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觀昇平歌舞 現無罪之人
趙王地宴會很簡單，是私宴，而非上次招待我和芳兒雲裳的時候用的國宴。衆賓客也是彙集了各行各業的精英人物，在王宮大擺筵席。我們幾人這一次的出場算是比較低調，沒有駕雲沒有吟詩，只是以烏家少爺、小姐、少夫人的身份參加。許久不理世事的父親母親也來了，不過明顯和我們生分了很多，草草打過招呼之後便各自入座。趙王向我們行禮之後，宣佈宴會開始。霓裳舞袖，翩展羅裙，仙樂飄飄之間，卻是衆歌姬翩翩起舞。這個時代，舞蹈發展明顯很不成熟，舞姿單調，基本上就是轉圈。不過，這樣一種原生態的藝術別有一番風味。至少場中一個個燕瘦環肥的少女讓人眼花繚亂，已經有不少觀衆看得如癡如醉了。終於，當主角出場的時候，席間頓起驚豔之聲。只見鳳菲宛然一位公主一般，高高的圓領，寬長的華服，裙襬之上一枚枚孔雀翎做工亦是精細別致，燭光下隨着她旋轉地舞姿更添雍容華貴與妖媚的氣質。一時間，叫好聲不絕於耳。可就在此刻，我卻有了驚人的發現！
只見鳳菲身邊的平兒一襲男裝，卻掩不住少女清秀的面容，爲這位公主伴舞。白衣卿相，長劍運芒，使得整個舞蹈增色不少。芳兒見我死死盯着場中的少女，頓時心生不快，輕輕掐了一下我的手臂。我側過身，靠到她的耳邊，低語道：“那個叫平兒的丫頭，不尋常！”“怎麼？看上人家了？”芳兒白了我一眼，“一個歌姬而已。你若是喜歡我也不反對。”“什麼跟什麼呀！”我哭笑不得，“我是說不尋常！”“哦？”這時候嫣嫣聽到了我們的談話，湊過來問，“哪裡不尋常了？”“將你們的真元灌注雙眼，調用我留在你們體內的輪迴之力，再看看這個女子的命格。”諸女各個依計而行，須臾之間，竟見駭人一幕！田貞一把捂住小口，結結巴巴道：“這……這個女人她……”“看不出前世，看不到未來。沒有功德也沒有業力！這……這怎麼可能！”雲裳捂着胸口，“太可怕了！怎麼會有這樣的存在！”“是啊！如果真的如此，那麼這個女人只要有機遇，必定前途不可限量。”我沉聲問道：“如果，我想要她的命呢？”“什麼？”嫣嫣驚道，“爲什麼？”“這件事，回去再說。我們再好好商量一下。”我沉吟良久，開口應道，“現在，先看歌舞吧。”
這麼一折騰，誰還有心思看歌舞呢？宴席上是醇酒美人，歌舞昇平，可是我們一行人卻是坐立難安，心中翻江倒海，死死盯着那個早已經下臺站在一邊的小平兒。倒是蠶娘，方纔大家的行動都很有默契的避開了她的耳目，所以她仍然津津有味地欣賞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原本如梭的光陰，此刻卻顯得格外漫長。終於，宴會接近尾聲，觀衆送禮的送禮，寫詩的寫詩，忙的不亦樂乎。雲裳將準備好的胭脂水粉交給蠶娘：“妹妹，這是劍閣玉盞淨琉璃池中的七星九色蓮花的蓮子製作的胭脂和香料，就當是禮物送給那位鳳菲姑娘好了。我們與夫君的身份不適合在這裡多帶，你自去送上好嗎？”“多謝姐姐！”蠶娘歡喜的接過，然後消失在人羣之中。我與芳兒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紛紛隱身而去。
