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回

三十回

他的手大而溫暖,一牽住她就握的牢牢緊緊的,緊到有些微疼,其實夏子衿也知道,自己衝動了,她回來能怎麼樣?事實就是事實,她回來也改變不了什麼。

讓他放棄那個孩子,即便他肯,她也做不到,自己就是個孤兒,難道忍心爲了自己的幸福,讓別的孩子也成爲孤兒嗎,而讓她和他分開,她同樣也做不到。

夏子衿頭一次意識到,愛原來可以如此卑微,她愛他,那個女人是他的舊賬,甚至那個孩子……可讓夏子衿毫無隔閡的接受這一切,她更做不到,她彷彿一個被裝在玻璃瓶子裡飛蛾,四處亂撞卻找不到出口。

夏子衿發現,她的愛情真想爬山一樣,過了一山還有一山,無休無止,無窮無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攀到頂峰,到了那時候,身邊是不是還跟着他,席幕天,或者說,早已孜然一身。

席幕天牽着她的手走到車旁,拉開車門,示意她上車,拽了她兩下,她都一動不動,微微低着頭,也不看他,那個彆扭的樣子,令席幕天氣也不是,心疼也不是。

席幕天伸手執起她的下顎,她眉眼低垂,眸子在微微下垂的睫毛內不停閃爍,就是不看他,席幕天微微嘆口氣,低聲道:

“至少該給我個機會解釋……”

這句話說出來,席幕天自己都覺得彆扭,從都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說出這麼沒骨氣的話,可在子衿面前,他要骨氣有什麼用?

在機場的這十個小時裡,他始終在想,榮飛麟到底和她說了什麼?她會不會直接判定韓楓肚子裡的孩子就是他的,從而和他鬧彆扭鬧離婚,會不會想找個犄角旮旯躲起來,自己鑽牛角尖。

上次的事過後,席幕天才算想明白,這丫頭就是個糊塗丫頭,你放她自己在那裡想,這輩子都明白不了,而且入了死扣,擰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最直接有效的法子,就是和她說清楚,在她沒鑽牛角尖之前,把她腦子裡的疙瘩解開,不然以後受罪的還是他,畢竟他捨不得,捨不得她難過,捨不得她傷心,所以沒別的路,即使太沒骨氣,也得解釋。

顯然夏子衿也頗爲意外,有幾分愕然的擡起頭,他暗沉的目光中有遮不住的溫軟和妥協,這哪還是過去那個高高在上冷淡漠然的席幕天,此時的他,就像一個最平常的男人,她夏子衿的男人……

夏子衿愣神的功夫,就被塞進後座裡,席幕天坐進去,手臂伸開把她裹在懷裡:

“怎麼穿這麼少?這裡比美國氣溫低,你沒注意國內的天氣嗎?感冒了輸液扎針,你又彆扭……”

夏子衿縮在他懷裡,好半響悶悶說了一句:

“席幕天,這是你的策略嗎?先用糖衣炮彈腐蝕我,等我頭昏腦脹的時候,你就可以說什麼是什麼了。”

席幕天臉色一滯,把她從自己懷裡剝出來,語氣有些嚴厲:

“在你心中,我是這麼狡猾卑鄙的男人嗎?”

這要擱以前,席幕天這個臉色,夏子衿早就歇菜了,現在則不然,所以說女人不能寵,你寵着寵着,她就上天了,你送了梯子,她都不下來,咱們夏子衿同學就是典型的恃寵而驕。

這時候心裡也隱約明白了大半,估摸那女人即便是他的老情人,那個孩子也不見得就真是他的,因此,雖然此時席幕天臉黑,可夏子衿卻一點也不害怕。撇撇嘴嘟囔了一句:

“反正不像我這麼直白,有一說一的……”

席幕天真是恨上來,恨不得咬她一口,這丫頭有時候說出的話,能氣死活人,即便他涵養再好,遇上她也沒轍。

席幕天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現在算明白了,這老婆就不能慣着,就得教育,至於怎麼教育,那就是他的事了,低頭掃了眼佔了上風,明顯有些得意的夏子衿,目光微暗。不過,首要是把這丫頭的毛捋順了,不然,她嗆着毛和他彆扭起來,也是件麻煩事。

夏子衿同學卻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趾高氣昂,跟個鬥勝了的公雞一樣,被席幕天牽回了公寓,一進門,夏子衿就裝模作樣甩開他的手,坐在沙發上,一副三堂會審的架勢。

席幕天嘴角不禁牽了牽,這丫頭有時候傻氣的可恨,可有時候也幼稚的可愛,席幕天就瞥了她一眼,淡淡問了句:

“餓不餓?”

