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時她一個人跑到了偏遠的沙漠,酷熱的驕陽,一望無際黃沙,她在沙漠裡迷了路,遊蕩了兩天,當身上的水和食物都耗盡時,她昏倒在漫天黃沙中,她是被一陣清脆的駝鈴聲吵醒的,當她睜開眼時,看到一個皮膚黝黑,穿着西域特色服裝的女人,她窩在她懷裡,兩人共騎一匹駱駝,女人對她笑了笑,給她喝了一點水,她清醒後才知道,他們是一個商隊,專門爲別人運送貨物,因爲迷了路,她就一直跟着他們,當他們的水也用完後,在他們的人去尋找水源時,她一個人悄悄走了,當她被羅家的人找到後,她帶着補給去找那個商隊,卻沒找到他們。那是她與羅生堂僅有的一次接觸,也是她第一次與沙漠交鋒。
從沙漠回到家的羅玉姮,難得的看到羅榮卿擔心的表情,那一次他沒責備她,而她即沒記住沙漠的浩渺,也沒記住駝隊在落日中行走的瑰麗,她只記得風沙迷住了她的眼睛,黃沙燙傷了她的腳踝,還有駱駝身上難聞的騷臭味。沙漠一行,讓她知道了水的重要性,而她對於沙漠唯一的記憶就是駱駝脖子上的駝鈴聲。至今,當她聽到這樣的聲音,都會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然而,一年後,她獨子一人成功穿越了整個沙漠。十一歲的小女孩,征服沙漠後,再也不想踏進沙漠半步。
“姮兒,姮兒!”
羅玉姮回過神後,才發現大家都在看着她。
“你怎麼那麼容易走神!”馬博文道說。
羅玉姮沒理會他。
“羅姑娘性格一直都是如此嗎?”戟嘉悄聲問周怡馨和霓裳。
霓裳一邊飲酒一邊說:“性格是天生的,還能改變不成。”
戟嘉拿起酒杯,慢慢飲酒,眼睛的餘光卻不住的去瞟羅玉姮。
輕紗撤去,胡琴的琴聲變得悠揚起來,八個身穿西域樓蘭特色服裝的女子,腳步輕盈的從檯面的四周走上來,她們揮舞着手中的綢緞,隨着音樂扭動着腰肢,她們的舞蹈並沒有驚豔到大家,當衆人都有些失望的時候,樂聲戛然而止,那些舞動的舞姬彷彿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保持着音樂的最後一個舞姿,一動不動,當人們正疑慮時,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一陣喝彩聲接連而至,人們循聲望去才發現,四個女子宛如天仙一般從天而降,她們單手抓着固定在頂端的綢帶旋轉着下降,胳膊上的紗質水袖隨風飛舞,輕紗遮面,讓人們更加好奇她們的美色。
待她們一落地,樂聲響起,她們輕盈的舞姿隨着樂聲的悠揚起伏,時而如蝴蝶般輕盈,時而如燕子般迅捷,時而像蛇一般柔軟,時而如駿馬一般奔騰。
看慣了輕柔無骨的女子起舞,當看到如此熱烈的舞蹈時,衆人突然就挪不開眼睛了,舞蹈是在一陣激昂的音樂中結束的,意猶未盡的人們鼓掌吶喊,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表達出他們的喜愛。
“羅姑娘,感覺如何?”戟嘉問道。
羅玉姮道:“我對舞蹈並不是很瞭解。”
戟嘉勸道:“外面都不是專業的舞者,隨便說說而已。”
羅玉姮說:“舞蹈很好看,慕容公子眼光也很獨特,聽聽外面的喝彩聲就知道了。”
戟嘉聽後大笑,他很是讚賞的說道:“羅姑娘不愧出身經商世家,只是一段舞蹈,就能看出慕容公子的獨到之處。”
羅玉姮笑笑,對戟嘉的讚賞也只是一笑了之,這慕容韓宇若沒有過人之處,他又怎麼能在短短的幾年之內,將恆裕開遍大江南北。
戟嘉說:“這慕容韓宇不僅僅是商界的曠世奇才,他還又滿腹的才華,你若見了他自然就知道我所言非虛了。”
“若在被小郡王誇下去,我可真不敢進來了。”慕容韓宇推開門進來。
戟嘉見到慕容韓宇,很是熟絡的說道:“你來的正好,趕緊表現一下,正好讓羅姑娘看看,我是不是誇大其詞了。”
“你就不要拿我開心了。”慕容韓宇躬身行禮。
戟嘉擺了擺手,說:“你我是老朋友了,這些個禮數就都算了。”
慕容韓宇說:“如今,你可是以戟嘉小郡王的身份,進的醉月樓,這禮數,自然是不能少的。”
“文人就是麻煩。”話一出口,戟嘉方覺不妥,他輕咳一聲,說道:“先把你的禮數放一邊,我先給你介紹幾位朋友。”
“哥哥,”霓裳叫道,“我們早就認識了。”
“你們都認識了?”
