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不絕從昨夜下到今天中午,從未間斷。
“這雨怎麼還下個不停啊?”堂北盈站在門前看着雨水敲打的青石板路,沒有一絲塵土,也不至於積滿了水,顏色暗沉着,沒有半點讓人舒心的感覺。
“才初夏雨就這麼下,怕是今年又要有洪水了。”四月湊近看了看。
綸楠撐傘過來,收下傘來,雨水乘着傘面立馬都跑走了。
“小姐咱麼去正廳吧,午膳時間到了,堂府不準自己在院子裡用午膳,下大雨也得去,咱們不能缺了禮數。”綸楠到屋裡又拿來一把傘。
堂北盈點點頭,“趕緊去吧。對了,表少爺還沒回府嗎?”她買出門去問了綸楠一句。
“還沒呢,想今天回去的,但這雨一直不停也沒辦法。”綸楠撐起傘,帶着堂北盈走在前面,四月趕緊支開傘,給綸楠和自己遮了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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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盈還沒有回來嗎?”蘇屏含在桌前安安穩穩地坐着,在正座上往門外望。
堂西茗看着桌上的飯菜,“她也太不像話了,雖說我們是日日有家宴,也是人人到席,但她也是晚輩,怎麼能來的如此晚呢?”
“下雨天不好看時辰來晚了也是正常事。”堂南婷並不是反駁堂西茗,只是輕描淡寫說了一句。
門外已然有了腳步聲,“這不是來了嗎,哪兒有西茗說的那麼嚴重?”堂平煉撅着嘴。
堂西茗沒再說話,只撇撇嘴。
“西茗那句話是怨我來得更晚了?”堂北盈邁進門一步就聽見了蘇未衣的聲音。
“好了,都趕緊進來,一會兒老爺就來了。”蘇屏含叫他們抓緊一點。
堂北盈環顧了一圈,“祖母怎麼沒來啊?”
“老夫人嫌積水多自己行動不便不樂意出來,好不容易老爺在家裡,就趕上這麼個天氣。”蘇屏含說着朝滿屋子人都看了看。
堂北盈和蘇未衣就都坐下了。
“眼看着雨小了點,未衣,你一會兒要是回府就帶上姑母和你表弟表妹一起吧,想想也是好久沒去看過家裡人了。”蘇屏含剛拿筷子夾起菜就對蘇未衣說話,說完了菜才慢悠悠地放進嘴裡。
蘇未衣擡起頭,“啊,好啊,姑母也有三四年沒有去看過祖母了,父親忙於政事,更是很久不見了。”
“元禾,你拿好我準備的東西,雨停了我們就走。”蘇屏含對下人吩咐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飯後雨就停了,烏雲也心甘情願地散開,說好了以後再見。
堂北盈往院子裡走,“北盈姐。”是堂南婷跟了上來。
“南婷啊,有什麼事兒啊。”
“你可聽說過,吳氏的花霧院?”堂南婷小聲說這話。
堂北盈搖搖頭,“從未,怎麼了?”
堂南婷一時語塞,眨眨眼向遠處望望,輕嘆了口氣,“我娘把花霧院遞的諫攔了下來,就是怕祖母亂選人。”
二人一直走着,堂北盈忽然停下,“到底怎麼回事?跟我回院子裡說。”她拉着堂南婷回到房裡。
“四月,你和雲伽先出去,把綸楠姑姑叫過來。”堂北盈看了這兩個丫頭一眼,又看了看堂南婷,有理由地把她們遣走。
堂南婷打量着堂北盈,“綸楠姑姑?”
“她自小帶我長大,聽了也無妨。”堂北盈倒了杯水給堂南婷。
堂南婷嚥了口唾沫,“那我便繼續說了。”
堂北盈點了點頭。
“吳氏是朝中大家族,花霧院每年在都京和大城鄉里挑女子,咱們大蕁從來不介意女人的知識學習,也有女官制度,並不貶低女子。花霧院抓住這個窟窿,或許是打着增進女子的幌子,裡面是怎麼樣我自然就不知道了。”堂南婷看了看綸楠,還是繼續說,“從那裡出來的大戶人家小姐都不正常了,小門小戶的死了也是無人問津。”
堂北盈倒吸一口涼氣,懷疑起自己的耳朵,“這件事就沒有人察覺嗎?”
