把,又趕忙抖開手帕瞅了瞅。見白淨的手帕,已被他的汗水,染上了一綹一綹的灰色。但那枝繡在帕角的三朵桃花,卻依然展現着嫩嫩的粉色。黃興神情羞澀而又有些緊張地瞅了瞅英子。英子若無其事地抿嘴笑笑,說:“沒事,送給你了。”

黃興咧嘴憨笑了一下,囁嚅道;“真,真的?”

英子笑着點了點頭。而後,用平靜的目光瞅着黃興說:“你真的要走麼?”

黃興內心不安地搓着手,一時憋紅着臉,竟說不出話來。英子接着又說:“你們去西安,有要緊的事情麼?”

黃興此時,像是回過了神。他垂着頭,吞吞吐吐地說:“其實也沒啥要緊事,就是打算去王長貴二舅那兒,找份營生幹。”

英子嬌嗔地一跺腳,神情嬌怨地說:“那還瞎跑啥呢?就留在鏢局幫我爹吧,虧不了你。”

黃興側臉瞅了眼英子,四目相撞,火花飛濺。黃興飄爍的目光,被英子熱切的光芒,生生地頂了回來。一股熾熱的暗流,又在他的血管裡,涌動了起來。他垂着頭,腳尖不安地跐着地皮。

英子見狀,伸手拽着黃興的胳膊,左右搖晃着,急切而又撒嬌般地說:“哎呀,你就留下吧!”

黃興慢慢擡起頭,臉朝英子側了側,但目光還是不敢正視她。他怕那股耀眼的熾光,會熔化了自己。他伸手捋了捋鋼絲般的頭髮,像是下了決心似地說:“成!俺留下。”

英子聽說,高興得從地上蹦了起來,站在黃興的面前,踮着腳尖拍手嚷道:“太好了!太好了!”

黃興慢慢地站起身,衝英子憨厚地笑了笑,擡手摘下一小枝,擠着三朵嫩花的桃枝,遞給了英子。英子衝黃興嬌媚的一笑,開滿桃花的臉往前一伸,示意黃興給她插在頭上。

黃興笨拙地插好了桃枝,感覺渾身熱的僵硬。此時,英子優美地仰起了粉嫩的臉,一對杏眼,深情地注視着黃興。兩束晶亮而又熱切的光芒,瞬間熔沒了黃興的理智,他暈眩般地張開雙臂,將英子纖巧的身子,緊緊地攬在了懷裡。

黃興和英子,如期返回了鏢局。

從英子常被桃花染紅的面頰,和嘴角抿着的笑容,以及黃興整天樂呵呵的樣子,王長貴心裡清楚,花兒有了果。

吃過晚飯,王長貴便硬拽着黃興出去耍。在一處茶攤坐定後,王長貴一臉正經地說:“大哥,我看你就留在鏢局吧,他們現在離不開你。”

黃興抿了口茶,聲音平靜地說:“哪你啥打算?”

王長貴像是胸有成竹似地說:“我先去二舅那裡瞅一眼,若不行,我還來找你。”

黃興軟軟地點了點頭,像是自語般地說;“也成。”

黃興拿出一封銀元,遞給王長貴,說:“這是那晚從團長抽屜裡拿的。本打算實在不行,就用它做本錢,咱倆做個小買賣,現在用不着了,這個你帶上。”

王長貴忙擺手說:“不用,不用,我二舅有的是錢。”

黃興正色道:“二舅有是人家的,西安是個大城市,把錢帶上,好好買幾身像樣的衣服,別讓人家輕看了咱。”

王長貴遲疑了一下,還是接在了手中。他知道黃興的脾氣,要是硬不拿,他會真生氣的。兄弟倆嘮叨了大半夜,無非是些相互叮囑的廢話。

人生的路很長,但關鍵處也就幾步。黃興作出留在鏢局的抉擇,是他自失去張志強這盞心中的燈塔後,所作的第一個抉擇。這個抉擇,讓他飽嘗了人生的快樂與幸福。然而,也是這個抉擇,又給他的內心深處,刻下了,永遠也抹不去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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