回到烏家，立刻召開了緊急的會議。芳兒看衆人到齊，急問道：“夫君，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又爲什麼想要殺那個女人？”我再一次取出邪靈盛典：“因爲它。”“又是這本書！”秀兒氣道，“上一次是人屠極刃，要四十萬人的亡靈。這一次居然要一個無辜少女的生命，我看這絕對是一個禍根！”“秀兒妹妹說的對！”田鳳道，“我也這麼看。不過話說回來，那個女人是何方神聖？”我環顧衆女之後，緩緩開口道：“無罪之人！”“無罪之人？”她們異口同聲問道，“什麼無罪之人？”“所謂無罪之人，就是指天生不會沾染因果，輪迴之中也沒有記錄的人。這樣的人不能修真，只可以和一般人一樣輪迴。可是死後，她的魂魄不受地府管轄，而是自動失去記憶進入輪迴隧道。”“怎麼會有這樣的人？”芳兒問道，“我熟讀神教的典籍，卻從沒有聽說過。”我回答說：“其實世間幾乎任何典籍都不會記錄這個無罪之人的資料，因爲幾乎沒有人可以捕捉到她。她的存在得益於另一種人，那就是極惡之靈。”“極惡之靈？”趙致問道，“另一個極端嗎？天生的因果業力纏身之人？”“是的。同樣是這本邪經要的人。”趙妮問道：“那夫君，邪靈盛典要無罪之人和極惡之靈做什麼？”“這就是打開邪典的鑰匙。兩人的性命、靈魂最純潔與最污穢的力量在上面碰撞，產生的力量便可以將它打開。”“打開？然後呢？”芳兒面色凝重道，“打開之後會有什麼後果，風你知道嗎？”“不知道。”我苦笑着搖了搖頭，“大道的指示僅僅是這本書將會是下一量劫的關鍵。”“這太危險了！”雲裳搖頭說，“萬一是邪靈入世，我們抵擋不了怎麼辦？我曾經斬斷神州支柱，造成滅世之劫。至今後悔莫及。我不可以在今生讓夫君犯下同樣的錯誤！”“這也是我所擔心的。”我將這本書收回須彌空間內，按着額頭道，“可現在無罪之人就在眼前，而那人屠極刃便是找到極惡之靈的關鍵，要是白白放棄了，那萬一這個女人真的能左右下一量劫的局勢，我們後悔莫及。因爲這樣的機遇可遇不可求，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大道安排的。最好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朱姬託着下巴：“要我說，太簡單了！乾脆先把那個女人弄回來再說。”“不行！她無法修煉，等不到下一量劫的。”我搖了搖頭，“否則我也不會想要預先收集她的靈魂與精血。”“可我不同意濫殺無辜，更何況還是沒有業力的無罪之人。”雲裳道，“或者把她弄回來，用我的力量冰封了她再說。”“冰封？讓她處於假死狀態？”趙妮皺眉道，“雲裳啊，這可比殺了她還殘忍！生不如死啊！不妥，不妥。”“那你們說怎麼辦？倒是那個主意啊！”雲裳急道，“咱們可沒時間了！”於是，所有的目光再次集中到我的身上。
我沉默良久，起身道：“按照我的想法，最好給她的靈魂加上一道符印，可以定位她所在的時間與空間，感應這個魂魄所處的狀態，以便我們日後尋找。”“這辦法好！”芳兒喜道，“你怎麼不早說？”“好什麼呀！”我苦笑一聲，“你以爲這種符印這麼好種嗎？這可是有代價的。”“什麼代價？”衆女異口同聲問道。“呃……那個……犧牲……犧牲色相。”“那就去吧！”這一聲空前的團結。雲裳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要有任何負擔，就當是一場春夢。”“是啊，夫君，我們不會放在心裡的。”趙致笑嘻嘻地盯着我，“據我所知你長到這麼大連青樓都沒去過，真可悲！我都女扮男裝去見識過兩回哦。”最後，善柔衝我玩味的一笑：“夫君啊，男人的色相也叫色相嗎？”“你們都亂說什麼呀！”我怒道，“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我！如果我這麼做了，那她就是我的女人了。如果這樣，那將來有一天要我在蒼生和她之間做出選擇的時候，你叫我怎麼辦？”“沒……沒這麼嚴重吧。”綵鳳仙子道，“不過是一個……”“歌姬對不對？”我冷冷笑道，“那你還是因爲媚藥才成爲我的妻子的。是不是以後需要犧牲的時候，我要把你推在前面呢？”“不……不是！”她被嚇了一跳，“夫君我不是這個意思！真的不是！”看綵鳳就要有流淚的趨勢，我也知道方纔的話說重了，連忙將她摟入懷中：“放心吧，夫君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尊重我的感情。同時也尊重每一位姐妹。這是愛，不是交易或者遊戲明白嗎？”“呃！”綵鳳死死忍着淚水，“我知錯了夫君。”
