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子接近六月末的時候,邊關終於傳來了勝戰的消息,而後蘇矜藝便在傅麟胤這邊得到消息,說是孟恆去了前線,而這一場漂亮的勝戰便是孟恆帶兵打出來的。
而後,又在一位影衛的稟報下,蘇矜藝得知傅麟胤居然在這個關鍵的時刻,着人修繕被燒燬的康德王府,傅麟胤還非常恣意的一邊品着茶,一邊告訴那位負者這件事的影衛,說要將整座王府推倒,重建,又說要儘快動工,並且馨德院必須位置良好,採光也要好,將來他的兒子,可就住馨德院了……
而後他又興致非常高的掏出了一張圖紙,點着圖紙告訴她,這裡是什麼地方,哪裡是什麼地方的。說完徵取蘇矜藝的意見,見蘇矜藝沒有意見,當下便將圖紙塞給影衛,揮手讓他加緊速度,便讓人下去了。
蘇矜藝盯着傅麟胤,道:“你這不是打算藉此激怒他吧?”
傅麟胤咧了咧嘴笑道:“藝兒真聰明。”
蘇矜藝緊緊蹙眉,怒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傅麟胤將人摟進了懷中,撫着她微凸的小腹,道:“我在等一個人,一個對此案非常關鍵的人。常振你還記得不?我讓他去了鱗潛大河下的那個小村子找證據去了,這兩天他估計便到了。”
常振?蘇矜藝自然記得那個很可愛的很怕傅麟胤的常大夫,原來跑那麼遠的地方找什麼證據去了啊?
第二天,軍營中便傳來了消息,說雲京那邊鬧開了,吏部尚書將雲京的京兆尹革職查辦了,並又有消息說,那位京兆尹不服要找皇上理論,卻讓二皇子攔下,而後吏部又傳出一份名單,名單上都是被革職查辦的人名。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孫家的人,還有一些便是依附在孫國公上還有忠於傅麟揚的人。
一份小小的名單掀起千層大浪,雲京中一干被牽連的大臣一個個當下便不服起來,聚在一起商議了片刻,一個個開始圍住了吏部,直呼吏部尚書並非是皇上,不能代他做出這等決定,可惜卻讓吏部尚書淡淡的一句“這是四大元老”共同商議下的決定打發。
於是一干人開始四下奔走,揚言要見傅麟揚,要討一個說法,人多膽子大,一干人甚至帶了手下圍在了皇城前,跟二皇子的兵馬扛上,質問二皇子如此行爲,直呼其通敵叛國,不忠不孝。
風浪迅猛捲起,十幾個大臣帶來的人馬也不少了,直將皇城大門重重圍堵,二皇子傅麟昀騎馬立在大門前,帶着藐視的目光盯着他們,偶爾擡頭看着城門上的傅麟逸,勾脣嘲諷笑笑,一會兒有人策馬奔來,翻身下馬行禮,很快又起身附在了傅麟昀耳旁說了幾句,傅麟昀又回了幾句,那人用一種乾淨利落的身手再次翻身上馬,飛馳而去,這一變故引起了那些叫罵的大臣的注意,他們安靜了片刻,對視一眼,又齊齊叫道:“毓王爺,你帶兵圍堵皇城,究竟是什麼意思?皇上乃天命所歸,爾等卻不忠不孝,喪盡天良,視皇上爲無物,視雲騰百姓爲無物!!”
叫着,又吼道:“傅麟昀小兒,皇上乃天命所歸,血統純正,是先皇留下的繼承人,又豈是你這等喪心病狂的人能比?那個位置又豈是你這種不忠不孝之人能坐?!”
皇城外圍着一羣賦閒看戲的老百姓,這時聽到這些大臣如此質問傅麟昀,也都唧唧咋咋的議論了起來,雖然都是儘量小聲,卻也耐不住人多,一羣人圍着指指點點,聲音雖然雜亂聽不出什麼,卻也能聽出正都指責懷疑着二皇子傅麟昀。
傅麟昀將這些指責視而不見,然而那羣本有些畏縮的大臣在得到他們的支持之後,卻猛地挺直了腰背,說話的聲音都變得響亮了些,按着剛剛的內容,又一句一句的質問起來。
傅麟昀沉默以對,腰桿挺得倍兒直的坐在馬上,直視着他們。
他越是沉默,那些大臣的質問越是大聲,而他沉默下去,便讓老百姓的疑惑越深了起來。
而他身後的一干兵馬,承受的住大臣的指責,卻承受不住老百姓的懷疑,一個個開始鬆動了起來。
有手下大將上前,疑惑道:“二皇子?”
