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紅日西沉,又是一個傍晚。
落峰等人在馬車中度過了一整天,一路的顛簸,離神落國的國度越來越遠,這裡已經是神落國和天落國的交界處了,終於在天暗下來之前看見了那高高的城樓,烽火臺豎立在大城門垛的兩側,兩扇矮小的藏兵門在正門的兩側聳立着。正門之上匾額高掛,迷途州三個大字高懸在半空中,純黑的大字,筆走龍蛇,遒勁有力!
詩無聲看着前面的城樓,內心激動,家……終於到了!
詩無聲的心裡有着難言的激動,他看着那古樸的城樓和大門,心中開始有種快樂在蔓延,“差點兒就死在了燈火村落中,終於到家了!”詩無聲的藍眸中有種晶瑩的東西在閃爍,他大聲地對着馬車中的家人吼道:“兄弟們!咱們到家了!”那聲音洪亮而高亢,那個“家”字帶着濃重的顫音,散落在烈烈的風聲中。
“和尚,真的嗎?”
“終於到了嗎……”
“活着到了!”
“嘭!”馬車的前門被大力地打開,詩無聲往右一錯,回頭一看,大吼道:“醉魔,你怎麼這麼娘們兒!還是不是爺們兒啊,真是醜斃了!”無法忽視詩無聲聲音裡的哽咽。只見醉魔這個人到中年的男人,已經淚流滿面,真是眼淚鼻涕一大把啊,確實很醜。
醉魔叫嚷着:“怎麼了?我怎麼了?會他娘娘的流淚的纔是真正的爺們兒!”
“是嗎?”
詩無聲鄙視了醉魔一眼,可是他的眼裡分明閃爍着喜悅的光芒,同樣的動容在他的臉上佔據着,真實的流浪和尚也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他也有着自己的過去和不爲人知的苦澀。
司空獨、呼延廢、顧平也紛紛擠着醉魔探出了頭來,一個小小的馬車門一下子擠了四個人頭,眼睛紛紛盯着那扇大開的城門,他們的精神力都紛紛探測過去,恨不得現在就進入迷途州的地界,每一雙眼睛都晶亮晶亮的,閃着奪目的光彩。
落峰也停止了打坐,他看着擠在車門口的四人,心裡暖暖的,“真是一羣着急的傢伙!”他現在的心情也是激動的,他睜着那雙晶亮的黑眸看向了夏侯長生:“長生,終於到家了!”
“是啊!”夏侯的眼睛裡有着一種叫做期待的光在他尊貴的眸子中閃耀。
“我們要將我們的家建立成一個無堅可摧的鋼鐵城堡,守護我們領土內的人民,守護我們的朋友,守護我們的一方淨土。”落峰的聲音帶着一種難得的煽情,他的眼睛此刻就像是斂盡了無盡的星輝,又像是沾染了最黑暗的夜色,迷了夏侯長生的眼睛。
夏侯長生不禁將自己的手伸出來,想要撫摸上落峰的那雙眼睛,落峰一動不動的呆在原地,他的心鼓動着,像是揣了一隻兔子一樣,落峰怎麼也平靜不下來,“怎麼又這樣?”落峰不是不識情滋味的十歲少年郎,可是他前世也沒有涉足過感情的區域,他懵懂的覺得他的感受叫做心動……
“不對!長生是男子,這應該是兄弟之間的感動吧……”落峰的心鼓譟着,他想讓夏侯那雙白皙的芊芊玉手摸上自己的臉,明知有什麼不對,可是落峰故意的選擇了忽略,他不禁將臉向前湊了湊……
手越來越近,落峰的心也越來越緊張,簡直都要爆炸了!
