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迴風聽宇文瑤光說起是三個人在照顧他,一下子就愣住了。看到他不解的神情,宇文瑤光便解釋道:“我,聽雨還有紫崖姑娘。”
“紫崖?”柳迴風聽到這個名字,吃了一驚,以紫崖的性格居然會照顧他?更何況要不是因爲他,封印也不會再次破壞,沒想到紫崖不但沒有責怪他,反而還來照顧他,這讓他心中不由慚愧不已。
“紫崖姑娘說是都是因爲她才累得你受了傷,所以,我們三個人輪流照顧你,你倒真是舒服了。”宇文瑤光的語氣隱隱帶着一點驕傲,畢竟是在她照顧柳迴風的時候柳迴風醒過來了。
“紫崖竟然是這樣說得?”一聽宇文瑤光這樣說,柳迴風的心中就更是慚愧了,若不是因爲他的話,也不會無端的生出這些事情來。
宇文瑤光不解地望着柳迴風,不明白他臉上的表情爲什麼這麼古怪,她接着說道:“對了,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了,身上的傷勢好了嗎?”說了半天,這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柳迴風不語,暗自察探了一下身體,不禁有些黯然,他的靈力尚在,運轉起來也沒有什麼問題,但關鍵是他能夠感覺到,在洞穴裡讓他一直心悸的疼痛感直到現在還沒有消失。睡着的時候沒有知覺,剛纔在和宇文瑤光說話的這段時間裡,其實已經發作過好幾次了,只不過沒有洞穴裡那般嚴重,他都忍了下來,也沒有讓宇文瑤光看出來。
不想讓宇文瑤光過多的操心,她已經很累了,既然能在照顧着自己的時候睡過去,可見這幾天來她有多麼的操勞。而她對自己表現出來的關心,也是讓柳迴風那顆原本平靜的心感動起來,所以便說道:“已經沒關係了,看來我的確是要好好的謝謝那位前輩呢!”
宇文瑤光看到柳迴風笑談風聲的模樣,也是放下心來,毫不介意的在柳迴風面前舒展腰肢,伸了一個懶腰,“那樣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柳迴風欣賞着她挺拔的身材,奇道:“回去?回哪裡去?”
“當然是回我的房間去!”宇文瑤光臉突然一紅,“左大哥都知道你已經醒了,我怎麼還能再待在這裡呢。”
聽宇文瑤光一說,柳迴風這纔想起來,剛纔左傅超進來裡說得話,明顯就是誤會了二人,不由臉上也是一紅。
“哼,好了,我回房間休息去了,終於可以安心的睡上一覺了。”宇文瑤光說着開門走了出去,後半句話雖然聲音很輕,但還是被柳迴風聽到了,心中不由一暖,瑤光她,真的很關心我呢。
宇文瑤光推開房門,就看了正雙手抱胸,站在迴廊的左傅超,他似乎是剛剛聽到宇文瑤光推開門的聲音,及時的轉身過來。“啊,是宇文姑娘,你們辦完事了嗎?”
“嗯,辦完……”宇文瑤光正要順口回答,卻是突然發覺不對,什麼叫辦完事了?她就在大家族中長大,受到家族影響,對於男女之事從小就耳濡目染,也知道的不少。就連他的兄長宇文拔都也是還沒有成親,就已經納了兩房小妾,這也是大戶人家的常事,就是還怕這些家族的弟子們太過壓抑自己。
此刻聽到左傅超說到辦完事情,一下子就想到了那方面去,心想左大哥這人居然開這種開這種玩笑,難不成他以爲自己之前是在屋中和迴風……想到這裡,又記起了左傅超剛纔闖進房間時說得話,一時之間耳根子都要羞紅了,話也不說一句,低下頭就跑進了自己的房間。
“砰”的一聲,門在她身後被重重的關上,只留下了一臉愕然的左傅超,“我是不是又說錯什麼話了,怎麼宇文姑娘又像上次一樣就走了?這女人的事情,頭痛啊!”
