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巫族今日不復往日歡鬧景象,也可以說這番模樣已經持續很多天了,愁雲籠罩着整個巫族,人人哀傷寫面。
聖巫殿是巫族議事大殿,一般只在巫族重事發生時纔會開殿議事,近日裡這個重殿卻每日開啓。
聖巫大殿異常寬闊高大,僅僅幾根數人合抱的石柱頂立,支撐着這座空曠的大殿,殿前端坐着一個身高五米開外,若仔細瞧來,竟似六米的壯漢,一雙虎目看着下方巫族衆人,不怒自威。
殿外匆匆走進來一名巫族戰士,這是巫族的傳訊者,他走到殿中單膝跪地對着上方的壯漢悲聲道:“族長,南夷部已經被人族攻陷,沒有來得及轉移的族人被屠殺一空。”
他的身體一震,神情又緊了幾分,眼神飄忽,望向殿外,似要看到那慘死被大雪覆蓋的族人。
下方一個身高四米開外的壯漢面色一怒,一掌拍在面前石桌上,震出幾道裂縫,出聲道:“族長,讓我出戰吧,徐威山那老匹夫欺人太甚,已經連攻我族數個部落,滅殺我族數萬同胞,此仇怎可不報。”
巫族族長看向這個出聲的壯漢,沉聲道:“蠻跋稍安勿躁,我族血仇自要向人族討來,只是人族聖劍出世,大祭祀又陷入休眠,大祭祀休眠之前交代過在蠻拓沒有帶回人族聖劍之前,我族中心力量不可出戰,只可被防,也不知如今蠻拓怎樣。”
“大祭祀交代我自然遵守,只是如今難道就任由人族肆虐我北疆大地?”
蠻跋質問,無人應答,無人知該如何回答。
沉默中又一個巫族戰士匆匆入殿,衆人看到他時面色更沉重了,一個個背過頭去,似這樣就能聽不到那前線連續傳來的噩耗。
不過他這次卻面帶喜色,走到殿中連跪地稟報都已忘記,就開口高呼:“族長,蠻拓大人回來了!”
蠻拓回來了?
聽到這句話時衆人紛紛站起身來看向殿外,一個個身體魁梧的大漢似要把這座空曠的大殿填滿。
這時一個揹負長戟的巫族大漢從遠處走來,手裡還提着一個人族少年。
“是蠻拓!”
“真的是蠻拓回來了!”
“巫皇顯靈,天不亡我巫族!”
他們知道蠻拓既然活着回來了,那麼任務肯定是完成了,人族聖劍定是帶了回來,否則的話回來的只將會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一衆頂天立地的巫族戰巫此時竟然一個個像個孩子一樣手舞足蹈,有的甚至虎目泛紅,霧氣遮眼。
蠻拓兩三步走到殿前,跨入殿中,把生死不知的蘇辰往地上一扔,單膝跪地口呼:“族長,蠻拓幸不辱命,把人族聖劍帶了回來。”
巫族族長連忙上前扶起蠻拓,開口道:“蠻拓快快起來,你是我巫族英雄,以後不可如此。”
說完他看向蘇辰問道:“這麼說來人族聖劍是在這個少年身上了?”
蘇辰被蠻拓那一棒給砸暈了過去,如今躺在巫族大殿之中,單薄的身體在這羣巨人中毫不顯眼,但此刻卻聚集了整座大殿的目光。
蠻拓看向蘇辰道:“巫皇戰戟顯示,人族聖劍的確在這個少年身上,應是在其體內沉睡,我怕驚醒它,只得把這個少年也一起帶回。”
“嗯,你的做法是對的,人族聖劍有靈,若是驚擾了它怕是會引起人族注意,如今大祭祀陷入休眠之中,此劍該如何取出還得等他老人家出面主持才行,且先把他關進淵獄之中,日夜看管,此劍關乎到我族存滅,絲毫不可馬虎,大祭祀出關之日待近,倒時自有個着落。”
蠻拓上前一把提起蘇辰,就要往外走。
“蠻拓,稍等一下。”巫族族長出聲喊住蠻拓。
蠻拓疑惑問道:“族長還有何吩咐?”
