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兒、寒兒,我的女兒啊!」一聲聲悲絕的女音傳入耳畔。
羽寒腦海混混沌沌,一時搞不清身在何地,她努力再努力,勉強撐開沉重的眼皮,印入眼簾的,是如電視中所設計的古代千金閨秀的香閣、一羣手忙腳亂的僕人,以及一個哭得肝腸寸斷的中年婦女。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被拉來演古裝戲了嗎?
「夫人,小姐──小姐醒了!」丫環湘兒驚喜地大叫。
「寒兒?」婦人又驚又喜,雙手微顫地撫上她的臉頰。「謝天謝地,妳終於醒了,孃的心肝寶貝啊!」
噢,她的頭又開始痛了起來!「妳們哪位行行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了好嗎?」
婦人吸了吸鼻子,抹去喜極而泣的淚珠。「寒兒,妳纔剛醒來,不要多說話,好好休息,把身子調養好,娘日後再慢慢告訴妳。」
「娘?」她母親早去世了,什麼時候又蹦出了個娘?
但對方顯然把她的疑問當成了肯定句。「乖女兒,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天!她的頭不僅痛,還一個頭兩個大!!
好吧,既然人家要她休息,盛情難卻,她不妨就安安靜靜休息個夠。
「那麼,這些閒雜人等是不是該清一下場?我不習慣這麼多雙眼睛盯着我睡覺。」
「喔,好、好,妳安心地歇息,待會兒妳爹會來看妳,湘兒,妳留下來照顧小姐。」
一羣人退去之後,羽寒轉頭望着唯一留下的清秀女孩。「妳叫湘兒?」
「是啊,」湘兒注意到羽寒困惑和不確定的神情。「小姐,妳的樣子好像──不太認識我?我是妳的貼身丫鬟啊,你忘了?」
「貼身丫鬟?怎麼會這樣……我只記得我上了飛機,飛機好像出了點問題,然後──然後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醒來之後卻莫名其妙多了個貼身丫鬟和孃親──哦,天、天啊!」她埋進棉被中悲慘。
「小姐,妳沒事吧!」湘兒緊張地趨向牀邊。「要不要我去叫老爺和夫人過來?」
「不不不,不用了!」羽寒連忙拉着湘兒。「妳只要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就行了。爲什麼我會躺在這裡?」
她必須儘快瞭解事情的真相。
「妳不記得了?」
「廢話,否則我還用問妳嗎?」她沒好氣地。
шωш● тт kan● Сo
「昨日午後,我陪妳到花園散散步,誰知我轉身去廚房幫妳準備些點心,回來時,四處找不到妳,才發現妳失足跌進池子裡去了,可能是剛下過雨,地太滑的關係。」湘兒忠實地提供她第一手數據。
跌進水池?太誇張了吧?要是凌孟樵聽到,不取笑她個千年萬年纔是奇蹟。
「那個人──我是說,我娘她──叫我寒兒?」
「是啊,妳叫楚寒雨,妳該不會連自己的名字也忘了吧?」湘兒大驚小怪地瞪大眼瞅着她。
楚寒雨?她如遭電極,登時目瞪口呆,面色死白。
怎麼會這樣?大宋年間的楚寒雨?那場悽美愛情故事的女主角?那位少年英雄所傾心戀慕的絕色女子?那座寒雨樓的主人?
她腦海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近乎無力地,她問:「楚楚風姿的楚,寒冷的寒,雨滴的雨?」
「是啊!」
瞧瞧,她究竟是捲入怎樣的混亂之中?「妳該不會也想告訴我,現在是大宋年間?」
「沒錯啊!」
她幾乎要仰天悲鳴了。「天啊、地啊,我怎麼辦?」
「小姐,妳好奇怪哦!都要當新娘子的人了,除了心平氣和的等着喬家莊主來迎娶外,還有什麼怎麼辦?」
「迎娶?」羽寒──哦,不,是寒雨跳了起來。「開什麼玩笑,誰當新娘子了?」
「小姐、小姐──」咦,剛纔不是還哀哀嗎?怎麼現在身子健康到可以生龍活虎地亂跳?「小姐,妳還是躺着休息比較好。」
「先告訴我,誰要成親、誰要當新娘了?」她在心底苦苦求天禱告,不要是她──顯然今個兒天庭公休,沒人受理她的請求。「就是小姐妳呀!」
完了,真的玩完了!她跌回牀鋪,再也無力問任何問題了,深怕再問下去,更多她無法承受的事實又將一一出匣,逼她發瘋、抓狂兼崩潰!