“吳氏是大家族,皇帝就是禮讓三分,這種事也不是天子說知道就知道的,南婷小姐也說過,裡面只有進去的人才知道,出來了不就不正常了嗎?”綸楠站在一旁說着。
堂南婷點點頭,“綸楠姑姑說的是。”
堂北盈搖了搖頭,“諫就這樣遞進來?怎麼說的?”
“自然是一家一位了。我娘之所以攔下來,是因爲它除了遞給祖母就是大伯母了。我們堂府今年是第一次收到。大伯母定不會讓東晴姐去,祖母就說不定了。”堂南婷低着頭。
堂北盈擡高了頭,“既然二嬸都攔了,那必定得有人去。那裡邊道底怎樣,看看不也就知道了嗎?”
“北盈姐...”
蘇府-----
如今的蘇氏家主,蘇凌掌權朝中各種大事,其子蘇未衣任宮中編撰,官職輕鬆,蘇屏含嫁在堂尚書,壯大母族。蘇未衣叔父蘇蕭做着一個小官職,生活還過得去,他的大女兒在後宮做到了昭儀的位份上。家族這一輩人丁還是稀少,不過在朝中也是不可忽視的勢力。
“姑母您當心點。”蘇未衣扶着蘇屏含下了馬車。
蘇屏含望着那牌匾,是三四年前那塊,也是她出嫁那一塊,自己雖然貴爲堂尚書的夫人,蘇家父輩大小姐,但說出去自己到底不是髮妻,不過是現在的日子好過些。
“老夫人,小姐回來了。”清嬋伏在蘇老夫人耳邊說這。
她立馬坐直了,臉上洋溢出笑容來,這個被先帝冊封一品護國夫人的老太太好不容易開心起來,“屏含回來了?”
“不只是‘屏含’,還有少爺,和表小姐表少爺呢!”清嬋就笑着,扶起蘇老夫人。
她笑着沒有說話,過了幾秒鐘又快速起身,“我去門外迎她去。”
遠遠的,紫藍色錦衣一點點飄近了,蘇屏含的笑臉從未收斂,到了蘇老夫人跟前就跪下了,“女兒拜見母親,母親萬福金安。”
“好了好了,快起來。”蘇老夫人一直笑着,扶起了蘇屏含。
“小姐進屋說話吧。”清嬋把手一支會,就要請蘇屏含進房裡。
蘇老夫人擺擺手,“都陪我到院裡走走吧。”
望着滿園花開,“屏含啊,看着你和孩子們都康健我也就放心了,怎麼平煉沒一起來啊?”她向後望了望,只有三個孩子。
“平煉已經年過十五,勤學苦讀又不落下騎馬射箭,今日天一晴便隨義陽王到獵場去狩獵了。”
“平煉還與義陽王交好?”蘇老夫人聽了這話便沉思幾許。
堂東晴聽了這話,“義陽王才氣出衆喜交朋友,但出身低微不討皇上歡心。要說這最有奪位可能的也只有靖康王和太子了。”
“東晴,不可妄議皇室。”蘇老夫人立即呵斥了堂東晴。
“可孫兒說的就是實話啊。”
“唉!你這實話再實,實得過皇上的心思,實得過他們的將來嗎?”堂平燁也扯了扯堂東晴的衣袖。
蘇老夫人搖搖頭,“看在今日都是我們家裡人,平燁,你得抓緊些多表現,升升你的職位,太子和靖康王也等着人巴結呢!”她也瞧了瞧堂東晴,“姑娘家家的就說是美名遠揚人家也未必就能高看你一眼,屏含,能見到的場合你就許東晴多去一去。還有你未衣,一個小小的編撰,你還真等着就接了你爹的班?那也得有那個本事纔是。”
“孫兒謹遵祖母教誨。”三個孩子深知這個老太太的意思。
蘇老夫人閉上眼深吸了口氣,“我也乏了,歇會兒去,屏含用了晚膳再走?”
“不了,就是來看看您,府上還有事等着我呢!”蘇屏含扶着蘇老夫人。
“也好,清嬋你好好送送小姐。”“是。”
歸途馬車上,“你們也都聽見了,老太太什麼意思你們心裡一定清楚,蘇氏和堂氏也就要靠你們了。堂北盈那個丫頭我不管,東晴也不着急,平燁,我給你許了元家的大小姐,改日你們見一見。”
“娘...”堂平燁有那些許不願意。
“先見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