“這醉月樓在沭陽可是出了名的,羅姐姐,怡馨姐姐、馬博文可都是沭陽人,我來沭陽也有一段時間了,認識也不奇怪。”
“也是。”戟嘉點頭。
慕容韓宇拱手對馬博文道:“馬公子,你可是許久沒來這醉月樓了。”
馬博文起身,拱手道:“我可是很早就想來了,可是公務在身,沒辦法。這不,今天藉着小郡王的光,終於得償所願了。”
戟嘉將扇子在手中敲了一下道:“人生短短數十載,若不及時行樂,豈不浪費了這大好時光。反正,我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馬兄這黑鍋我背了。”
馬博文這才發覺說錯了話,他拍了一下額頭,懊惱道:“言多必失啊。”
羅玉姮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羅姑娘,許久未見。”慕容韓宇對她行了一個抱拳禮,羅玉姮回了一個屈膝禮。
慕容韓宇和霓裳、周怡馨打過招呼後,羅玉姮坐到霓裳身邊,馬博文將自己的位子讓給了慕容韓宇。
幾人落座後,戟嘉感慨緣分的奇妙,問慕容韓宇如何想到用外域的舞姬,慕容韓宇講起了緣由,一切的一切都始源於他的一次外域之行,幾人後來又講到了外域的特色,聊到外域,不免聊起了沙漠的浩瀚。
講到沙漠時,慕容韓宇話鋒一轉,問羅玉姮:“羅姑娘幼時去過沙漠吧?”
羅玉姮看了看慕容韓宇,她好像沒講過她曾去過沙漠吧。
“慕容公子怎麼知道?”羅玉姮問。
慕容韓宇解釋道:“方纔講到樓蘭和西域時,羅姑娘似乎都很瞭解,唯獨講到沙漠時,羅姑娘默不作聲,我猜想,羅姑娘是不是在沙漠裡發生過不不愉快的事情。”
“這都能猜到!”羅玉姮不置可否,道:“我幼時確實在沙漠中迷過路,還差點命丟了性命,所以我對沙漠的印象就是,它能要了人的性命,自然也就沒什麼好說的。”
“你幼時就敢一個人去沙漠?”戟嘉震驚道:“羅姑娘,你太讓人意外了!你還做了什麼驚心動魄的事情,說出來,讓我們也開開眼界。”
羅玉姮苦笑道:“一次驚心動魄的事情就差點要了我的命,哪裡還敢有第二次。”
衆人聽後大笑,戟嘉更是稱讚羅玉姮爲奇女子。
慕容韓宇沒有告訴羅玉姮,那隻駝隊就是他僱傭的,是他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她,讓駝隊救人的也是他,那時的羅玉姮似乎嚇壞了,她總是一個人,又不講話,以至於她根本沒在意到駝隊裡還有一個年齡相仿的少年。
一年後,他到沭陽,正好當時羅玉姮橫穿了沙漠,成爲人們口中的傳奇,他悄悄去確認過,雖然她長高了一些,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醉月樓,無意中救了她,在得知她的身份後,慕容韓宇還有些欣喜,幾年不見,那個倔強的小丫頭,竟然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額少女,不過他也沒準備告訴她沙漠一事,因爲不管是對她還是對他,這件事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了,那時的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而他也沒準備攀附任何人,自然也沒必要拿陳年往事去結交她。
席位發不知不覺的生了變化,男人們圍坐在一起談天說地,三個女子坐在一起,低聲說着悄悄話,霓裳是最能活躍氣氛的,可對着憂愁的周怡馨和興致不高的羅玉姮,她也沒了說話的盡頭。
坐了許久,三個女子決定出去走走,男人們想作陪,被她們拒絕,因她們只在附近走走,他們倒也放心。