※※※
原來孱弱的身體,在楚老爺和楚夫人的殷殷關懷和悉心照料下,羽寒的身子已漸漸回覆健康,蒼白而惹人心疼的清麗容顏,如今也泛着紅潤的色澤。
她打量銅鏡中的自己,如今她是真的滿足好奇心了,穿上古裝的她,的確和楚寒雨一樣,散發着令人砰然心動的飄逸柔美──其實也不能算滿足好奇,因爲鏡中的美人兒並不是她──彎彎的柳葉眉、如星般晶燦靈動的翦翦秋瞳、小巧直挺的鼻樑,櫻脣不點而紅,膚紅凝雪,嫣頰白裡透紅,吹彈可破。如此精緻無瑕如出水芙容的絕色姿容,初見者不免一時心蕩神搖,有着凌波仙子下凡塵的錯覺。
這是她看了二十三年的容顏,若真要說有什麼不同的,或許是她身着古裝吧!
一襲水藍色的絲質衣裝,更襯托出主人的飄然如仙,絕美出塵,這是羽寒二十三年來從沒見過的另一面裝扮,她從不知道穿上古裝的自己,竟是這麼的奪人心魂,但,雖然容顏相同,這身軀卻不是她的,她肯定!
不僅因爲她第一次清醒便發覺自己的古典裝扮,更因爲那雙她所沒有的三寸金蓮。
說三寸金蓮是誇張了點,但那雙腳確實比原先的她小了一點,全身上下都算是一模一樣,那雙腳卻是最大的差別,所以,這副軀體絕非原來的她。
那麼,這一切又作何解釋?
唯一說得通的,大慨是靈魂附身了。
她不明白爲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又爲何會由二十世紀來到遙遠的古代,而這身體原來的主人又到哪裡去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暫時回不去了,可能得在這兒待上一段日子。
「好吧,楚寒雨就楚寒雨,走一步算一步了。」她有信心,老天既然敢和她開這麼大的玩笑,應該就有本事收拾殘局,她現在是束手無策,標準的「聽天由命」了。
等等,也不能完全聽天由命,至少她就不能放任自己糊裡胡塗的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等老套情節,莫名其妙的嫁給一個素未謀面、毫不相識的陌生人。
「湘兒,幫個忙!」她心念一轉急拉湘兒的小手。「幫我找一襲男裝來。」
「小姐,妳想做什麼?」湘兒迷迷糊糊地。
「會會我的未婚夫婿,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聖。」她嘴角蘊藏着幾許神秘而耐人尋味的笑意。
「小姐!」湘兒驚呼。「萬萬不可呀!未出閣的姑娘家是不能隨便拋頭露面的,要不──妳那未婚夫會怎麼個想法?八成把妳當成了不識大體又沒涵養的女孩兒了。」
湘兒曉以大義,說得口沫橫飛,寒雨可沒聽個一字半句進耳。
哼,他要是這麼八股迂腐,認爲黃花大閨女就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家乖乖刺繡賞花她也沒辦法,反正她壓根兒也沒打算要嫁給他。「我明白事態的嚴重性,自會有分寸的,總之一切有我擔待,妳只管照我吩咐去做便是。」
「可是──」
「煩不煩吶?到底是妳大還是我大?小心我炒妳魷魚!」迫不得已,連威脅技倆都搬出來用了。
炒魷魚?那是啥玩意見?雖然不懂,但湘兒看主子的神情便明白,那代表着:「吾心意已決,爾休再多言」的意思,只得認命爲她尋男裝去也。
※※※
「小──小姐,妳確定?」湘兒戰戰兢兢地望着一襲青衫、脣紅齒白的俊秀少年。
「少婆婆媽媽的了,衣裳都換好了,人也出來了,哪有再退卻的道理?」寒雨望了眼躊躇不決的湘兒,板起臉命令。「妳到底帶不帶我去?」
雖是疑問句,眼神卻是不容反抗的堅決。
「去──去啦!」迫於無奈,湘兒只好屈服。
※※※
楓喬山莊。
