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她這麼想的時候,沈燕平才發現自己居然是希望蘇矜藝走的,當這種卑微的可恥的念頭冒起,她心中對蘇矜藝又是一番恨之入骨,若不是蘇矜藝,她沈燕平會這麼卑賤嗎?
恨意滔天,可偏偏蘇矜藝總是比她命好……
無數次的陷害,無數次的謀殺,蘇矜藝總是那麼輕而易舉的躲過,到底是天佑善人,還是她命中註定由此一劫呢?沈燕平不知道,她只知道,她非要蘇矜藝死了不可。
蘇矜藝中毒的消息瞬間席捲了整個戍衛軍後營,就連王妃也煞白了臉一步一拐的衝向了蘇矜藝的大帳裡,看着蘇矜藝又蒼白着臉在牀上昏迷不醒,頓時氣紅了眼睛,怒指着一旁的紅鶯與煙翠:“你們是怎麼照顧人的?怎麼會出現這種事情!”
紅鶯跟煙翠哭紅了眼睛,直哭着道:“奴婢們不知道啊,夫人、夫人明明正吃着飯吃得好好的,不知道爲何,就突然間捂着胸口說心口疼,然後,然後就吐了血暈迷不醒了。”
王妃看着她們哭得悲切,又聽說是如此這般,當下看向了一旁愁眉苦臉的傅德,狠戾的盯着他,道:“這是怎麼回事?她的飯菜不都是你一個人做的嗎?”
傅德沉重的搖了搖頭,道:“菜確實都是屬下所做,王妃的飯食跟夫人都是一樣的,爲何王妃吃了無事?所以屬下以爲,菜應該是被賊人下在了碗筷中。”
王妃想起這一陣子確實都是跟蘇矜藝一同吃飯,但這些天蘇矜藝身子不好,不適合出大帳,而她卻不可能紆尊降貴的來蘇矜藝的大帳吃飯,於是這幾天便各自吃了。現在她既然沒有事便能證明飯菜是沒有問題的,她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傅德的話,卻又問道:“胤兒不是說你的醫術堪稱神醫麼?現實她怎麼樣了?爲何還不醒來?!”
傅德一臉愧疚的搖了搖頭,悲痛道:“屬下無能,到現在還查不出夫人所中何毒……”
王妃身子猛地一陣搖晃,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你說,你不能解了她的毒?那我的孫兒,我的孫兒……”
傅德看着王妃的眼睛猛地一陣收縮,卻又很快恢復正常,斟酌着話語道:“王妃還請放心,現在從夫人的脈象,小公子並無大礙。”
王妃聽了這話,臉色稍微好看了些,卻還是一臉擔憂的催促着傅德趕快爲蘇矜藝解毒,一邊又喚了林婆子進來,讓她趕快去徹查此事。想起之前沈燕平所做的一切,沈燕平便成了最重要的徹查對象。
王妃走後,蘇矜藝這才悠悠醒來,衝着傅德抱歉的笑了笑,道:“這些天還得麻煩德先生爲矜藝應付一下接下來的事情了……”
傅德笑道:“夫人放心,世子吩咐屬下來照顧夫人,屬下卻一再讓夫人遇險,是屬下無能,再說,爲夫人找出這害人的賊人,是屬下的職責。”
蘇矜藝愧疚一笑,卻沒有再說這個話題,反而叫了老二出來,寫了親筆信將拓拔曜鴻跟長公主勾結一事交代了一遍,讓老二趕緊給傅麟胤送去。
直覺的,這次的事情絕對不會緊緊是傅麟揚跟傅麟昀爭奪皇位那麼簡單,她生怕其中只怕已經攙和了拓拔曜鴻跟青岱的人馬。
想到這,她突然想起自己還在裝病,生怕自己病重的消息會影響了傅麟胤,又趕忙的寫了一封信送了過去。
這才鬆了一口氣,開始坐等南玉歌查案。
也就在這時,煙翠笑着跑進來,道:“夫人,王妃的手段真高,當下便揪着了那個翠煙。”
“怎麼了?”
煙翠停了停,這才慢慢將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南玉歌也不查案,也不尋找線索,直接了當的便將當天去了廚房爲沈燕平取飯的翠煙拿下了,也不問話,直接打了一通,這才道:“真是有什麼主子便有什麼奴才,你說,沈燕平到底下的是什麼毒?”