巫族族長沒有說話,走上前從蘇辰背後取下長形布塊問道:“這裡是何兵器,爲何鋒芒之氣如此之盛。”
墨痕在巫族族長手中擺動不已,它似乎也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只是巫族族長大手如山,沒有主人操控的墨痕如何能逃脫。
“好一把神劍!”巫族族長拔出墨痕後一聲驚歎。
三尺青鋒在身高近六米如鐵塔一般巫族族長手中就如一柄匕首,巨人與匕首註定不襯。
衆人感受到墨痕鋒芒後俱都讚歎不已,巫族上古之時敗退於北疆之地很大原因就是因爲不擅煉器,同階人族若是沒有利器根本無法與天賦異稟的巫族爭鋒。
只是墨痕現世於涿鹿戰後,巫族並沒有此劍記載,就連巫族族長也不清楚墨痕由來。
“把此劍置於熔器爐。”
巫族族長把墨痕遞於身後一個巫族侍者,又開口道:“看來我族又要多出一柄神兵。”
衆人大喜,紛紛稱讚。
“蠻跋。”巫族族長正聲道。
蠻跋走上前單膝跪地道:“族長,蠻跋在此。”
“命你帶領九萬戰巫,一萬薩巫給我把南夷奪回來。”巫族族長看着殿外的紛紛落雪,下了命令。
“蠻跋領命!”這個猛虎一般的壯漢,站起身走向殿外,身體散發的戰意蒸灼着飄雪也不敢落下。
……
北疆有雪,終年不斷。
寒風蕭瑟中一杆紅底黑字的旗幟獵獵作響,旗上書寫一個大字‘徐’。
人族營地前一名男子身着威風凜凜的將甲立於雪地之中,目光直視向前,身後上千士兵靜立而侯,甲盔已經被白雪覆蓋,蒸蒸白煙升起,那是從他們的嘴巴和鼻子裡呼出的,不過他們的臉上卻沒有絲毫不耐,相反一個個激動異常,目光灼熱的看着遠方。
因爲他們已經收到消息,巫族南夷部已經被徐家狼騎踏爲平地。
遠處揚起一陣陣洪流一般的雪霧,那是地面的積雪被大面積的騰起,如雪山崩塌滾滾逼近,勢如急風。
他們臉上的喜色更盛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戰鼓三陣是爲大勝歸來。
“迎……”
隨着一聲拖的很長的洪亮聲音響起,數千士兵動了起來,一片片積雪震落而下,露出裡面黝黑的甲冑,與手中冷光刺目的玄鐵戈戟。
就連積雪被踩踏而發出的‘咯吱’聲也是異常整齊,待到聲響停止,士兵已分兩側站立,面向中間露出的寬闊大道。
雪白洪流滾至兵營前停下,待到雪霧落定,才能看出那是數萬騎着赤血狼的人族鐵騎兵,鐵騎前方的一個將領坐下竟然是上古兇獸‘猙獰’!
猙獰形狀像豹,長着五條尾巴和一隻獨角,其呼呼發出的喘息聲,使得身後赤血狼顫抖不已,貌如其名,猙獰!
能降服上古百族林立時也是兇威滔天的猙獰,這名將領的武力可見一斑。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兵營前的將領在笑,狼騎前的將領也在笑,瞧着兩人還有三分相似,卻是狼騎將領更爲粗狂豪邁些。
“哈哈……大哥此行威武,一舉攻下巫族大部南夷,完成人族數千年未完成的壯舉,實乃我徐家之榮,人族之榮,爹在北陵城得知之後也是大爲開心,還特地爲咱前線送來了大量酒食,我已囑咐下面備好了,這次一定要大醉三日方可休。”兵營前的將領迎上狼騎,大笑着說道。
說話的這位將領正是威武侯徐威山的第三子徐豹,而他口中的大哥自然是徐威的長子,大周皇朝東方陛下親封‘震北大將軍’徐龍,徐家三子個個武力超羣,人中之龍,北疆百姓中有流傳這樣一句話,‘生子若如徐家麟,坐臥榻中取朝陵’這雖然是句玩笑話,但有些人認爲現在的朝陵,若徐家能出北疆,取之並不難,只可惜的是徐威山第二子徐虎兩年前因其生死兄弟秦炙身陷巫族脫困不得,而帶兵深入北疆巫族,從那後卻一去未歸,徐家人落在巫族手中,結局可想而知,兩方也因此大戰到白熱化階段,以往數月一次的大戰變成了現在數日一戰,就連徐威山與巫族族長都對拼過好些次,雙方卻都奈何不得彼此,像今天這樣的人族連攻巫族數個部落的大勝的確是數千年沒有過了。
徐龍翻身下來,踏着積雪走上前笑道:“三弟莫要調笑於我,你又不是不知,若不是離愁兄弟出謀劃策,別說南夷,就是咱們腳下雲搖,守荊,苗黎三個巫族小部也不是輕易就可以攻下的。”
聽到這話徐豹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
兩人結伴一同向着兵營走去,猙獰低吼着擺了擺頭上的落雪,也跟隨其後,可沒士兵敢來給他套繩拴柱。
他轉言又道:“離愁老弟呢,這次我可得好好和他喝幾壇,非把他灌趴下不可,老拿‘南夷不破不可沾酒’這些說辭來壓我……”
話音未落就被兵營處一個聲音接下:“徐龍大哥還是饒了小弟吧,南夷是破了,可巫族也未傷經動骨,徐龍大哥此番怕是連巫族大能之輩也未曾碰到吧!”
聽到這個聲音兩人向着兵營看去,只見一個書生模樣的白衣襲人立於白雪之間,蒼白的臉,純白的衣衫,似要融入進這無盡的白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