三人在大街上閒逛,羅玉姮和霓裳趁機將他們的計劃講給周怡馨聽。
“這樣可行嗎?萬一被拆穿了,不就糟了。”周怡馨有些擔心。
“不會的。”羅玉姮很篤定的說道。
周怡馨道:“我若稱病,我家裡人肯定要請大夫的,我們怎麼可能騙過大夫呢。”
羅玉姮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跟着後,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瓷瓶,悄悄遞給周怡馨,囑咐道:“這裡面有三粒藥丸,你每三天服用一顆,吃了第一顆,你的身上臉上會起紅疹子,七天之後你臉上的紅疹子就會變成水痘,不過,你放心,絕對不會在臉上留疤的。等你臉上的紅疹子一出現,你就催着戟嘉讓皇上賜婚,還要表現出迫不及待的樣子。”
周怡馨有些爲難,更多的是不好意思,讓她一個深閨小姐對一個男人投懷送抱,只是想想,她就覺得羞愧難當。
羅玉姮看到周怡馨爲難的樣子,寬慰道:“如果沒意外,你臉上的紅疹子一出現,戟嘉應該就會和你保持距離,如果你臉上起了水痘,他還對你不離不棄的,你真的可以考慮嫁給他了。”
“什麼?”周怡馨嚇了一跳。
“你就別在嚇她了。”霓裳問:“這突然之間起紅疹,大夫能不能看出端倪來,萬一被拆穿了,那可不只是丟臉的問題了。”
“不會的,即使是宮裡的御醫看也只會認爲是普通的生病,誰會聯想到是故意的呢。”羅玉姮很有自信。
“你確定?”周怡馨還是有些擔心。
“不但確定,還很肯定。”
霓裳拿過周怡馨手中的藥瓶,打開聞了聞,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你這藥哪來的?”霓裳問。
“一個朋友給的。”羅玉姮可不敢告訴她們,這是她當初從她三叔那裡連哄帶騙騙過來的,不過她最多隻吃過三粒,所以她也只敢讓周怡馨吃三粒。
“什麼朋友,給你這種藥!”霓裳看着羅玉姮,似笑非笑的問:“這不會是你吃的吧?”
“我沒事吃這種藥幹什麼!”
“誰知道你用來騙誰的!”霓裳毫不留情面的說道。
羅玉姮被噎了一下,因爲霓裳說的沒錯,每次她闖了大禍,羅榮卿要責罰她時,她就會吃藥丸裝病來逃避責罵,這個方法倒也屢次不爽,不知道羅榮浩是確認這藥安全還是有意幫她,總之她若要,只要軟磨硬泡,羅榮浩就一定會給她。
而她的這些小手段,羅榮卿是一清二楚的,看着她難受,他生氣的同時更多的是心疼,他只能讓人一遍遍的去確認她吃的藥是否有害,好在幾經檢查,都確認這藥沒有任何毒性,只是發作時有些難受。羅榮卿也樂意看她難受的樣子。
“羅姐姐,你說你一個世家小姐,怎麼還有這種東西!若不是知道你的身份,你說你是大家族裡的小姐,絕對沒人相信。”霓裳的話,讓一旁的周怡馨忍俊不禁。
羅玉姮聽後,氣的擡手就要打,兩個人圍着周怡馨追追打打,好不熱鬧,
周怡馨攔着她們,問羅玉姮:“我什麼時候服用?”
“只要你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羅玉姮又補充道:“不過,紅疹出現後,會有些不舒服,你忍耐忍耐就好了。還有,千萬不要用手去抓,是在癢得難受,就用涼水冷敷。”
“有沒有解藥?”霓裳問。
“沒有,”羅玉姮解釋道:“藥一停,體質好的,藥效能持續個五六天天,體質不好的,也就持續半個月,時間一到,藥性就沒了。”
霓裳躲在周怡馨身後,笑道:“還說沒吃過,對藥性都這麼瞭解。”
羅玉姮一聽,又要準備動手,兩個人一個前面跑一個後面追,周怡馨心內感慨,認識她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