翠煙當下自然是不肯承認,還想辯駁,南玉歌卻直接又給了一巴掌,並且說她若是敢胡亂說話,說一句便扇一下,這下翠煙還真不敢說話了,南玉歌卻不饒她,又讓下面的丫鬟扇,並且說若是她不肯回答,也要扇。
翠煙這麼讓她一個折騰,當下便去了半條命,嚇暈了過去。
暈了後林婆子又灑了水將人弄醒了,這次卻來了個迂迴政策,一開始便說南玉歌累了,去休息了,然後又說翠煙也是個可憐的,被打成了這樣她也是心疼。大把大把的好藥都給她用上了,這纔開始慢慢的勸她。
先從家裡有多少人進入,慢慢的哄着,又說這些日子沈燕平做了什麼南玉歌其實都知道,只是想着沈燕平還年輕,又是她明媒正娶娶來的媳婦,這纔不想弄得大家都不好過,可是沈燕平這次也做得太過分了等等……
直說的翠煙心下愧疚,又真讓南玉歌給打怕了,南玉歌再來的時候,哭了一通便把什麼都招了。
蘇矜藝聽得心下佩服,這兩人合作起來,還真是天衣無縫啊,而且挑的又是沈燕平兩個貼身丫鬟中最爲軟弱單純的一個,這一個懷柔一個強硬的,不將人給整得懵了才奇怪了。
正這麼想着,紅鶯便哭着回來了,道:“夫人,奴婢聽從夫人的話,去找了蘭煙,她果然答應了奴婢,願意爲奴婢說說好話,將奴婢孃親和弟弟們給放了出來……”
蘇矜藝聽說如此,也爲紅鶯高興,只是如今見着紅鶯,心裡還是有些膈應,當下只是恭喜了她,便又道:“等事情一了,我再去跟王妃討了你的賣身契,你跟着你孃親好好過日子去吧。”
紅鶯止了哭,愣愣的看着蘇矜藝幾眼,又猛地跪倒在地,哭了起來:“夫人,你不要紅鶯了嗎?”
蘇矜藝淡淡笑笑,也沒有讓她起來,只是道:“我原不原諒你是一回事,還用不用你則是另外一回事,我能原諒你,但不會再用一個背叛過自己的丫鬟,你知道嗎?”
蘇矜藝說得乾脆清楚,紅鶯心下愧疚,又哭了一番,這才讓煙翠勸着下去了。
將紅鶯送走,煙翠回來又道:“夫人您就是心地好,若要是換了其他的主子,紅鶯這般,不活活打死了就算是輕的了。”
蘇矜藝苦笑了一下,其實最初聽到紅鶯所說的那些,她心中何嘗沒有冒出那樣的念頭?只是想着自己能免於中毒,避過此難還是紅鶯最後心軟的原因,於是那個念頭也就慢慢消了下去。她笑道:“說來我能不被當場毒死,還是紅鶯高擡貴手的原因,既是多虧了她放過了我,那麼我們又何必咄咄逼人的只追究於她以前的錯處,而不看她後來所做的善事呢?她雖多次背叛了我,最後卻又救了我一命不是?”
煙翠聽得直點頭,卻還是感嘆了一聲:“夫人就是心善才會這麼想……”
蘇矜藝聽了這話,也是笑笑了事,撫了撫已經明顯隆起的小腹,放過紅鶯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她一直記得傅麟胤當日說起傅冰樓的事情的時候,說過的話。
母債女還麼?那麼她就當是爲了孩子積德吧……
翠煙被人擡着送回了沈燕平的大帳,然而南玉歌卻意外的沒有去,只是讓林婆子帶了話,話中的意思很簡單,讓沈燕平交出解藥,否則,她定當代子休妻。
這邊的事情還再鬧着,雲京城卻傳來了令人震驚的消息,說是傅麟揚的大軍攻破了皇城,現在傅麟揚跟傅麟昀還有傅麟胤此刻都在皇城之中。而傅麟揚攻破皇城的倚仗,便是隻有登基了之後才能得知的秘密暗道。
傅麟揚根據暗道攻克了皇城的消息傳到了蘇矜藝耳中,硬起了蘇矜藝的一陣心悸。
皇城中本有禁衛軍上萬,可禁衛軍早在傅麟揚出逃的時候,都帶走了,此刻傅麟昀跟傅麟胤擁有的兵馬並不多。而康德王的人馬卻都在皇城之外,皇城易守難攻,要救傅麟胤,只怕有些難度。
誰都沒有想到皇城之中,居然會有暗道。
其實傅麟胤他們也曾懷疑過,可當初傅麟揚出逃的時候,卻沒有用,反而是帶着一隊人馬攻破了一個角門狼狽出逃,那個時候不管是傅麟胤還是傅麟昀又或者是康德王,都以爲皇城並沒有密道,就算有,傅麟揚也不知道。
可沒想到他居然等到了現在,才利用密道將皇城攻破,果然是傅家的兒郎麼?傅麟揚就算笨了些,也並非真是蠢得沒救啊!
傅麟揚已經帶兵衝進了皇城,傅麟逸卻帶着王培德留在外面,一邊抵擋着二皇子的其他兵馬,一邊打算跟衝入皇城的兵馬來個裡應外合,將皇城徹底攻克,一舉斬殺了傅麟胤跟傅麟昀。
然而就在傅麟逸正意志風發的時候,副將卻緊急來報:“傅將軍,王將軍他死了!”
“怎麼回事?”傅麟逸大吃一驚,那副將卻吞吞吐吐道:“是……是王將軍的副將!他此刻已經將王將軍的兵馬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