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北小肚雞腸, 砸暈了那個曾經覬覦過他菊花的糙漢子。另外兩人脊背一陣發寒,互相對視了一眼,便放下了武器老老實實地繳械投降了。這兩個人看着何小北正朝他們走近, 連忙又是下跪又是求饒:“大爺小爺饒命!不知道我們哪裡得罪了二位爺, 說清楚也好叫我們兄弟死得清清楚楚!”
二十幾年來第一次被人行此大禮, 何小北不禁飄飄然, 連腳步都軟了。他當然知道這幾人怕的是葉如是, 但是狐假虎威也很能滿足人的虛榮心不是嗎?跟着葉老虎,這酸爽,才正宗!
葉如是雙目一瞪:“哪裡得罪?你們剛纔還想燒我的快遞呢!”
其中一個立刻把快遞雙手奉上, 狗腿道:“哪有的事?!我們哥幾個只是甚少見到這樣的東西,有些好奇罷了。剛纔不過是想鑽研一下, 哪個吃了雄心豹子膽的敢燒大爺的快遞?小的們第一個不答應!”
何小北:……
葉如是:……
這也太無恥了吧?仗着沒有人證物證就隨口亂說話, 當我們兩個都耳聾眼瞎智商低下嗎?
葉如是又一指何小北:“那你們剛纔還要猥~褻我的員工呢!”
三個黑衣人面面相覷, 忽然集體拜倒:“大爺明鑑!我們三個怎麼可能猥~褻您的員工呢!”
另一個人也撕心裂肺道:“對啊,我們三個怎麼可能行那等猥瑣之事呢?就算我們想, 也做不到啊!您這位相好,如此……”說着偷偷打量了何小北一眼,被怒目而視後連忙拍馬屁:“你這位相好如此傾國傾城、敢作敢當,哪裡是我們幾個可以消受的呀?”
葉如是覺得沒勁:“……你們到底怎麼回事啊,說什麼都不承認, 還是不是漢子?”
何小北也在一旁叫囂:“是啊是啊, 嘴上說着沒膽子, 剛纔還一起扒我的褲子呢!你們剛纔燒的就是我的褲子, 要不要我翻出來給你們看?我告訴你們啊, 坦白從嚴!”
葉如是不解地看他一眼:“爲何坦白也要從嚴?萬一他們不坦白呢?”
何小北在下部比了個手起刀落的動作:“抗拒更嚴!小雞雞死啦死啦的!而且不全切掉,要藕斷絲連才才更有視覺衝擊力!”
其他人:好陰毒的招數啊……
黑衣人甲欣慰地抹抹額頭的汗:“幸好我們早就被切掉了!”
黑衣人乙和黑衣人丙也都是很慶幸的樣子:“是啊, 還好我們早就是太監了!”
現場頓時沉默了幾秒鐘,就在葉如是以爲自己聽錯了的時候,何小北一把朝小甲的□□掏去,沒想到竟然真的,掏空了。何小北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雙手,震驚了幾錘子,然後憤而把小甲按在地上狂揍:“那你們扒小爺的褲子幹什麼?還摸我的胖次?變態啊你們,是不是清湯寡水久了心裡不平衡,想把我的也割掉?”
小乙和小丙一人一邊地抱住何小北的胳膊:“小爺莫要生氣!咱幾個其實並沒想行那等事情,搶了你的褲子只是想放一把火。我們這麼做也是有原因的,還請小爺高擡貴手,饒了咱們幾個的小命!從此以後必定再不敢出現在小爺面前!”
原以爲是強X犯,卻原來是縱火犯嗎?早上葉如是纔剛剛提醒過何小北,沒想到這麼快就中招。這是什麼樣的幸運值啊,陰間這麼大、這麼摸瞎都能被自己碰上?何小北心頭火起,忽然想起那盞小夜燈,又想起上次被犀牛精找茬的事情,似乎找到了原因。黑漆漆的陰間,要是哪裡出現了一盞小燈,說不是靶子何小北自己都不信。
葉如是沒理會何小北鐳射光線一般的眼神,一手把他提溜起來,冷目一掃三個黑衣人:“那你們說說,爲什麼要放火?”
