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雁飛初次教拳,極是認真,陳婷雖然從未習武,但體質很好,再加上本身也極聰明,學東西舉一反三,用起心來,進步地也挺快,但很快地,她開始浮躁起來,總想找個壞人試試自己的身手,看看這一個多月的苦練是不是會有個好的結果,這幾乎是初學者的通病,覃雁飛並不是她的師父,能做的只是提醒一下而已,好在這個世界上的壞人並不如她想象中的那麼多,而厲害地敢和她正面衝突的壞人則更是少之又少了。
教務處貼出通知,要按慣例 12月31日舉行冬季越野長跑比賽,標準是男子五千米,女子三千米,陳婷是連續兩年的全校冠軍,今年當然也沒有理由不去參賽。但這事似乎和覃雁飛無關,他連名都不報,甚至連那通知都不看一眼,陳婷有些不滿他的這種深藏不露,而他的理由似乎也挺充足:“我要證明什麼?速度足夠快?還有呢?我要戰勝的是我自己,不是別的什麼人。”
陳婷還是冠軍,不過她留意了一下,男子的冠軍是個新人,聽他們說名字好像叫陳長鋒,人長得很秀氣,也很驕傲,從眼神中可以看得出來。
覃雁飛就在人羣中,來給她加油助威的,但他似乎並沒有在意陳長鋒,本來,他能在意的人,不是很優秀,就是很可怕的,而陳長鋒或者還不夠優秀。等陳婷上了領獎臺,他也只向她笑了一笑,便隱入了人從。
元旦只有一個,卻可以有無數種不同的過法,紫陽中學在這天是不上課的,可也不放假,學校爲了營造些喜慶的氣氛,便在校園裡掛了各式各樣的彩燈,可能因爲升學的壓力太大了吧,平日裡紫陽中學的學生多說一句閒話都會被那些個正人君子看作是沒有出息而爲人所不齒,但今天卻不會有人干涉他們,今天是他們的狂歡節,但是有一個底線是不能打架鬧事。
也是事有湊巧,恰在此日,有一個日本姊妹學校組團來訪,校方舉行的歡迎儀式是在學校大禮堂組織了一些帶有傳統色彩的文藝表演,不過可惜不好找觀衆捧場,平時政教處的威懾力在今天是不存在的,好在日本也是對中國的民主狀況不滿的國家,既然好不容易能有學生們的真實意思的表達,客人應該也不會介意,觀衆席上廖廖落落的就幾個人。日方爲了表示酬謝,也表演了一些民俗節目,適逢隨團前來的還有一個空手道五段,趁着這個機會,也秀了一下自己碎磚、裂石、破冰的絕技,場面雖然震撼,可惜少了觀衆捧場,歡迎表演回草草收場。
外賓來訪,這在省裡是大事,跟隨的一個新聞記者便馬上去採訪這個比他高一頭的空手道高手,請他談一談關於武術和空手道。這個人可能有些太輕浮了,便道:“空手道的最高境界便是將身體的各個部分都練得堅不可摧,成爲致命的武器,中國的武術是花架子功夫,中看不中用。”
記者默然,轉身離去,回到電視臺的時候讓攝影師將剛纔的採訪鏡頭刪成了“空手道是花架子功夫,中看不中用”,準備泄一下私憤,但臺長看了一下,怕耍這種小聰明會引起外交糾紛,便將這一段徹底刪去了。
當時那日本人話音剛落,就聽十五六歲的少年怒斥道:“你放屁!”人卻已躍到了臺上,那日本人掃了一眼上來的少年,見他眉目清秀,穿着簡潔得體,只是滿目憤怒,忍不住笑了笑,道:“這是事實。”
臺下已有人認得這少年就是陳長鋒,陳婷和覃雁飛也在下面,覃雁飛甚至已經站了起來。陳婷暗想:“這個人說話可也一點都不客氣!”她卻不會想到七十多年前,人家金戈躍馬入侵華夏,屠殺國人的時候可也沒想到要跟什麼人客氣的。
陳長鋒“哼!”了一聲,道:“我會些花架子的功夫,領教一下你的全身都是殺人武器的空手道。”
那日本人冷笑道:“你這算是挑戰嗎?”
陳長鋒搖搖頭,道:“挑戰的不是我,是你!”
那日本人點頭道:“你不像我認識的那些中國人。”
陳長鋒眼神一寒,道:“你才認識幾個中國人呢?”
那日本人向陳長鋒道:“好吧,你就迎戰吧!”
陳長鋒身色轉爲鄭重,微微點了點頭。
陳婷走到覃雁飛近前,悄悄問他道:“你怎麼不想想辦法,那個人他……”
覃雁飛搖搖頭,低聲道:“看看吧!這個人得過全市散打冠軍,少年組的。不行再說吧!”
陳婷奇道:“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覃雁飛笑笑,沒說什麼,卻聳了聳肩。
陳婷點點道:“如果他輸了,你會自己上吧?”
覃雁飛點點頭,道:“現在有很多的人崇拜日本或者說是恐懼日本,認爲他們有先進的軍事武器,精密的科學儀器,發達的先進技術,還有……”
陳婷冷笑道:“還有強大的美國駐軍嘛,我知道……”
覃雁飛正色道:“所以有必要讓他們知道,現在的中國和一百年以前不一樣,即便是睦鄰友好和平共存的局面,也不是我們單方面的企求。”
陳婷見他神色中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東西,忍不住有些擔心:“你……不會打不過他吧?”
覃雁飛搖頭道:“日方的團長就在現場,他爲什麼不阻止手下的無禮言行?或許這是一個早就策劃好的至少是借題發揮的陰謀,今天的事情要是處理地欠妥,後果不會那麼簡單。”
陳婷低了頭,輕聲道:“那就是說,現在的情形,我們不能不管,但又要有分寸,這可有點難啊,那你讓他去幹什麼?”
覃雁飛苦笑一聲,道:“兩個人都是銳氣太盛了,只怕都得吃點虧。嗯!今天可能還要你幫個忙。”
陳婷“嗯”了一聲,道:“有意思,這纔像是我哥說的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