芳兒無奈地一笑：“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不管怎麼說，先把那位平兒小姐請到府上再說吧。”我應道，“到時候我們將她暫時封住五感，然後我檢查一下她的魂魄，找找有沒有其它的方法。”“光請平兒嗎？”秀兒皺眉道，“會不會惹人懷疑。還有我們用什麼理由請她們呢？如果處理不好會影響到神教的聲譽的。與其如此，還不如我們去把她偷偷劫來。”“這好辦。”我微微一笑，“據我對蠶孃的瞭解，恐怕她已經帶着她們在回來的路上了。”“哈哈，看樣子蠶娘姐姐無意間幫了夫君大忙，省了個大麻煩呢。”嫣嫣掩嘴笑道。“也許吧。”我捂着額頭，“或者，她帶回來的，纔是個大麻煩。”
鳳菲帶着貼身的侍女平兒很快在蠶孃的指引下到了烏家。也許在這趙國的王都，想要請這位美人作客的豪門數不勝數，可是聖童的妻子開口了，那其他人自然要禮讓三分。三人有說有笑的進門，談着那場精彩的舞蹈，蠶娘甚至還在說什麼：“夫君在音樂舞蹈之上都有着很深的造詣，一定會有更加新穎的見解。”聽得我們連連苦笑。她絲毫不知道將要發生的是什麼，而我，也根本沒能細心觀賞鳳菲的表演。“夫君，姐妹們，看看我把誰請回來了？”蠶娘嬌呼道。“無論你請了誰，只要是你的朋友，我都會待之爲上賓的。”我緩緩從後院走出，卻與鳳菲四目相交。
“原來是鳳菲小姐。”我假裝着意外說，“看樣子我的蠶娘真的很有面子啊。幸會幸會。”她盈盈一禮：“是鳳菲該感謝聖童先前的光臨纔是。對於我來說這纔是天大的福緣。”舉手投足之間，她倒是很有大家閨秀的風範，風塵女子的妖異風騷在她的身上似乎並不存在。“來者是客。小姐裡面請吧。在下一盡地主之誼。”“如此，小女子叨擾了。”
引鳳菲進屋，喚紀嫣然沏上香茶，這才女的絕美容顏頓時驚住了她。鳳菲驚歎道：“烏家，人傑地靈，不愧是人間仙境啊。方纔一路走來，壽鹿仙狐，靈禽玄鶴，一種濃郁的祥和力量讓我這個凡人都能感覺得到。而大人府上的侍女，也有着讓天下女子汗顏的容貌呀。”“見笑了。”我搖了搖頭，“那是芳兒的貼身侍女。”“聖女的侍女，那不就是……”“小女子紀嫣然，讓鳳菲妹妹笑話了。”“姐姐何出此言。”鳳菲驚道，“聞名天下的紀才女在眼前，小女子有眼不識泰山啊！紀才女芳華亭會傳爲佳話，更能得到這樣的福緣，小女子羨慕都來不及呢。”看着紀嫣然翩翩退下的背影，她癡癡注視良久，默然想到：“紀才女啊！你是想告訴我莫要癡心妄想，即使是天下第一的女子，你也不放在眼中，對嗎？嗨。”其實這真是冤枉，我可沒有絲毫不屑於她的意思。只是府上的侍女本就很少，那二十名玉霄衛都閉關了，所以嫣然就一手*辦大小事務。在這個非常和諧平等的大家庭裡，沒有什麼人真的會把她當成使喚丫頭，所以她也很樂意這些簡單的端茶倒水。用她的話說，現在她覺得泡茶也是一種修身養性的技藝，要好好鑽研。
鳳菲轉過頭，問道：“此次鳳菲斗膽上門，其實是想向聖童請教一件事。”“哦？鳳菲大家有什麼問題呢？”“在大人的心中什麼事音樂與舞蹈？”我輕輕抿了一口茶，笑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