黑衣人聲淚俱下地想兩人交代了事情的起因經過。因爲太過囉嗦,途中又被何小北暴揍了一頓。
原來他們三個因爲家貧,孃老子把他們賣進了皇宮求口飯吃。但他們既不能文也不能武,便只能去了淨身房做起了太監。三個人雖然出神卑微,但因爲心眼兒實在、不與朝臣聯繫,背後也沒有大家勢力操縱,反而因禍得福,在宮裡安安分分地謀了個侍奉御前的差事。皇帝眼前缺不得人,並且還得是很多人。他們三個經常排在一起伺候,一來二往就相熟了。私底下喝了幾回酒、傳過幾次八卦,想來深宮孤獨,竟也算成了至交。
太監甲乙丙終日勤勤懇懇伺候着,都說伴君如伴虎,他們主子又是個手段狠辣、喜怒無常的,自然更加小心翼翼。好在主子也不怎麼與他們計較,偶爾還會賞賜些東西給他們。三人有一日聚在一起閒聊,說起太監這份工作又是唏噓又是感嘆。雖說享受不了男人的樂趣,但好歹吃穿不愁,同時還能圍觀宮斗大戲。你看那些深宮女子,漂亮地掉舌頭,就是不知道爲什麼主子不喜歡。他們主子忙得腳不沾地,太監還有輪班的時候,怎麼皇帝就沒有了呢?由此看來,皇帝這個職業,真TM不是人做的。
閒閒雜雜一拉扯就是一大堆,但甲乙丙都對現在的生活甚是滿意。
然而誰能想到有一朝皇帝暴斃,新皇想要新植勢力,便下旨把以前伺候的那些人全都送去和他老子陪葬。妃子啊美人啊一個個弱柳扶風地被上了吊,他們三個無名小太監正嘆息紅顏薄命的時候,就被人裹一裹然後也去陪了葬。哭爹喊娘也沒用,三個人求爺爺告奶奶,最後還是爲皇帝做了死鬼隨從。連妃子都共榮殞命了,誰還會在乎他們幾個太監的命呢?新皇大手一揮:“忒煩,斬了再埋!”
三個人覺得自己死得賊冤,到了陰間更是一波賽過一波號哭拍大腿。捏起小手絹兒擺出蘭花指,簡直能把馬面哭得渾身都是雞皮疙瘩。到了閻羅眼前,甲乙丙哭着求着想要下輩子生個好人家。男女之事行不了還是其次,萬一老闆死了還要自己陪着可就不好玩了。然而
看上去白白淨淨很好說話的閻羅,一本正經地向他們解釋說:“人各有天命,強求也無用。各爲要是想求個好去處,還是下輩子多多積德行善吧。”
甲乙丙乾哭了一會兒,見說不動人家,就央着閻羅想要知道自己下輩子的命格。閻羅又一本正經地解釋了:天命不可斷,天命不可說。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們幾個趕緊去投胎轉世,畢竟實踐纔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云云。
甲乙丙哪裡聽得懂閻羅這樣彎彎繞繞,小乙小丙當即把手絹丟到閻羅臉上:“你是不是驢我們的?!”轉眼看了看從始至終都沒擡過眼的耶摩,覺得這人看起來靠譜一點,便出言諷刺:“閻羅大人到底是怎麼當上判命官的?別是旁邊這位大人養的小倌兒吧?”
可想而知,閻羅肯定生氣了。而閻羅一生氣,耶摩就肯定要出手了。三個無知的小太監被耶摩簽了靈契,足足被他奴役了兩千年才放過他們。這期間還要不時地被派遣去做一些高危工作,每每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時候,就抱頭痛哭。被放出來之前,耶摩故作高深地告訴他們:想要徹底擺脫陰間的生活,就去找他們上一世的主子。若是主子願意爲他們籤個字求個情,以前的種種就不計較了。
甲乙丙滿心歡喜地應下了。等出了耶摩的書房纔想起來,他們主子早就投胎轉世了,到哪裡去找啊?
腹黑,腹黑啊!世間萬般毒,唯有腹黑高!甲乙丙不敢回去質問,只能在陰間苦苦等候。陰間這麼大,又不知道主子這時候長什麼樣子,於是便在奈何橋邊輪番蹲守,間或還要放一把火引起主子的注意。
因爲他們記得,主子生前是很喜歡燒東西的。夜深人靜的咸陽宮,主子一個人坐在火盆邊,有時候燒摺子,有時候燒畫像。畫像上也不知道是誰,零零碎碎幾十張,有精心描繪的,也有粗筆掠過的,但依稀能看出都是同一個人。主子燒完畫像後就呆呆地坐在一邊,可能是在欣賞火焰,但表情怎麼都不像高興的。
甲乙丙對這一點記憶猶新,便想着用火光吸引主子的注意。但是陰間有什麼能燒呢?不過就是些信啊書啊,他們被逼的沒辦法,才壯着膽子打劫別人的衣服褲子。
三個人可憐兮兮地啼哭着,小丙捂臉啜泣:“小爺可真是冤枉我們了。就算我們三個真想做那樣的事情,自己內部解決一下就行了,又怎麼會特意去找您呢。到時候是你上我,還是我上你啊?叫外人知道了,還以爲我是千里送菊花呢!”
何小北一寒:擦,這個比喻如此形象。千里送菊花,禮輕情意重啊!
正糾結着要不要這樣放過他們時,背後一道聲音響起:“這火,燒得倒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