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要持續整整四個月的漫長寒冬降臨。
帝國最先派來使者,向洛麗婭表達了祝賀——在上次戰爭中,帝國的主力損失殆盡,他們急需一個共同對抗叛軍的盟友,而又在貿易中與雪漫擁有諸多共同利益的他們輕易便承認了十字軍的統治。
當使者見到洛麗婭本人時,他反覆在心裡告誡着自己,千萬不要小視眼前的小女孩兒。
不論是否出於運氣,但在帝國、叛軍和雪漫的三方混戰中,洛麗婭和她的聖光教會纔是唯一取得了勝利的一方……
從身在雪漫的帝國商人處境與洛麗婭相當熱情的款待來看,對於帝國來說,聖光教會與其說是沒有敵意,倒不如說相當的友好。
使者此行最重要的目標已經達成——至少確定實力受損的帝國不會多出一個敵人。
“正如您所見,我們來到天際省的目的僅僅是貿易與傳播聖光的祝福。”
佈置簡單、整潔的會客室中,洛麗婭向帝國的使者保證道:“我們希望和帝國友好相處,也歡迎任何公平的貿易協定。”
帝國的商人帶來了最有交易價值的商品,而對於艾澤拉斯的特產來說,幅員遼闊、人口衆多的帝國可以提供一個巨大的市場。
不論如何,洛麗婭都不希望與帝國發生任何衝突。
“我會轉達您的善意,請您相信,我們對貴領也抱持着同樣的好意。”按捺住從衣服口袋中掏出一把糖遞給洛麗婭的衝動,使者試探着說道:“我們都擁有共同的敵人……或許應該考慮更進一步的合作。”
言下之意,便是希望結盟……至少是構築一個防禦性同盟。
“想必您也多少了解到了我們擊退叛軍的過程……並不算太困難。”
答非所問的洛麗婭的話語讓帝國使者怔了怔,雖然她所說的與使者所瞭解的相去無幾,但直說出來未免太過狂妄自大,顯得缺乏禮貌。
“請別誤會,我說這些話並不是爲了吹噓我國的強大。”
雖然不論洛丹倫還是斯坦恩布萊德都早被毀滅,但這並不妨礙洛麗婭虛構出一個‘我國’,她接着說道:“這是爲了證明我們熱愛和平的決心,就在不久前,我向叛軍派去了使者……嗯,他是一位過去服役於叛軍軍隊,如今爲了向飽受傷害的雪漫人民贖罪,而自願參加城市重建、正直且勇敢的諾德人。”
帝國使者已經完全不明白洛麗婭想要表達什麼了,她的話聽起既不像是威脅,又並非前伯爵巴普洛夫那樣兩頭搖擺,待價而沽。
“後來呢?”使者配合地問道。
“後來他被他的頭頭,那個叫烏弗瑞克的傢伙給吊死了。”
洛麗婭看起來一點也不爲那位‘正直而勇敢’的諾德俘虜傷心,也不爲自己使者的遭遇而憤怒。
倒是他的遭遇,讓依然在雪漫服刑的其他俘虜斷絕了逃跑的念頭。
“您一定很好奇,我爲什麼要和那些完全不懂得外交藝術的野蠻人打交道……雖然我個人非常討厭這些傢伙,但仁慈的聖光教導我,戰爭從無正義,和平纔是最爲可貴的。”
洛麗婭語氣誠摯,說的好像真的一樣。
她的貿易活動需要安定的環境,而她對風暴斗篷佔據的窮山惡水也絲毫沒有興趣。
更重要的是,僅僅爲了維持雪漫和傳送門的安全,十字軍就被佔用了近乎兩成的人力。即便以他們的力量能夠輕易消滅叛軍,雷諾也根本不可能放棄修道院的防守,而將所有兵力用以維持對半個天際的佔領……只要想想東部諾德人的文化與性格,便能知道那會是個多麼可怕的泥潭。
繞了一個大圈,使者終於明白了洛麗婭的意思。
她似乎和死去的巴普洛夫一樣,決意中立。
而不同於消極中立的巴普洛夫,在天際力量重新洗牌的今天,十字軍將作爲一個力量足以消滅帝國或叛軍中一方的存在登場。
或許稱爲制衡更恰當一些。
除了對於和平的表態外,帝國使者很快便體會到另一個意思——不論如今的雪漫爲何放棄進攻虛弱的叛軍,他們都絕不會坐視帝國佔到任何便宜。
儘管洛麗婭更親近帝國,但一旦帝國想要侵吞叛軍……誰知道她會不會站到對立面去。
接下來的時間裡,滿腹心事的使者與洛麗婭談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便準備告辭。
他要快些回去覆命,將他觀察和聽到的一切傳遞給新任的將軍兼總督。
使者向眼前與帝國在天際最高負責人有着同樣總督頭銜的小女孩鞠躬告辭,心想她取得勝利絕非單純依靠運氣……聰明、莊重、沉穩、謹慎……在交談中,他甚至有種與同齡人談話的荒謬錯覺。
同樣起身回禮的洛麗婭乾咳兩聲,說:“那個……”
她的聲調全然不似之前談話中那樣沉穩,顯得可愛多了。
“你兜裡裝的是糖麼?是要給我麼?我還從沒嘗過帝國的糖果呢。”
使者一時無語,最後還是默默從包裡掏出一把糖果——這本是用來哄他小女兒用的。
接過使者遞過的糖果,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的洛麗婭捧在手裡翻看半晌,問道:“沒下毒吧?”
帝國使者:“……”
“能美!”
狐疑地瞟了使者幾眼,洛麗婭還是叫來了自己的寵物,她撥開一顆糖塞到了受寵若驚的能美口中。
洛麗婭:“怎麼樣?肚子痛麼?”
能美:“嗚……很好吃呀。”
半晌,看着終於吃下糖果的洛麗婭,帝國使者擡頭望天,他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樣在報告中描述雪漫的新領主了。
……
當帝國使者將報告呈遞給新任的將軍,帝國與雪漫很快便籤訂了一系列通商條約。
而當洛麗婭與帝國使者的談話內容在‘一個不小心’的情況下泄露到烏弗瑞克面前時,雪漫與風暴斗篷達成了無聲無息的秘密停火協議——雙方都沒有提及被羈押在雪漫、終日‘洗心革面’的戰俘。
三相平衡的天際再次迎來和平。
這樣的局面代表着一個新時代的開端,還是醞釀着一場毀滅一切的戰爭?
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