傅麟昀抿脣溫柔的笑笑,搖了搖頭,那大將狐疑了一下,卻還是聽命的退下來,他退下後手一揮,那些兵卒居然立刻精神一震,又都立刻嚴肅的守着城門,不再看那些老百姓。
站在城牆上的傅麟逸吃了一驚,似是沒料到傅麟昀的魄力會這麼好,讓手下的人馬都只聽他的,連老百姓的輿論都不怕。
又對峙了好一會,就在那十幾位大臣都疲倦的想要撤回的時候,傅麟昀總算是有了動靜,他策馬上前一步,笑道:“煩請幾位大人留步,嚴太師幾位想來也快到了,我們有什麼誤會,不妨今日算算清楚如何?”
十幾位大臣都是一愣,就連城牆上的傅麟逸也是愣了愣,二皇子擡頭看向傅麟逸,道:“也煩請傅將軍將皇上請來,我們好一次算個清楚。”
傅麟逸蹙了蹙眉,直覺這次的事情,總算是到了頭,他揮手讓身旁的手下前去傳令,這時便看到幾位元老讓人攙扶着,喘着粗氣走了過來,而身後便跟着朝中的另外幾位大臣,連沈壹山等也都在了。
正在這時,傅麟胤一身粗布衣,遠遠的站在了一處民房的屋檐上,正眯着眼睛看着這邊。
嚴太師喘着氣,上前一步衝二皇子行禮,道:“毓王爺今日這般急宣我等,可是有什麼事情?”
傅麟昀下了馬,恭敬的對他們幾位行禮道歉,這才6揚聲道:“今日麟昀請各位大人前來,是有事要說,這事也正事關皇兄傅麟揚的事情,也是麟昀今日如此做法的原因。”
傅麟昀圍困了皇城這麼久,早就猜測了無數遍,而這位曾經的二皇子,現在的毓王爺卻一直沒有再進一步行動,只說了要傅麟揚認錯,傅麟揚不認錯他便一直按兵不動,反而好吃好喝的不斷送東西進去,這讓整個雲騰的人都摸不着頭腦了,時日一久,反倒覺得這位毓王爺沒有立刻動手殺人,只言讓皇兄認錯,這倒是挺仁慈的。
而這個所謂的認錯二字,也越發的讓人猜測起其中意思來。
到底傅麟揚犯了什麼錯,二皇子要他認錯?
沒有人知道,越是半遮半掩的事情,越能勾起人的好奇心。今日聽傅麟昀要算清楚這件事,一個個便越發的好奇了起來。
傅麟昀便是今日操控了一切,站在最前的位置做主導,也還是態度良好,姿勢做足,讓一干大臣都小小的滿足了一把,只覺得這位以前沉默寡言,溫柔安靜的二皇子今日看起來,倒是順順眼得很了。
傅麟昀乾咳了聲,卻又不說話了,反而揮了揮手,叫出了一位小太監。
那小太監戰戰兢兢的讓兩位兵卒護着,從一旁上前,衝着幾位元老的當面跪下,軟趴趴的顫抖着:“奴才小安子見過大人……”
小安子?一干大臣對着他唧唧喳喳的議論了一番,傅麟昀道:“小安子,你擡起頭來,讓幾位大人好好看看。”
小安子當下便瑟瑟發抖着擡起了頭來,當下有位大人記憶力非凡,驚呼了聲:“你不就是先皇跟前做事的小太監麼?”
小安子突然嗚的一聲大哭了起來,凝噎抽泣着道:“奴才正是服侍先皇的小安子,奴才對不起先皇,對不起先皇……”
弄個小太監來做什麼?而且還是先皇的小太監!一干大臣都丈二摸不着頭腦,當下有心急的便道:“哎呀,你先別哭,你且快快說說,你怎麼對不起先皇了?!”
小安子道:“先皇,先皇根本不是……啊!”
小安子話正說了一遍,身後一股陰森的感覺竄出,他急忙的撲了下去,只聽得叮噹一聲響,一枝箭羽自他頭上劃過,斜斜的插入了前方不遠的土地中,而箭的一旁,是一把短短的匕首,顯然,是有人在箭射出的時候,動手將箭打落了下來。
二皇子仍是那好脾氣的笑笑,說出的話卻耐人尋味非常:“皇兄這是惱羞成怒了嗎?小安子什麼話都沒有說,你這就等不及要殺人滅口了?”
傅麟揚面色一黑,突然抽劍刺向一旁的一位貼身侍衛:“蠢貨!”
下方羣臣看着血如雨般濺下,均都倒抽了一口氣,有些目瞪口呆的盯着傅麟揚,猶如盯着可怕的奪命鬼一般。
二皇子抿脣淺笑,用旁人聽不到的聲音,低低笑道:“蠢貨……”
小安子繼續顫抖着道:“先皇喜歡在早晨點上一點茉莉花香,那些香便一直是奴才在弄,先皇病情惡化那天早上,小安子因爲心急忘了點香,後來怕被責罵,便想進去偷偷地補上,可是……可是……”
正說到了關鍵處,小安子再次顫抖了起來,將一干大臣給急得不行,當下有人跺腳,怒罵道:“你這小崽子,倒是給我好好的將話說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