他想了想,覺得還是去看看柳迴風的好,畢竟柳迴風剛剛醒過來,紫崖雖然已經告訴了他們事情的經過,但是左傅超卻是敏銳的發現,紫崖似乎是隱瞞了不少事情。他和柳迴風的關係比起紫崖可就要親近的多了,有些事情不方便問紫崖,問問柳迴風卻是不打緊的。還有一點就是他發現,似乎師妹姜遲和宇文瑤光二人對紫崖都很有牴觸情緒,不知道紫崖有沒有發現,不過,即便她知道,以她的性格,也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吧?
他這樣想着,就敲了敲柳迴風的門。
“進來。”柳迴風的聲音從屋內傳來,聽起來倒是中氣十足,左傅超也放下來,推開門走了進去。
“原本是左兄。”柳迴風一直坐在牀上,此刻便要下牀,左傅超見到他的動作,連忙一個箭步搶上前去攔住他,“師弟不必多禮,你有傷在身,還是安心養傷吧。”
柳迴風見左傅超形態誠懇,也就不好意思強行下牀,便順着左傅超的意繼續坐在牀上,不過這悅來客棧的環境還真不錯,尤其是這天字號的客房,柳迴風躺在上邊的感覺是非常的舒適。
“你還是不肯叫我師兄嗎?”左傅超有心先開開玩笑,故作鄭重的對柳迴風說道。
柳迴風見他一臉嚴肅的模樣,倒是心中一奇,“我們不是之前早就說好的嗎,你我直呼姓名便可,在還沒有搞清楚我是蜀山弟子之前。”
“哈哈”,左傅超聽到柳迴風這話,開心的笑了起來:“迴風師弟,那是以前,現的你要是再說這話,那可就真有些不夠意思了。”
“啊?”柳迴風一愣,左傅超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可不擅長打啞迷,頓時露出一臉迷茫的表情來。
“先不說這個”,左傅超把笑容一收,臉色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他看了看柳迴風,心中又考慮再三,這才說道:“我想問問迴風師弟,你和紫崖師妹這次爲何會不打招呼便一同離開,而且在回來之後你又身受那般嚴重的傷勢?”
左傅超話裡的意思雖然隱晦,但柳迴風還是聽了出來,他似乎是對紫崖的解釋並不滿意,或者是說,她認爲紫崖隱瞞了什麼了。從之前宇文瑤光所言,他已經知道了紫崖對這件事情的解釋,紫崖並沒有說謊,倒是恰恰省去了柳迴風動手的那一段。
想到這裡柳迴風不禁有些慚愧,紫崖是爲了維護自己,反而引起了左傅超的猜疑,這還真是令人難以接受的事實。
想到這裡,柳迴風便把整件事情都向左傅超詳細講了一遍,他對左傅超還是比較信任的,就連自己現在傷勢沒有徹底痊癒的事情都是毫無保留的告訴了他。
聽柳迴風說完,左傅超搖頭道,“如此看來,倒是我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紫崖師妹想必是怕引起我和小遲的誤會,纔沒有說出是師弟你出手才導致封印失敗的事情。我還以爲是她對我們有所隱瞞,真是慚愧,我堂堂一介七尺男兒,還不如一個女孩兒家有心胸,當真是令人汗顏。”他素來軒昂正直,對於自己懷疑紫崖的事情直言不諱,更是坦誠自己的心胸不及紫崖。
柳迴風卻是暗暗點頭,能夠坦率的承認這一點就很了不起了,就憑這一點,左傅超就無愧於正人君子這四個字。
“可是,師弟你說你的傷勢還沒有痊癒……”左傅超的目光中隱隱帶着憂色,“……想必你並沒有告訴宇文姑娘吧?”
柳迴風搖搖頭,“怕她擔心。”
左傅超笑嘻嘻的在柳迴風胸口捶了一拳,“憐香惜玉啊!”