夏侯忽然收回了自己的手,別開了眼:“落峰,你父親的人已經在前面給我們開路了嗎?”落峰垂下眼,掩住了自己的失望情緒,說道:“他們應該早就進城了吧,我聯繫一下他們吧。”
落峰手忙腳亂的將傳信水晶從空間戒指中拿了出來,說道:“我這就聯繫他們。”低下頭的落峰沒有看見夏侯長生那雙黯淡了無盡的光輝的鳳眸,裡面閃過的掙扎。
落峰在打開傳信水晶之後,就看到了裡面的一條消息:“落峰少爺,我等被拒在門外,無法進入迷途州的地界,失態複雜,必須儘快見到您,當面說清。我等現在在迷途州城門不遠處紮營,望您早些到達。”
落峰迴信說出了自己等人就在城門前的官道上,讓他們趕過來。
落峰將傳信水晶收回了自己的空間戒指裡,心裡暗沉,他猛地擡頭看着車廂裡,激動不已地擠在門口的幾人,大喊出來:“停車!”
落峰的聲音像是一陣驚雷敲在了衆人的心上,幾人紛紛回過頭來,不解的看着落峰,落峰再一次對着詩無聲說道:“無聲大哥,你先停車!”
“籲!”詩無聲猛地扯住了繮繩,心裡有着不好的想法。
老馬噴出了一口白氣,在地上踏着蹄子,司空獨等人紛紛坐回了馬車中,落峰沒有隱瞞,只好趕緊將現在的情況說了出來:“我們來之前,我已經派一路人馬先我們而行,去幫我們打點好一切,可是剛剛我纔看到他們傳來的消息,他們被攔截在了迷途州的城門之外,應該是在燈火村落中,我太慌張了,沒有留意到他們的消息,現在他們馬上就到了,大家不要急,這迷途州是神落國的國主親自在神落國的各大勢力面前獎勵給我的,還有着天落大陸的天魂之子和日落大陸的耀神在場,我想神落國絕對不會做出什麼自折顏面的事,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或者被什麼人阻撓了!”
詩無聲、司空獨等人聽着落峰的話,心裡有一股火在漸漸升起……可是當他們看見落峰帶着自責的神情,就生生的將這股火壓了下去。
這股火不是對着落峰,而是對着那阻攔他們回家的人,到底是誰?
落峰看着大家不定的神色說道:“大家別擔心,你們在這裡等我,我親自去看看,將事情打理好了,再來接你們……”
落峰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醉魔一聲大叫打斷了:“靠!誰這麼不識相!”這話一出,像一根導火線,將衆人心裡那種落差和不忿都引了出來。
“落峰,不能讓你自己去!這是我們共同的家,要面對也是大家一起面對,沒有你獨自一人承擔的道理!”醉魔大聲地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司空獨嗜血的一笑,聲音冰冷似劍,見血封喉:“真是好膽量!擋我回家者,殺無赦!”最後的兩個字就像是他的生命剝奪匕首一樣,幽冷而鋒利。
呼延廢眼裡有着怒火,他的手聲音卻像是極地的深水,“哼!擋路者,殺!”一種鐵血的憤怒在冰冷的聲線中沸騰。
顧平這個倔強的青年此時眼裡瀰漫上了一種黑暗和癲狂:“踏着擋路者的屍體回家!”
“憑什麼,到了家門口還要被攔截,天底下就沒有這個理兒!”在他們幾人的心中,子啊落峰說出一起回家那番話之後,就早已經將迷途州當成了自己的家,剛剛他們滿懷的期待和激動,連面子都不要的喜極而泣,忽然跳出了攔路的,說現在這家不是他們的,這門不爲他們打開,一下子點着了幾人心裡的怒火!
落峰的心裡也有着一種晦澀在蔓延,“是誰?這是我的領土……”
詩無聲深邃的藍眸中有刀芒閃過:“擋我等回家之路着,必殺之!”