夏子衿這才發現自己真餓了,餓的前胸貼後背的,他不提還好,這一提連肚子都開始咕咕叫起來。

在美國聽了飛麟那些話,她怎麼可能還吃得下去飯,在飛機這十幾個小時也沒吃,可家裡有東西嗎?她都半個多月沒回來了,她不信她不在家,席幕天自己還開火做飯吃。

低頭瞄了眼腕錶,現在是早晨九點,她不僅餓還困,仰起頭看着他試探的提議:

“現在這個時間,應該沒送外賣的吧,要不肯德基?”

席幕天拍了她的頭一下:

“我讓小楊買了餃子,你喜歡的豆角餡兒,先去洗個澡,一會兒吃餃子……”

夏子衿洗了澡出來,餐桌上已經擺了兩大碗熱騰騰的餃子,連香醋都倒好了,夏子衿一口一個,一會兒就吞進去好幾個,腮幫子鼓着,手裡的筷子還去夾碗裡的餃子,被席幕天一下扒拉下去:

“我說過幾次了,吃飯不能太快,不利於消化,對心臟也容易造成壓力……”

基本上,夏子衿童鞋當他的話是耳旁風,可席幕天這時候絕不會姑息她,把餃子端一邊兒,夾了一顆放在她的醋碟裡,等她吃下去,再給她夾第二顆……

等夏子衿吃飽了,也困得睜不開眼了,刷了牙出來,捂着嘴直打哈氣,人都迷瞪了,席幕天搖搖頭,抱起她:

“先睡覺嗯,?等你睡醒了,解釋給你聽,我保證……”

沒心沒肺的夏子衿,腦袋一沾上枕頭就再難抑制睡神的召喚,嘟囔兩句,翻個身睡了過去,席幕天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還有些潮乎乎的,遂出去拿了條幹淨的大浴巾,坐在她身邊給她一點一點的擦……

她的頭髮很密,卻分外順滑,大概因爲有段時間沒修了,髮梢有些分叉,席幕天把她輕輕翻了個身,讓她揹着窗側躺在牀上,頭髮垂下來,拉開一邊的窗簾,在地毯上攤開一本雜誌,找出把剪刀,細細幫她剪髮梢的分叉。

他乾的異常認真,彷彿是一項了不得的大工程,初冬的日光從通透的玻璃透進來,落在他臉上,鍍上一層亮白清冷的邊,他的表情卻異常溫暖,溫暖的,彷彿直接跨過了寒冷,抵達了和風細雨的春天……

夏子衿醒過來的時候,窗外已是霓虹閃爍,鼻息間充溢着席幕天的氣息和味道,他的一邊胳膊墊在她脖頸下,把她勾在懷裡,令一隻胳膊露在被子外面,隔着被子搭在她的腰上……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成了兩人習慣的睡姿,只要他在,夏子衿就會被她嚴實的抱在懷裡,就像抱一個孩子,因此,他不在的夜晚,她就有些失眠,即便睡着了,也不踏實,總覺得少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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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衿微微擡頭,他睡着了,結婚這麼久,夏子衿幾乎從沒如此清晰的見過他睡着的樣子,一般情況都是她睡了,他還在忙,她醒的時候,他依然再忙,即便度假的時候,他也習慣晚睡早起,彷彿一個超人,有用不完的精力。

他其實很勤奮,光彩奪目的席氏總裁背後,除了卓絕的能力外,他是一個勤勉認真的男人……他真的很帥,眉骨有些高,顯得眼窩很深,鼻樑挺直,脣很薄,抿起的時候,會成一條線,顯得有些涼薄……

夏子衿盯着他的脣,臉突然有些詭異的紅,垂下眼睛急促眨了兩下:

“想什麼呢?嗯……”

席幕天的聲音響起,有些沙啞,卻有股子慵懶的性感。夏子衿擡眼,有幾分心虛的不好意思:

“你,你什麼時候醒的?”

席幕天低低笑了兩聲,難得戲謔的道:

“就在剛纔,有個小色女直直盯着我看的時候……”

說着,突然一翻身把夏子衿壓在身下,頭俯下,湊近他的耳邊:

“剛纔你小腦袋裡轉的什麼念頭嗯?”

他的氣息打在她耳際,癢癢的,熱熱的……夏子衿忽然覺得渾身開始發熱,腦袋裡瞬間就成了一團漿糊:

“沒,沒想什麼……”

席幕天張嘴輕輕咬了她的耳肉一下:

“知不知道?說謊的後果,可要受懲罰的……”

嘴裡說着,大手已經沿着她身體的曲線探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同時兩個文真的太忙,有錯字親們提出來,咱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