柳迴風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這裡可時不時就會作痛,你還打這裡?”
左傅超頓時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事涉柳迴風的傷勢,他倒不好意思在繼續開玩笑了,“我看你現在精神不錯,不如我把師叔叫來替你診治一番如何?”
“師叔?”柳迴風目光微微動容,“便是之前替我療傷之人?”
“正是”,左傅超回答道,“看來宇文姑娘已經告訴你了,若不是我的師叔,恐怕我們還真不能見到你了。你剛剛回來客棧的那會,體內已經是全無生機,心脈衰竭,當時我和小遲都以爲你是……”左傅超說到這裡沒好意思往下說,當時他的確和姜遲都認定柳迴風已經是救不活了,畢竟體內斷絕了生機,就連心脈都衰竭,還怎麼救得回來。
但是宇文瑤光的不離不棄,還有紫崖的堅持,她決心要把柳迴風帶回崑崙,這才讓左傅超和姜遲抱着試一試的心態找到了章渝的頭上,章渝一聽說有可能是蜀山弟子,比誰跑得都快,也虧了他,柳迴風這才撿回一條命來。所以左傅超想到這件事情時,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柳迴風倒是毫不介意,不過當他看到左傅超的表情後,便心中一動,索性也打算和他開個玩笑,“以爲我死定了是不是?”說着不待左傅超解釋,又說道說道:“還叫得挺親切啊,小遲,幾天不見,師妹就變成了小心,看來左大哥纔是真正的憐香惜玉啊。”
聽到柳迴風這調侃的語氣,左傅超真是恨不得能一頭撞在牆上,就是在柳迴風躺着這三天,他由於有一次當着紫崖的面叫了姜遲一聲師妹,姜遲差點沒把天給捅破了。從此之後小遲兩個字算是深深的刻到了他的心上,就算沒有人在也是一樣。
“迴風師弟,你莫要取笑爲兄,你還不是一樣,我剛剛進來時,你和宇文姑娘在幹什麼?”左傅超看到柳迴風那竊喜的模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這件事也抖出來,咱們二哥別說大哥,誰怕誰啊?
果然,一聽到左傅超提到此事,柳迴風一下子就變得啞口無言,半晌吐出三個字來,“算你狠!”
“哈哈,迴風師弟,要知道薑還是老的辣,哈哈哈,哈哈哈!”
“什麼事情笑得這麼開心啊?”
聽到這個聲音,正在得意大笑的左傅超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接着就聽到門被人推開的聲音,左傅超轉過身來向後往去,果不起然,剛纔還被她和柳迴風掛在嘴邊的兩個少女並肩走了進來,正是姜遲和宇文瑤光。
“見過柳師兄。”姜遲倒是很懂禮數,先向柳迴風福了一福。
柳迴風一愣,怎麼連姜遲也承認了自己這個蜀山弟子的身份嗎?看她當初不是挺不樂意的嗎?一時之間倒是忘了還禮。
姜遲還以爲柳迴風行動不便,她性子直爽,這幾天早和宇文瑤光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連帶着也瞭解了不少柳迴風的事情,自然不會在意這些小事。她接着便轉向左傅超,“師兄,剛纔聽你笑得那麼開心,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宇文瑤光看了柳迴風一眼,也問道:“是啊左大哥,你和迴風在說什麼呢,笑得這麼開心?”
左傅超心裡那個爲難啊,總不能說是因爲自己報復了柳迴風一下才得意的大笑吧,那樣的話無論是姜遲還是宇文瑤光,都不會放過自己。他這纔想起聽柳迴風說了那麼久,自己在柳迴風懷裡待的時間也確實是有些長了,難怪她們會走進來。
“這個,嗯嗯,那個……”
姜遲看到左傅超吞吞吐吐的模樣,心頭疑雲大起,“什麼這個那個的,到底是什麼事情,師兄你不會是揹着我在說我的壞話吧?”
