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祥!”這道炙熱目光的主人一聲嬌呼, 提裙擋在了勾肩搭背的三人面前。你道是誰?卻是那誓死要嫁進凌家的白如媚。
凌祥皺緊眉頭,原本陽光燦爛的臉上頓時沉了下來。他微微有些不耐的道:“白小姐,請讓開!”凌落知道, 她老哥現在一定很煩燥。她將手從祥哥兒身上放下, 站在一旁作壁上觀。
白如媚全然不管祥哥兒陰沉的不能再陰沉的俊容, 只跳腳向前, 拉了他的官袍, 嬌聲道:“你幹嗎總躲着我?聽說伯父伯母來京了,你帶我去拜見拜見他們吶!”
祥哥兒似是恍然未聞,他冷聲道:“放手!”說罷, 也不管白如媚是否放手,徑直扯了袍角揚長而去。林晨涵跟在祥哥兒的身後, 搖頭嘆息:真是流水有意, 落花無情啊!
白如媚可憐兮兮的站在原地, 手還保持着抓着祥哥兒袍角的姿勢,泫然欲泣。凌落不忍, 朝她笑道:“如媚姐姐,你若不介意,就請到府裡坐坐吧,看這天兒怕是要落雨了。”
白如媚癟了癟嘴,低着頭挪啊挪的, 慢吞吞的進了凌府的大門。
此時正好是晚飯時間, 夏燁涵及凌家老小都坐在正房裡聊天等待祥哥兒和凌落歸來。夏燁涵見林晨涵隨在祥哥兒身後, 便笑着對他道:“怨不得人家都說你與祥哥兒焦不離孟的, 瞧瞧, 家都隨人回了,當心舅舅揍你!”
林晨涵挑了個座位坐下, 紙扇一展:“今兒個可是落落幫我跟老爺子請了假,老爺子批准了纔來的。倒是哥哥你,有凌易的地方必定有你的身影,那叫什麼來着,對了,如影隨形!”
凌落正好進門就看見林晨涵那副做派,嗤道:“得了吧你,快收起你那副模樣!”
林晨涵痞笑道:“行,聽落落的!”
兩人對話恰如多年老友一般,神態動作出奇和諧,夏燁涵看的心裡酸溜溜,扯着嘴乾笑着掩飾。
倒是坐在上座的周氏發現了門口的倩影,問道:“那位姑娘是誰啊?瞧瞧,長得真好!”
白如媚先時被人忽略心裡本是極不快的,正要發作,卻聞別人稱讚,尤其這個別人還是凌家的長輩,自是高興不已。她雖時有刁蠻,然畢竟出身書香世家,該有的禮儀一分不差。衆人只見她粉頸低垂,邁着蓮步嫋嫋婷婷的挪至大廳中央,微微一欠身,用那鶯啼般悅耳的聲音細細的道:“家父白克,與小凌大人有幾分師徒情誼,時常約至家中玩耍,我亦平素與之見面。因此我白家與凌家也可算作是通家之好。如今,凌家遷至京城,我即已知曉便不得不厚着臉上門拜訪,以示恭敬。”
周氏不知白克是何人,便有些怔楞。王氏卻是素來常與官家太太們打交道,自是知道白克其人,今見其女上門拜訪,高興不已:“原來是白尚書家的小姐啊!快快請坐!來人,上茶!”她一面招呼白如媚,一面又要留飯,白如媚自是應下不提。
卻說這頭夏燁涵自打凌落進門,眼睛就再沒離開她過,哪怕那白大小姐都沒能轉移他的注意力。只是,凌落被那白如媚三百六十度大改變的表現驚得不能言語,全然未知有一道癡癡的眼神鎖定着自己。
然而坐在夏燁涵對面的林晨涵卻發現了他那癡纏的神色,林晨涵轉過頭來,用手肘捅了捅凌落。凌落回神,疑惑的看向他,卻見他朝夏燁涵努了努嘴,她順眼望去,剛好對上夏燁涵來不及收回的眼神。夏燁涵怔了怔,僵硬的收回目光,低垂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可疑的紅暈。她莞爾一笑,眼波流轉,卻驚豔了身側的林晨涵。
晚飯時,同坐在一起的祥哥兒和凌落都極不自在。因爲有三個人,一整頓飯吃下來,眼睛都不曾離開過他們倆那兒。一個是白如媚、一個是夏燁涵還有一個就是林晨涵了。
凌落和祥哥兒不約而同的急速吃罷,都各自聲稱身上不爽,離席而去。祥哥兒倒是成功溜掉,凌落卻被王氏叫住:“我已經叫人通知了白府,你就先陪着白小姐在你那院子裡玩兒着,待白府來人了,再送白小姐出來就是。”
凌落應着,便領了白如媚朝外走。尚未走到門口,凌落就想起一事來,又倒回來朝夏燁涵道:“對了,我那院子多謝你費心了!”
夏燁涵笑答:“倒沒費什麼心,都是祥哥兒和易哥兒督促着的,我就是幫着叫了幾個人而已。我纔要多謝你,那水枕頭很是舒服,如今,沒那玩意兒我可就睡不着覺了!況且,我還欠着你一個願望不是?謝就免了吧,再者以你我的交情,說了謝,豈不俗了?”
凌落心裡自然巴不得他這樣講,她笑眯了眼領着白如媚辭別衆人而去。
到了安沁居,白如媚四處瞧着,嘖嘖嘆道:“難怪你要謝那禮親王世子,原來如此。看來他對你很上心啊!”
凌落捧了普洱茶來,用琉璃杯子盛了遞給她:“因爲我三哥從小就是世子伴讀,我們家的孩子同他也都有幾分交情,在瀘州的時候他又沒個兄弟姐妹,便自小混在我們兄妹堆裡頭,便也把我當個妹妹在看了,再加上幾個哥哥又肯寵我,所以倒把我這院子弄得這般出彩。”凌落說着含羞一笑。
白如媚便拉了她的手,羨慕道:“你真幸福!我爹是個書呆子,一生都陷在官場和書本里頭,我娘則每天都和菩薩打交道,我家又只有我一個孩子,從來沒個兄弟姐妹陪我玩,我便天天的在外祖家混着,也不知怎麼的,混着混着就混出個刁蠻大小姐的名號。如今,我爹都不理我,若理也是罵,我也真想有個姐妹陪我玩玩兒。”白如媚此時收盡了白日裡的那股子刁蠻勁兒,她靜靜的敘說着,顯得楚楚可憐。
凌落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果然越是開朗的孩子內心越是孤獨!凌落頓時便可憐起這個開朗而憂鬱的女孩,她反手握住白如媚的手,笑道:“你今後可以來我家找我玩哪,反正我在家時平日裡也只同嫂嫂作伴,再者我在京城裡也沒什麼朋友,你若能常來玩,我也能多玩玩笑,豈不好。”
白如媚聞言喜極,她含着淚光狠狠點頭,只差給凌落一個熱烈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