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喇沉浸在對瑤函的愧疚、對自己的軟弱、對天道不公的憤恨中,眸子忽明忽暗,眼見殺機又起。
“那,你心愛之人的毒解了嗎?”南宮滌塵問道。
“不知道。”馬喇搖頭。
“不知道?”南宮滌塵詫異的叫道。
“她……被別人帶走了。”馬喇心裡的憤怒更甚,拳頭不由自主的握的更緊。憑什麼他四阿哥能說把瑤函帶走就帶走,除去身份不談,他們都是一樣的男人。如果是瑤函自己選擇的,那馬喇也無話可說!可是那些阿哥仗着他們是皇子皇孫,平日裡橫行無忌任意妄爲!而昨天更是如此,若果他們不是阿哥的話,他一定會帶瑤函回家的,可是……
“她的家裡人?”南宮滌塵覺得事情不太對了,這裡面好像有很多隱情似的。
“不是,是一些我惹不起的人。”馬喇無奈的說道。
“哦……”南宮滌塵不用想就明白了,連富察家都不敢惹的人,不是皇子就是王孫!“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呢?那下毒之人真應該好好教訓他一頓!”南宮滌塵怒喝着轉移了話題。
“是啊!那下毒之人是應該好好的教訓他一通,可是昨天出事了以後那個下毒的人就跑了,四九城翻遍了也沒找到他!真不知道是藏在哪個狗洞裡去了!”馬喇恨聲道。
“哦?富察家都找不到嗎?那他可能是出京了吧。好小子,倒是有點子心計,知道打‘提前亮’啊!不過也說不定,還有一句話你別忘了,‘燈下黑’!”南宮滌塵冷哼一聲提醒道。
“這事的關鍵不在他,他跑了沒什麼要緊!”馬喇冷冷一笑,如果只是下了CHUN藥,他還挺想感謝格根哈斯的,至少能玉成他和瑤函的好事!
馬喇直到現在都覺得,如果瑤函看不上他,那其他人她就更應該瞧不上!應該還是像瑤函所說,她不接受他完全是忘不了她的亡夫。既然有“亡夫”佔據着她的心,那別人也就跟他一樣,只能靠邊站!而瑤函的命是他救的,瑤函最熟悉的人也是他,如果要瑤函自己去選,要解毒的話,他一定會是第一人選!
“這話怎麼說?”南宮滌塵不解道。
“因爲該死的不是他!”馬喇咬牙切齒的看着窗下一個挺拔的身影進得門來,聲音冷的能刮下冰碴來。
南宮滌塵發現了馬喇的異常,喝了口茶不再說話,拿起手中的兩顆虎頭核桃左右比量着,好像在看攢的一不一樣似的。
只聽腳步聲響起,“少爺,蒙格爾到了。”馬吉揚聲道。
“請!”馬喇齒縫中擠出一個字。
“少爺請您進去。”馬吉說完一打簾子。
“富察副尉。”蒙格爾進得屋來一抱拳,俊朗的臉上無喜無悲,一片平靜。
反觀馬喇,從樓上看到蒙格爾的那一刻起,整個人就呈現出一種無限的憤怒,就像一柄出鞘的開刃利劍,隨時要傷人嗜血。
“你們聊,店裡還有幾筆帳沒算清,我去看看。”南宮滌塵對馬喇說完,對蒙格爾一頷首,轉身出去了。他得好好查查這個富察馬喇還有這個阿拉善的蒙格爾,以及,馬喇口中的女人!
“你真敢來啊!”馬喇雙目通紅,盯着蒙格爾恨不得直接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是我請富察副尉來的,我這個做主人的反倒沒有客人來的早。”蒙格爾淡淡的說道。
馬喇冷哼一聲。這第一輪,他處於下風了。
蒙格爾鎮定自若的坐下,好像馬喇身上的殺氣對他而言不過是陣陣微風拂面,他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裡。
輕輕拂了拂桌子上的堅果皮屑,蒙格爾伸手到了一杯茶給自己,品味着香片的馨香,蒙格爾不由得想到了那個渾身香氣的女人。
“你和她是什麼關係?”蒙格爾開門見山的問道。
“哼。”馬喇冷冷一哼,轉過頭去不去看他。
“你不會僅僅是三阿哥的表兄吧?”蒙格爾篤定道。
“那是我的事,好像與你沒用關係!”馬喇挑眉道。
蒙格爾吃了一癟,第二輪,馬喇勝。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蒙格爾靜靜的品茶,馬喇一身怒氣的坐着發威。
“我是真的想娶她。”蒙格爾突然開口道。
“笑話!”馬喇嗤笑道。
蒙格爾低頭,細細的把玩着茶盞。
“她是我的!”馬喇堅定的一字一頓的說道。
“笑話!”蒙格爾把這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他。
“不信你可以讓她去選,我,還是你。”馬喇自信道。
蒙格爾遲疑了,他就是覺得這個富察馬喇與“德德瑪”的關係部一般,這纔想來試探一下,沒想到他竟然敢這麼篤定的說出這種話來,看來馬喇與瑤函的關係非同一般!可是那又怎麼樣,對於他看上的女人,他是勢在必得!
