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永安城

回到客棧,嘯天強撐着的身體再也擋不住了,直接癱在了地上,睡得很是深沉。

胡語霏翻動着行囊,想要將母親臨行時放在包裡金瘡藥的拿出來。扒開他的衣裳,將白色的粉末狀滴在淌着血液的皮膚上。

嘯天微微抖動了一下他的眉毛,睜開那雙疲憊的眼睛。“扶我起來,讓我調息一會。”說着他盤膝而坐,五心朝元,運轉着心法口訣。

時間漸過一會,秦嘯天的臉上微有了一點血色,說道:“莫北華被常春雪追殺,現在江湖義士又往這邊而來,怕是他會外逃避禍。”

“書上不是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看着她天真的眼神,彷彿並不贊同嘯天的意思。可她話裡的意思,卻也有着幾分道理。若是莫北華反其道而行之,豈不是錯失了抓他的良機。再說狡兔三窟,他的躲藏之地,應該不至於只有兩三處。

“那便歇息,我們看情形再做決定。”說着,他閉目養神,運轉着內功心法。

胡語霏見嘯天運轉的內功心法還是有點羨慕,畢竟還陽心經是一門奇特心法,甚至連雨伯都有點遺憾自己不能習練。雖然此門功法也無須揮刀自宮,可年少時要逆練奇經八脈,屯得丹田一口還陽真氣,卻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

據說雨伯在初試修煉時,甚至兩功法會相互牴觸排斥,甚至這一反應,在母親習練時也會出現,由此可見此心經的霸道。

武學之道,雖路有萬千,可一般逆練武學的,無不是走火入魔。甚至在習練還陽心經前還要震碎全身經脈,在疼痛中慢慢修復、碾碎、再修復,九次循環才能破基礎境,這罪也是世上少有人能夠承受。

不過至從嘯天突破至二重境,對於同等二流武學高手,無論他的內傷還是外傷,都要比他們好的更快也更容易。甚至還不會留下傷疤,這纔是胡語霏最羨慕的功能了。

時間過去兩天,一直渺無音訊的莫北華,不覺讓嘯天一陣的沉思,他到底會躲在了哪裡。他踱着腳步,望着窗外的風景,突然感覺今天變得格外的熱鬧。

“咚咚咚……”小二的敲門聲,讓得嘯天轉頭看去。

邁步到門口,拔出門栓,只見小二拿着今天的早飯,放至桌面。“少俠,您的早餐。有什麼需要,可以到樓下招呼我一聲。”見他轉身要找,嘯天忙伸手叫住了他。“今天這裡熱鬧了不少,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聽說10天后,永安城鳳家招婿,特設比武擂臺。這不,現在一羣武林人事都往鳳家趕去。”

鳳家鳳天舞,這幾天嘯天倒是有所耳聞,是難得一見美女。據傳此女陰時陰月陰年所生,若是與之雙修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嘯天兩眼微眯,嘴角劃過一絲笑意,他想他自己應該知道莫北華會出現在哪裡。

小二剛走,本還是躺在牀上的胡語霏,驟然的睜開雙眼。她雙手在牀上一拍,直立起身子,一個旋轉就坐在了牀邊。

“鳳天舞在以身爲餌,吊莫北華出來爲名除害。”看着胡語霏這幅想當然的模樣,嘯天可不認爲鳳家就沒有什麼圖謀。

天下熙熙皆爲利往,天下攘攘皆爲利去。若不是莫北華身揣藏寶之圖,怕也惹不來嗜血神教的常春雪。有道是孤陰不生,孤陽不長,交通成和,萬物化生。對於極陰之女,男子的陽剛之氣,又何嘗不是她定鼎武學之道的鑰匙。

“怕是以餌爲真,卻不知葫蘆裡賣什麼藥,只有鳳家的人知道,不過我們倒是可以走一遭。”嘯天還是比較好奇莫北華的藏寶圖,怕不是什麼凡物。再說永安城有這麼一出好戲,他怎麼也得觀上一觀。

“鳳家……”嘯天擡頭輕喃了一句。

永安城鳳家後花園內,悠長的小道,兩邊種滿着奇珍異花。那真是,梅蘭秋菊各爭其豔,小橋流水假山作陪,倒是有幾分閒情雅緻的風味。鳳家家主鳳聖,逗樂着鳥籠中的鸚鵡,只聽得那鸚鵡叫道:“比武,比武……”

此時有一女子身着紅衣,三千青絲隨清風飄逸。鵝蛋似的臉孔,配着皎白的膚色,腰間別有長鞭,一看就性格如火霸道非常,可能還帶着千金大小姐的傲氣。

鳳天舞看了一眼父親,低頭問安。可還未等父親答話,便擡頭問道:“父親,這麼多天城內瘋傳我陰時陰月陰年所生,方圓數百里搞得人盡皆知,你這是想置我於何地。”

她對父親的心計,感到一絲惶恐不安。“他居然,他居然算計到自己女兒身上,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圖謀,居然將自己女兒放在火爐上烤,讓得天下男子垂涎……”她不敢想象,甚至不敢想象,她總感覺走在馬路上,會有着一些異樣的目光。

