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舅母,姑姑...”堂北盈終於睡着了,這是綸楠第一次聽她說夢話。
她就坐在牀邊,攥着堂北盈的手,還是細嫩的,就知道這丫頭到哪兒都吃不了虧。
“別走,別不要我...”
聽着堂北盈的話,綸楠一聲都沒吭,她就看着堂北盈滿頭大汗,想睜眼又看不見,想醒過來又睜不開眼,可能她被關起來了,或者她根本追不上前面的人。
“啊!”堂北盈醒了,驚醒的。
“醒了啊?”綸楠還攥着她的手。
堂北盈撲上來了,綸楠趕緊閃開,拉着她的胳膊,捋了一下她的頭髮,她眼眶裡的淚過分,眼尾已經泛紅了。
“好了,沒事了啊。”綸楠安撫着她。
四月進來了,“小姐,南婷小姐和表少爺來看你了。”
堂南婷一進來就衝堂北盈撲過去,“怎麼樣?那裡邊是不是有問題?你沒什麼事把?”她的眼睛在堂北盈的身上快速遊走。
“我沒事,臨端王帶兵去了吧?”堂北盈看向蘇未衣。
蘇未衣點了點頭,“你回來就睡了兩天多,花霧院已經被圍剿了,刑部正審理呢,想必沒有什麼好的結果了,雖然處於吳氏的面子,不少人都在求情,但大局面已經扭轉不了了。”
“那裡面那些小姐呢?”堂北盈繼續問。
堂南婷和蘇未衣一聽臉色都不好了,“她們,都受了那種欺負,潔身自好的立馬就自刎了...”
堂北盈僵住了,“無一倖免嗎?”
“吳氏也不是什麼都敢,像劉炳馨這樣的大門戶的小姐自然只是受個驚嚇,沒想到就被臨端王這麼端了花霧院。”蘇未衣趕緊接上去。
“北盈姐你能逃出來就是萬幸了。”堂南婷握緊了堂北盈的手。
堂北盈想了想,“現在審得如何了?”
“吳氏都軟禁在府裡,刑部正在進一步調查。”蘇未衣說。
堂北盈下了牀,“四月,現在給我找一套衣服。”
“是。”四月開始翻櫃子。
“你要幹嘛?”堂南婷問。
堂北盈往頭上帶着釵子,“去見臨端王。”
“他會答應見你嗎?”堂南婷看着鏡子裡的堂北盈。
堂北盈也看到了堂南婷,越看越難受,“會。”
堂北盈跟着堂平煉出了府,“北盈姐跟我一起走吧,臨端王在義陽王府上。”
堂北盈看了堂平煉一眼,她正提着裙襬,下完臺階就放下了,“勞煩你了。”
“舉手之勞。”說着就給堂北盈掀起了簾子。
堂平煉聽堂北盈說這些事,指甲都要把木作按塌了,“吳氏百年的家族居然幹這種勾當。”
“我如不是因爲有人相助,恐怕也不能和你說這些了。”堂北盈得語調從沒這樣生冷正直過。
“臨端王殿下心繫百姓,熱愛朝廷,必然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還有義陽王殿下在,他們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堂平煉其實在慰藉堂北盈,他不是很相信因爲這一件事就能扳倒吳氏。
義陽王府裡因爲佔長珂的存在氣氛凝重了幾許。
“殿下,堂二公子到了,還有堂家的那個小姐也跟來了。”
“那個小姐啊?”佔景珹問。
“好像叫堂北盈。”
佔長珂擡起了頭,“快請啊,愣着幹什麼?”
小廝看了佔景珹一眼,他揮了揮手。
堂北盈和堂平煉進來了,堂北盈看到的第一眼就是桌上白玉壺盛的酒,幾乎已經見底了。
堂平煉給佔長珂作了個揖,就坐到了他對面那張桌前。
“平煉來得有些晚啊,快給堂二公子上酒。”佔景珹看着堂平煉發笑。
堂平煉一坐堂北盈倒是緊張了,趕緊就給兩個人行了禮,佔長珂還是好說點,佔景珹眉宇間那幾分寒氣看得她心裡發慌。
“堂小姐怎麼跟着一起來了?平煉,是你邀請的?”佔景珹喝了一口酒問堂平煉。
堂平煉用絹子擦拭着白瓷酒杯,“北盈姐要找臨端王殿下。”他擦酒杯的動作一氣呵成,一看便知他是這兒的常客。
佔長珂又擡頭了,“找我?”