“那就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個人憑本事吧。”蒙格爾站起來說道。
“你有什麼本事我會不知道?”馬喇諷刺道。他沒忘了瑤函身上的傷,也沒忘了那捆綁住瑤函的衣物。
“我會去求皇上賜婚。她一個宮婢,我難道還要不來嗎?”蒙格爾長身而立,信心滿滿。
馬喇笑着搖了搖頭,蒙格爾心裡一揪,不明白他這是在笑什麼。
“你笑什麼?”蒙格爾忍不住問道。
“你是一點都不瞭解瑤函啊!”馬喇笑容愈發明朗,“她要是不想嫁,你就是讓皇上賜婚也沒用!逼急了沒準她能死給你看。”
蒙格爾一愣,這怎麼可能,她難道會“抗旨”?
“你還別不信,你哥哥阿寶也算皇室中人了,你回去問問他,瑤函抗過旨沒有,抗旨之後怎麼樣了,皇上對她是什麼態度,你都好好問問。”馬喇道。他是從三阿哥胤祉那把瑤函在宮裡的一切瞭解了個清楚,皇上……如果皇上對瑤函是沒私心的,瑤函要抗旨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皇上應該還是會放過她;如果皇上對瑤函有私心,別說是蒙格爾求婚了,就是九阿哥他也不會準的!
蒙格爾又如何不知道瑤函的事。昨天幾位阿哥走後,他哥哥阿寶和公主嫂子狠狠的教訓了她一夜,要不是早上阿寶要上朝,他到現在都抽不開身!他也是從那時才知道,原來“瑤函”的名頭在京城裡那麼響亮,怪不得瑤函出來要用假名了!
看着馬喇洋洋得意的樣子,蒙格爾心中大恨。他到底和瑤函是什麼關係?
“你到底和瑤函是什麼關係?”蒙格爾追問道。
“我?哼,瑤函在京裡唯一的親人,瑤函唯一能信任的人,瑤函心裡時刻惦記人!”馬喇大言不慚的說道。
當然,如果“恩公”也算是親人,也算是能信任的人,也算是時刻惦記的人,馬喇的說法是沒錯的。
“那又怎麼樣?就是天天想着你,她也是我的女人!”蒙格爾大聲吼道。
“你混帳!”馬喇心頭的傷口再一次被撕開,胸中的恨意再也壓制不住,“唰”的一聲寶劍出鞘,劍尖劃破空氣,速度快的帶出了一連串破空之聲。
蒙格爾沒想到馬喇竟然真的會出劍,他出來身上並沒有帶着兵器,見此情形只好擡起桌子擋在身前。
“嘭——”馬喇收劍擡腿,一腳踢在桌面上,桌子應聲而碎。
蒙格爾左躲右閃,馬喇的長劍始終追在他身後。這屋子裡太小,蒙格爾幾無可退之地,不得已只得踢破窗戶,從二樓飛身而下。
“你別跑!”馬喇隨後跟着跳了下去。
另一間屋子裡,南宮滌塵的眼睛始終不理兩個人在街上纏鬥的身影,眼睛裡精光四溢,手裡的核桃轉的飛快,幾乎看不到核桃的形狀。
馬喇仗着手拿利器,對着蒙格爾步步緊逼。可是蒙格爾也不是等閒之輩,倚仗身長力大,與馬喇遊走相鬥,一觸即走,不給馬喇一劍刺到他的機會。
街上的行人四下逃竄,街上的鋪子也爭相關門。南宮滌塵叫來一個穿黑衣的小二在耳邊囑咐了一番。小二猛點頭,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大。南宮滌塵點了點頭,對着外面使了個眼色,黑衣小二退了出去。
蒙格爾的怒火也被激了出來,在街上拾到了一根長棍,開始與馬喇正面撕鬥。
南宮滌塵始終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遠遠的看到幾條街外一隊人馬耀武揚威的奔了過來,忙拾起桌上的一個茶盞對着樓下不起眼的角落甩了出去。
只見一個黑色的身影從角落裡探出頭來,對着蒙格爾的方向一揚手,然後快速的縮了回去。整個過程十分迅速,除了一直緊盯下面的南宮滌塵,沒有人發現。
場上的蒙格爾只覺得膝上一軟,好像什麼東西打到了腿內的穴道上,下盤一個不穩向前栽去。可是馬喇的長劍這時已經來到身前,蒙格爾驚訝的看着這柄寒光閃閃的長劍一點點的推進到自己的體內,腰後一涼,洞穿而開!
馬喇一劍刺穿蒙格爾的胸口,頓時呆了,這一劍根本不算兇險,蒙格爾不可能避不開!可是現在弄的好像不是他要刺殺蒙格爾,而是蒙格爾要自盡一樣主動奔着他的劍尖來了!
血,噴涌而出,霎時染紅了這一對“情敵”的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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