莊主喬孟凌寒着一張俊美無瑕的剛毅臉孔,人人望之卻步,有點危機意識且不想英年早逝的人,莫不聰明的退至三尺之外。
「莊主!」他的貼身護衛石晉廷,恭恭敬敬地喚了聲,見孟凌依舊面無表情,狀似沉思,於是閉上嘴,不再多言。
一陣沉寂過後,鴉雀無聲的書齋內響起低沉、卻絕對威嚴十足的嗓音。「晉廷,代我退婚!」
「啊?」雖然跟在孟凌身邊已有一段時日,膽量也多少練就成幾分孟凌那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風範,然而聽到這則出人意表的命令,他仍震驚了好一會兒。
近來爲了和楚家獨生女──楚寒雨的這樁親事,莊主成天冷着一張臉。當初定下這樁親事時,孟凌只有十五歲,但從未有人告訴他這件事,他一直不知情,直到三年前老莊主臨終前才告訴他,十二年前曾對一名面臨生意失敗危機的男子伸出援手,因而成爲莫逆,他見對方的女兒玲瓏聰穎,是個粉雕玉琢的漂亮小娃兒,讓他疼進了心窩,於是兩家便約定將來結成兒女親家。
對方姓楚,有好些年曾失去聯繫,所以老莊主也就不予告知,誰知後來又意外重逢,多年前的約定又舊事重提了起來。
乍聞此事,孟凌根本難以接受,更甭提要他迎娶一個全然陌生、一無所知的女孩──雖然父親一再強調楚寒雨是名才貌兼備、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
然,他豈是如此重美色的人,對方美不美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她是他將相守一生的人,而他卻不確定她適不適合他。
之後,父親撒手人寰,對於這樁親事,他是千般不願、萬般無奈,於是藉口爲父親守孝三年,拖延婚事,如今,三年又過去了,他年已三十,沒理由遲遲不下聘,若再延遲,便是在耽誤人家的青春,於是,他斷然下定決心──退婚。
明知主子一旦下了決定,且說出口,便絕無轉圜之地,若要他回心轉意,不如等長江水乾、黃河水清遠比較快,但,石晉廷依然壯着膽子、硬着頭皮說:「莊主,請三思而後行!」
「叫我去娶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我才真的要三思!」他淡淡地說,臉上全無喜怒哀樂的感情變化。「我寧可楚家人怨我背信無情,也不願勉強自己去娶一個與陌生人無異的女孩爲妻,這種婚姻太可笑了,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辦法和她朝夕相處、共同生活,我不想自誤誤人──你該清楚我的行事原則,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懂了嗎?」
「屬下明白,我這就去辦。」之所以不再勸他,是因爲不想白費力氣、浪費口水,反正結果一定是──退婚。
石晉廷正欲舉步,一名僕人在門外戰戰兢兢地傳報道:「莊主,有位公子堅持見你,他說──」
「不見。」他想也不想就下達命令。煩都煩死了,哪有心情見客,管他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請他改日再訪。」
「可是──」這個僕人一定不懂得察言觀色,再不就是活得不耐煩了,居然還「斗膽」說:「他說要和你談談有關喬、楚兩家的婚事……」
「說不見就不──等等!」他倏地止了口。「請他進來!晉廷,你等一下。」
句話同時由兩張口中吐出。
而久候的寒雨早已是一肚子火。
搞什麼鬼嘛,見個面也這麼麻煩,充場面、耍大牌呀!要不是本姑娘不幸和你訂了婚,才懶得管你是阿貓還是阿狗,要見本姑娘,哼,門兒都沒有!