“沒事,只要你嫁人爲妻。那麼一個被破身的女子,沒有誰會冒着得罪我鳳家和你夫家,來自找苦吃。”顯然父親將一切都算計好了,可能她自己也只是那棋盤上的一枚棋子。

這時候又聽見她父親說:“你現在去監督擂臺打造事宜,別讓人誤了工期。”鳳天舞聞聲,便沒說什麼,低着頭神情有點落寞的走開了。

鳳聖看着女兒的背影,也只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可終究將話哽咽在了心裡。他望着浩瀚的長空,緊了下自己的拳頭,卻又鬆了下來。

秦嘯天拿出絨布,輕輕來回擦拭着劍身。寒光中,他彷彿看見那一幕黑夜,一羣冷酷無情的黑衣。他收斂了神色,又將往事深埋,背起行囊對着胡語霏說道:“走,出發永安城……”說着,一腳邁出了房門半步。

說來也巧,騎馬去往永安城的官道上,居然遇見幾個府衙之人。只聽其中一人抱怨道:“日夜不眠尋了三天三夜,愣是莫北華的毛都沒摸道。”

“怕是想着家中的美嬌娘,還是怡春院中那頭牌的姑娘……要是有那精力,怕是早找到了。”胡語霏剛縱馬經過聞聽,輕啐了一口,只見那人轉頭說道:“小子,我看你就像莫北華,生得那是個俊俏啊!還不下馬……”

秦嘯天望着衙役指鹿爲馬的本事,緊握了下腰間的長劍。只聽得“籲”的一聲,嘯天勒住馬匹,笑着說道:“三位怕是對我們有點誤解吧!莫北華可是獨來獨往。”

“我說你是莫北華,你就是莫北華,在這地界上,老子就是王道。”看着他豎起的大拇指,一副自己天王老子的模樣,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秦嘯天臉上閃過輕蔑的笑容。“就憑這些個烏合之衆,也就欺負下良善。難怪當今天下,朝廷勢弱,世家稱王,實在是害羣之馬頗多。”他劍光出鞘,寒光映照在衙役的眼睛裡,喝道:“披張虎皮,也改不了羊的本性,莫要找事。”若是不官道上往來的行人太多,他真怕一劍殺了他們。

“朋友,你不要亂來熬……”說着還忍不住後退了幾步,生怕被劍殺了。跟武林人士講道理,人家的拳頭纔是硬道理,在官家眼裡就是一羣莽夫,誰知道會做下什麼事來。

“這幾天,你們搜尋莫北華有什麼發現。”本還是平淡的語氣,突然大聲說道:“如實說來……”雙眼之中,閃過一道犀利的鋒芒。

那衙役顫顫巍巍的說道:“我,我們摸了三個老窩,東西好像都被翻騰了一空。”胡語霏聞聽,忙來到嘯天身邊,小聲言道:“會不會是常春雪……”

那幾個衙役,聽到這名字,不自覺得打了哆嗦。胡語霏見狀,搖頭說道:“孬種……”

“我們孬種,我們孬種……”生爲衙役本來就跟嗜血神教勢不兩立,甚至在幽州更爲猖獗,號稱國中之國,一般衙役遇見都會繞道而行。

嘯天緊鎖着眉頭,莫北華的藏身之地,也許都被常春雪摸了個遍。怕是他一時之間,不會再回來了。畢竟此刻的莫北華,猶如赤裸般暴露在常春雪的眼裡。

“看來我的猜測是對的,走……”說着,就騎着馬匹向永安城而去。

永安城,分爲內城和外城。天圓地方的理念,像是植入人心底最深刻的見解。外圓內方,不僅體現着爲人處事,也蘊含着武學的奧妙。陰陽平衡,動靜互補,仿若天生男女,從細微處見真知灼見。

永安城內,鳳家獨尊稱王,連城主府都不敢掠其鋒芒。不過城主府畢竟披着皇家的招牌,一般兩家也是相安無事。

秦嘯天來到永安城門前,也是第一次見這種建築的風格。圓形的城牆壘砌的銅牆鐵壁,城門處有兵丁把手,對過往的行人倒也不是盤查的厲害。

“聽說了嘛!方圓百里以內的武林人士,如今都聚集在了永安城。”

“你有點孤陋寡聞了。聽說一棍定天君莫笑不,那可是天州俊傑榜上的人物。好像還有很多,少年俊傑趕了過來,都想一睹鳳大小姐的容顏。”

那人驚呼道:“他不是和尚嘛!”

城門口閒來無事的長龍,倒是幾句閒聊打發着無味的時間。秦嘯天聽之,都一笑而過。可胡語霏卻是秀眉緊鎖,問了一句:“你是不是也想看看鳳家的大小姐。”

秦嘯天看見揉了揉她的頭,說道:“你想什麼呢!走,進城了……”

女人的心思都比較的敏感,哪怕一些細微的變化,她都能察覺到一個人情感的轉變。還好,他此刻的表現,在她心中算過了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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