堂北盈扭過身去看着佔長珂“是,問花霧院的事。”
“花霧院已經被我端了,現在刑部正在審理。”佔長珂往嘴裡送了點水果。
“這樣就夠了嗎?吳氏最終的下場呢?審理的結果如果抵不上人命和姑娘們的清白呢?那您要怎麼辦。”堂北盈的眼睛要把佔長珂盯破了。
佔長珂一笑,“你不是沒有事嗎?”
“可是有人死了,我親眼看見的,那是我繼母的侄女。”堂北盈皺着眉盡力辯解。
佔景珹笑着搖了搖頭。
“這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了,只要他們受到了懲罰,花霧院不再存在,不會再傷害別人就夠了。”佔長珂很平靜。
堂北盈滿臉不解、不可置信,“那那些受過傷害的人就可以一筆代過了嗎?”她已經快要吼出來了。
“堂北盈,你覺得你很偉大嗎?你憑什麼能給那麼多人討回公道?”佔長珂已經站起來了。
堂北盈盯着佔長珂看了一會兒,呼吸越來越急促,“我不能,但是你可以啊,”
“別把我想得那麼偉大。”
“那你在花霧院外蹲了將近十天就爲了一個好聽的名聲嗎?”堂北盈還是吼出來了。
堂平煉站了起來,“北盈姐,別說了。”
佔長珂忽然被叫醒了,好像真的是,他“爲朝廷效力這麼多年”,從沒有把什麼進行到底,只是在多數人眼裡,“佔長珂”這個名字是閃着光的。
佔景珹勾着嘴角笑着,他看着堂北盈憤怒地離開這裡,看到堂平煉道完歉後追出去,看見佔長珂久久未平息。
數日後堂府接到了皇后的初夏宴的請柬,暗裡是想給太子選妃了。
太子是皇后何玉柔的兒子,何玉柔前幾個孩子都是公主,別的皇子長到五六歲才生下了太子佔酊珀,太子也爭氣,各個方位權衡發展,也深得佔秉銨喜歡,十歲就因爲嫡出被立爲了儲君。
到了晚膳時候
“當然得是都去了,太守府那個小姐回來後臥牀五六日嚇得不輕,和北盈怎麼比啊。”劉彩芸又捧起了堂北盈。
堂北盈看了她一眼,“我是僥倖逃出來,沒有人幫的話見了那場面,還不如她。”
“你就是福大命大,聽說你回來就去找臨端王殿下跟他吵了一架?真有骨氣。”堂東晴笑着,可能就是在嘲諷她。
堂老夫哐噹一聲放下了碗,“綸楠,給我錘錘肩去,還得是你的手法好。”
綸楠本來站在堂北盈身後,堂北盈一歪頭,“快去姑姑。”
堂老夫人就在綸楠的攙扶下離開了,屋子裡沒了人說話,似乎明白了堂老夫人的意思。
“小姐過幾天就是第一次進宮去,您說這件深藍色的金絲繡衣好不好看?還是華服呢。”四月撫摸着那件衣服問堂北盈。
堂北盈簡單略了一眼,“挺好的。”
四月走到她面前,“小姐和臨端王殿下吵過架後府上真沒人敢惹您了,對了,表少爺可是總來看您...”
“四月,”堂北盈繡着繡花,擡頭看了四月一眼,“你什麼都知道了?”
“知道啊,小姐就是惹人喜歡。”四月笑着,收拾着她翻出來那些衣服。
堂北盈繼續繡,“四月,你纔跟我不過一個月而已,說話辦事不謹慎些,”
“您肯定要罰我,這話您都說了多少遍了。”
“你這個丫頭,過來。”堂北盈說。
四月趕緊湊過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青色底的蝴蝶蘭繡花手絹,還嵌着金絲邊。
“拿去,自己用。”堂北盈放到四月手裡。
四月趕緊接過來,笑着說:“雖然四月只跟了小姐不過一個月,但是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四月要跟小姐一輩子,不管以後小姐有多少個丫鬟伺候,但是除了綸楠姑姑,就是四月。”
堂北盈笑了,“就你這個小丫頭嘴甜,趕緊給我找找髮飾去。”
“是。”四月笑着往堂北盈的首飾匣子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