「公子,我家莊主有請。」好不容易讓她等到了這句話。
「好的,小管家,辛苦你了。」
寒雨和湘兒在僕人的帶領下,一路往書齋走去。
我倒要看看你長得究竟是潘安再世還是羞於見人,連見個面也要擺架子!寒雨在心中咕噥着。
「莊主在裡頭等你,請進。」
「謝謝你,麻煩了。」寒雨微微點頭致謝,才和湘兒開門而入。
一進門,所有準備要說的話全卡在喉間,整個人完全呆住了!
凌孟樵?怎麼會是他?
她能說什麼?不是冤家不聚頭,還是冤家路窄?
從二十世紀到八百年前的大宋朝,她居然還是甩不開他!作孽呀!
對於她近乎失神的注視,孟凌似乎早就習以爲常,他揚起譏諷的濃眉,冷冷地望着她。
這娃兒──是的,她是女娃兒,雖然一身男裝打扮,卻掩不住她渾然天成的飄逸柔媚。
她究竟是誰?找他又有何目的?
一直到湘兒緊張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寒雨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她清了清喉嚨。「呃,冒昧來訪,很抱歉佔用你一些時間──」
孟凌無動於衷,不加掩飾的大膽目光直盯着她,瞧得寒雨頰上不自然地浮起淡淡紅暈。
「妳是誰?」他終於收回目光,冷聲問。
他還是該死的狂妄自大又目中無人!
寒雨的謙恭收了起來,無懼地昂首迎視他。「你國小的『生活與倫理』和國中的『公民與道德』是怎麼上的?我猜你的成績一定不及格!老師難道沒教你,問人家的名字前,要先禮貌地報上自己的名字嗎?」她藉機給他來個機會教育。
她在說什麼?雖然前幾句聽不懂,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不高興,她在罵他!
「這是我的地方。」他語調如冰,面無表情地提醒她;以免她囂張過頭了。
「幹麼,你的地方又怎樣?本姑──呃,本公子照罵不誤!」稀罕哪,她姑娘纔不屑來咧!
普天之下,恐怕找不到幾個敢這麼對他說話的人了,除了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妮子外!
意外的,他居然沒有動怒,眼底閃過不明顯的激賞。
「還有,我也不稀罕你叫什麼名字,」她想起自己的名字被反着唸的奇怪感受,隨口說:「你就是要叫樵孟凌也不干我的事!」
孟凌纔剛流露的笑意迅速斂去,取而代之的是森寒如冰的冷冽。「看來你對我調查得十分清楚,你究竟是誰?」
寒雨也愣住了。「你當真叫喬孟凌?」
「妳不是早清楚了嗎?」聲音冷得令人不寒而慄,沒膽的人,在他駭人的目光注視下,恐怕要嚇破膽了。
偏偏,寒雨不歸類在其中。
她視若無睹,從容不迫地往旁邊的椅子一坐,還好像故意要氣他似的,瀟灑地甩了甩手中的紙扇,又溫文爾雅地煽了幾下。「喂,你熱不熱?我好熱哦,你這裡都沒有冷氣設備,連個電風扇都沒有,好窮哦!」
他一頭霧水,雖然摸不清她說的話,但人家不把他放在眼裡卻是再明顯不過的事實,而他發現自己居然不以爲意。
他,喬孟凌,威震半片江山,黑白兩道莫不敬他三分,皺個眉都可使風雲變色,人人寒慄,勢力所及,恐怕沒有幾個人能與之抗衡。然而,眼前的小妮子似乎還不曉得什麼叫「怕」,若換成別人,大概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早已虛軟無力地跪地求饒了。
「妳──」石晉廷跨出一步,預備代主教訓她,卻在孟凌的目光示意下,退至一旁。
「姑──」人家既然喬扮男裝,就是不想讓人家知道她是女兒身,當場拆穿好像可惡了點,思及此,他立即改口。「公子,你是不是該說明你的來意?」
「哦,對!」寒雨如夢初醒。「我是爲了你和楚寒雨的婚事而來。」她瞥了他一眼,他還是帥得一塌糊塗──但,依舊是一副目空一切的拽樣子,要她嫁給他?不如殺了她吧!