左傅超心想我哪裡敢,不過他又心虛的看了宇文瑤光一眼,心想我剛纔只是用你身旁這位取笑了一下回風而已。卻不料他這一眼被姜遲看得清清楚楚,姜遲哼了一聲,“好啊,原本是在揹着我們說我瑤光妹妹的壞話。”
“沒有,沒有!”左傅超雙手亂搖,連聲辯解。
“還說沒有,你的眼睛在看哪呢,爲什麼不敢看我?”姜遲威風八面,一時間在氣勢上完全壓倒了左傅超。
冷不防的,坐在牀上一直微笑着看着他們的柳迴風突然感覺到胸口好像被什麼重重的捶打了一下,難以抑制喉嚨的不適感覺,咳嗽了兩聲,緊接着感覺到眼前一黑,向後便倒。
左傅超就站在旁邊,眼疾手快,探手就扶住了他的身子,避免讓他直接磕在牀頭。
“迴風!”宇文瑤光一見柳迴風如此,馬上就衝了上來,卻被柳迴風攔住,“宇文姑娘,現在不要動他!”接着馬上轉頭向姜遲說道:“小遲,快去請師叔,就說迴風師弟醒來之後又暈倒了。”
“知道了”,姜遲點了點頭,正要離開,卻聽到一個冰冷的聲音說道:“我去。”
三人齊刷刷的擡起頭來,就看一個紫色的影子如驚鴻般閃過,那清冷又好聽的聲音三人都是再熟悉不過了,正是紫崖。
“如此便有勞紫崖師妹了。”左傅超見紫崖身形極快,只來得及說了這一句,就已經不見紫崖的身影。他又像上次一般,直接便造出一個結界,把這間房客給保護起來。
“迴風,他怎麼會?他不是說已經好了嗎?怎麼回?”宇文瑤光被左傅超攔住,當即哭得梨花帶雨。
一旁的姜遲抱住她,連聲安慰道,“瑤光妹妹不用擔心,吉人自有天象,柳師兄不會有事的,師叔馬上就來。”她有些自責的地說道:“這都怪我不好,是我不應該在柳師兄剛剛醒來就在他面前這般大聲吵鬧,這全是我的錯。”
宇文瑤光雖然難過,但心裡卻是明白,看到姜遲似乎也要垂淚,連忙又反過來安慰姜遲,這樣一來兩人倒是都不好意思再哭了,畢竟還有一個左傅超站在那裡呢。
左傅超也是自責不已,知道柳迴風的傷勢沒有痊癒還打了他胸口兩拳,當然他清楚柳迴風這次又暈過去和那兩拳根本沒有關係,不過總是覺得自己有地方做得不好,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才能讓他心裡稍微好受一點。
他伸出手去搭上柳迴風的脈搏,平穩有力,接着靈力便透過經脈朝柳迴風體內探去,如他所料,根本就感覺不到一絲異樣,甚至可以說是健康的都過頭了。他嘆了口氣,還是等章師叔來了再說吧。
這次柳迴風似乎睡了很久很久,又似乎只睡了一會兒,就連夢境也是混亂無比,一會兒夢到他身處火海當中,四周的炎熱逼得他喘不過氣來。一會兒又夢到他掉入了冰窖之中,渾身被凍得發抖,恨不得回到剛纔的那片火海。
就是這樣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感覺到眼前有什麼亮閃閃的東西在飛,他想伸手抓住它,卻是擡不起手來。
鏡子。
原本不是什麼在飛,柳迴風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面小小的鏡子,那面鏡子被一支手抓住,垂直的把光朝他反射下來。
“醒了?”
一個聽起來十分陌生的聲音傳來。
柳迴風的目光順着鏡子沿伸上去,到了那隻手,接着到了那隻手的主人,就看到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正用一雙深邃的眸子好奇地望着自己。
“你是?”柳迴風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章渝,左傅超和姜遲的師叔”,那個老者笑了笑,接着又說了一句讓柳迴風無比驚訝的話,“也是你師傅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