夏侯長生鳳眸微眯,磁性的聲音此刻有着皇者的威嚴:“殺無赦!”寬大的玄衣劃過了一道尊貴的弧,話音剛剛落下,遠處就傳來馬蹄聲,伴隨着一路煙塵,在漸漸暗下來的空氣中,像是飛舞的龍蛇,疾馳而來。
落峰等人紛紛望了過去,一個個下了馬車,靜候着。
馬隊的人到了近前,爲首的一人還沒等馬停穩,就飛身而下,落地後,直接跪倒在地,低首說道:“落峰少爺!爾等辦事不利!沒能完成家主和您交代的任務!”他身後的一羣人也紛紛下馬,跪在了地上,大聲地齊聲說道:“主人,爾等辦事不利!望責罰!”
落峰走了幾步,站在了那羣人的前面,對着爲首的一人說道:“落宏,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落宏聽着落峰沒有情感的聲音,心裡一緊,趴伏在地上,將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是這樣的,我們一隊人馬奉家主之命,只用了一天,就到達了這迷途州的城門,我們已經表明了是迷途州新任領主的下屬,並且出示了信件,可是還是被守門人攔在了門外。”
醉魔直接嚷嚷着:“管他們幹什麼,直接將守門的那些人都殺了,直接回家!回來在城門處放上咱們自己的人!看誰還真沒沒眼力,敢攔截咱們!”
司空獨和詩無聲這次並沒有說道,顯然是默認了醉魔的這番話,這可是頭一次沒有打擊醉魔,對付這些人,軒轅無痕的處事作風在他們看來最合適不過了。
落宏聽了這話,心裡直冒冷汗,更加的小心翼翼起來。
落峰沉吟一下,問道:“守門的是怎麼說的?”
“守門士兵說這是他們國舅爺吩咐的!”落峰一愣!
詩無聲直接失笑起來:“國舅爺……哈哈哈……是我想的那個嗎?”
落峰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不禁望向了詩無聲問道:“無聲大哥,你知道這個國舅爺?”
詩無聲沉下了臉,嗤笑着說道:“神落國龍不悔的小舅子,一個紈絝子弟,沒什麼好說的,要是他的話,這就好辦了!”
司空獨顯然也知道這個“國舅爺”也戲謔的說道:“這個國舅爺可還百萬金請我出手殺過一個人呢,資料我可還留着呢……”
呼延廢顯然也知道這個人,“這個人,最喜歡的兩樣東西就是美人和鮮花,好像還有一句詩來着……”
醉魔噴出了一口酒,直接笑嘻嘻地吟誦起來:“美人好似花中仙,鮮花勝似美人裙!”
詩無聲解釋道:“這是那些吟遊詩人爲他而作的,這小子很有錢,花了很多的錢,讓吟遊詩人幫他流傳這句破詩,沒笑掉衆人的大牙就不錯了。”
落宏聽着落峰的少爺的朋友這樣明目張膽的議論皇親國戚,不禁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將頭低得更低了:“我什麼都沒聽到,我什麼都沒聽到……”
落峰走到了司空獨等人的面前,彎鉤的眉鋒利的勾起,黑色的眼睛裡洶涌着危險的色彩:“可不能就這麼簡單地放過他……”
“讓我們這麼不舒坦的人,總得承擔自己犯下的過錯!”
大家聽了落峰的話紛紛心裡舒坦了一分,惹得他們憋屈憤怒,這就是不對,更何況這還是牽連到家的事,都是“國舅爺”他自找的!
大家紛紛看向了落峰,追問道:“落峰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落峰的薄脣勾起,“咱們要正大光明的走進屬於我們的迷途州,回到我們的家中!那個國舅爺,我要讓他知道這攔路虎不是好當的!不過這還需要大家的配合……”
“一定啊!”
“絕對配合!”
“你就說怎麼做吧!”
“那龍不悔甚是懼內,我想他不會將自己的小舅子處死的,沒準就輕輕地揭過去了……”
“什麼法子啊?”
落峰冷笑一聲:“攔路虎也要看清自己攔截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