只要想到她將嫁給他,她就忍不住哀嚎。不、不、不!她說什麼也不能讓這樁婚事成真!
於是她毅然道:「我建議你還是不要娶她比較好,否則你會後悔終身、後悔到撞牆、後悔到扼腕、後悔到七孔流血兼口吐白沫、後悔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爛、至死方休!」
「小──公子!」湘兒大驚失色,拉拉她的衣袖,想阻止她的胡言亂語。
「別吵,我自有分寸!」寒雨小聲說。
孟凌冷漠的眼突然閃過一絲趣意,他不動聲色,故做淡然,不苟言笑地說:「你可知你是在壞人姻緣?我娶不娶楚姑娘與你何干?」
關係可大着咧!她加重語氣以助長聲勢。「你可別以爲我在危言聳聽,我是說真的,你絕不能娶楚寒雨!」
「小──」
「閉嘴!」寒雨沒好氣地命令身旁惴惴不安的可憐小書僮。
「哦?」孟凌揚起英挺的濃眉,悠悠哉哉地問:「妳倒是說出個理由來,爲何在下娶不得楚寒雨?」
「這──」她想了想。「告訴你哦,那個楚寒雨無才無德,其貌不揚,貌似無鹽女,嬌縱蠻橫,三八又愛作怪,外加大嗓門,舉止粗魯,一點女孩子家該有的風範都沒有……」所有能醜化形象的話全搬出口了,若非水性楊花、放浪無恥等等的話太惡毒,她真的會不顧一切抹黑自己。
這女孩的目的已十分明顯了,她不想讓他娶楚家獨生女,而原因──頗值得玩味,看來事情的發展愈來愈有趣了。
孟凌忍住大笑的衝動。「是嗎?可是據我所知,楚家小姐花容月貌,舉世無雙,心思靈巧又善解人意。」
「啊?」她呆了一下,屏息問:「你見過她?」
「素未謀面。」
她吁了口氣。「那就對啦,你瞧,若她真有你說的這麼好,還會留到現在等你來娶嗎?二十三歲已經是個老姑婆了,當然是沒人敢要她,才硬塞給你,若不把她形容得好一點,你會甘心娶她?人家擺明了設計你,等你花轎迎進門,新房一送,哪還有你反悔的餘地,是不?」事實上,就古代而言,二十三還未出閣的女孩──唉,多半是希望渺茫了,但寒雨不同,她是因爲有婚約在身,老爹又重信重義,所以儘管至今上門求親的人都快把門坎踏破了,她仍待字閨中。
「小──」湘兒的勸阻,在寒雨的瞪視下,又硬生生嚥了回去。
孟凌清了清喉嚨,藉以掩飾難忍的笑意,他故做思考的沉吟道:「有道理。」
寒雨暗暗得意,偷笑在心底,立刻乘勝追擊。「所以啦,你最好趕緊去退婚,免得將來後悔莫及,哭死都沒人同情你。」
「多謝兄臺好意,在下定銘記在心。」
「甭客氣,你只要記得我的話,絕對別娶楚寒雨就行了。」0K,功成身退,該打道回府了。「我該走了,記得哦!」都說成這樣了,諒他膽量再大,也不敢貿然迎娶楚寒雨。
她走後,石晉廷才猶豫地開口:「莊主,這對主僕好像──」
「她很可愛、很有個性,對不對?」孟凌望着寒雨遠去的背影,嘴角隱約有着笑意。
「那──退婚之事?」他想,之前莊主以爲對方是個絕色天仙之時,都毫不猶豫地想退婚,又何況是得知真相的此刻,這門親事,是徹徹底底的絕望了。
出乎意料的,孟凌居然回答:「選個日子,咱們正式上楚家下聘!」
「啊!」可憐的石晉廷,被孟凌不按牌理出牌的行事作風嚇傻了,他永遠猜不透這個深沉如晦的主子在想什麼!
孟凌淡淡笑了,笑中有着一縷柔情。「你知道剛纔那個絕美如畫的翩翩美少年是誰嗎?」
「誰?」
他撇撇脣,一臉高深莫測。「楚寒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