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自從大興城傳來消息,王君臨要來范陽郡擔任太守之後,盧氏上下便開始計劃着如何將王君臨除去,只是因爲內部意見有分歧,所以激進派和穩健派的計劃同時進行。
此時站在固安縣城頭上的都尉盧建橋和被稱爲二伯的錦衣中年男子便屬於激進派。
錦衣中年男子擡手指着遠處戰場向彼此衝去的兩波騎士,說道:“聽說王君臨神通廣大,待會若他一個人拋棄自己的女人和部屬逃向固安縣城,你便裝作不要認他,或者將他看成匪徒之輩,下令城頭守軍將其射殺!”
站在這錦衣中年人身後的還有一名五十來歲文人打扮老者,他聽了錦衣中年男子給盧建橋的吩咐,欲言又止。
他是盧氏宗主盧辯身邊的幕僚,被稱爲吳大先生,今日被盧辯派來跟在二公子身邊,而他在對付王君臨一事上,主張的是穩健派。
因爲在吳大先生看來,一個人若是做一件震驚天下的事情,或許有運氣或者其他因素存在,但若這個人做了太多震驚天下的事情,殺死太多厲害的人物,摧毀不止一家門閥世家,那麼這個人絕不是輕易能夠殺死。
而盧家不顧貴族門閥之間的默契,率先派人圍殺王君臨,成功自然大好,盧氏有太多的手段可以向朝廷和皇帝將這件事情翻過去,畢竟一個死去的王君臨和盧氏相比在朝廷和皇帝眼中誰的分量重,這是顯而易見的。
可是若刺殺未能成功,而且二公子的斷尾佈置不夠慎密,被王君臨拿到這一千騎兵與盧家有關的證據,以王君臨的性格恐怕會展開極爲可怕的報復,雖然盧家在武力方面有着極爲雄厚的底蘊和暗手,范陽郡一萬郡兵和八千縣兵王君臨即使成爲郡守也未必就能夠說了算。但是面對王君臨這等絕世兇人,即使將對方除去,盧家付出的代價恐怕也很慘重吧!
就在這時,盧建橋指着城外大聲道:“二伯,吳大先生,那邊打起來了!”
錦衣中年人和被稱爲吳大先生的老者連忙擡頭望去,卻見到了終生難忘的一幕。
王君臨接連兩箭之後,一千騎兵的衝鋒陣型出現混亂,然後一騎黑氅紅塵,伴隨着其揚起的塵埃,帶着一百騎士與一千騎兵撞在了一起。
“以百擊千?王君臨或許不知道這一千騎兵即使與大興城的京軍相比也算是精銳,王君臨這是自尋死路。”
然而,想象中,王君臨一行百騎人仰馬翻的慘敗情況卻並未出現,王君臨騎着的那匹馬太快,而且這匹馬在衝到一千騎兵面前十多步時,突然發出一聲奇異的嘶鳴,然後將王君臨兩箭帶來混亂剛剛消除的一千騎兵再次陷入了混亂之中,他們的戰馬突然陷入了極度的驚慌之中,驚慌自然馬亂,衝鋒陣勢不戰而潰,雖然人多,戰力已經不足一半。
再加上王君臨以自己爲百騎護衛的尖刃,手中馬碩揮舞之中,所過之處猶如虎入羊羣,將這隊騎兵攪得一塌糊塗,緊接着百騎護衛順着王君臨殺出來的豁口衝殺進來,使得豁口增加百倍,騷動在一瞬間擴大到了全場。
城頭三名盧家人能看到的,城下固安縣從官員雖然視野不太好,但距離較近,也是一覽無遺,一個個駭然欲絕,一副猶如見了鬼的表情。
一千騎兵已經各自爲戰了,而王君臨卻帶着百騎護衛直接將這一千騎兵鑿穿了,這個過程中死傷在他們手中的敵軍不少於兩百。
這千名騎兵也的確算得上是精銳,這種程度下竟然還沒有崩潰,隨着幾名領頭之人的呼喊,他們竟然不管不顧王君臨帶領的百騎護衛,而是順着方向繼續向王君臨留在原地的車隊衝去。
這隨機應變做得極好,甚至堪稱是此時最正確的選擇,他們正對着車隊,王君臨帶領百騎即使鑿穿他們,可調轉馬頭再次衝過來時,他們已經到了車隊面前,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
“劉大人,敵人勢大,我們還不趕緊護着夫人撤退。”杜如晦看着剩下的八百敵騎竟然捨棄王君臨帶領的一百騎衛,向他們衝來,頓時臉色大變,心想,鴻鵠之志剛剛開始便要死在這裡嗎?在他看來,除了單雄信帶領的六劍侍有戰力之外,斷了一臂的春秋奴和長得奇形怪狀瘦得麻桿似的蟲妖屬於老弱病殘,至於馬車裡面的陳丹嬰和沈果兒自然就是弱女子。
劉子明臉色也有些發白,但他看着春秋奴、單雄信和蟲妖一臉漠然和冷笑,心中大定,說道:‘杜大人稍安勿躁,大人早有安排。”
“什麼,大人早有安排?”杜如晦一臉愕然。
接下來,杜如晦感覺自己所見所聞猶如是在做夢。
剩下的這大約八百騎兵衝到車隊前面時,硬是被一個看起來老的不能再老的老頭和六名騎在馬上,各自提着一把重劍的年輕劍客,以及一名腦袋比尋常人大,身體瘦得很麻桿似的老頭給擋住了。
說擋住也不對,只能說是擋住了八百騎兵十來息的時間。
春秋奴接連單臂仍出了兩個馬車,砸死了二十多名騎兵不說,直接阻斷了八百騎兵的衝鋒,而單雄信帶領六劍侍則是以劍硬是擋住了正面的衝鋒八息時間,殺了四十多名騎兵,最後對方撞了回來。
剩下的七百多騎兵看着暴露在他們眼前的兩名文官和一名乘坐女眷的馬車,一個個流露出嗜血的光芒,幾名領頭者已經下令將王君臨的女眷活捉,只有這樣他們今天還有反敗爲勝,殺死王君臨的機會。
然而,蟲妖一聲獰笑,大袖一揮,一道金色的影子便猶如閃電一般穿梭在騎兵中間,慘叫聲一片,最先衝上來的三十多名騎兵連同他們胯下戰馬便栽倒在地上。
如此詭異的死法,讓一衆騎兵嚇了一跳,但他們卻是見慣生死的百戰精兵,很快便有領頭之人呼喊着,有了應對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