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振拉着秦悅歆的手都不敢用力,可是他又想走快一點兒,但是又怕走快了她手臂碰到哪兒會疼。
好不容易把人帶到茶水間,他小心翼翼地用水給她降了降溫,然後看了她一眼:“我送你去醫院。”
秦悅歆點了點頭,剛纔那藥湯潑過來,湯裡面有油,那可不是普通的煮沸的水那麼簡單,溫度比一般的開水開高多了。真的是痛得她頭都發懵了,她一路上讓韓振拉着到茶水間也沒什麼反應,直到現在才稍稍清醒過來。
她眼睛都已經漲紅了,韓振低頭看了她一眼,心被刺了一下,卻還是尊重她,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我抱你?”
秦悅歆搖了搖頭:“我能走。”
她額頭上已經冒了一大波的冷汗了,有好心的同事吧秦悅歆和韓振的大衣拿過來,外面溫度低,可是秦悅歆全身都感覺都在自己肩膀的到半胸以及手臂的疼痛上了。
秦悅歆的運氣也不是很好,這個時間點剛好是中午下班時間,路上堵車有點嚴重。
因爲不能系安全帶,她只能坐到後排去。
韓振回頭看了她一眼,那小臉慘白慘白的,他有些急躁地鬆了鬆領帶。
幸好下樓的時候給韓振給她拿了一瓶礦泉水,沾溼了紙巾讓她覆在上面,雖然那滾燙的灼熱還是一陣陣地傳來,但是到底是能消緩一點兒。
其實平日塞車也不會這麼嚴重,今天主要是前面路段出了一起車禍,又剛好是這個時間段,現場的清理有點慢,還有家屬妨礙執法。
這車塞了半個多小時才通,秦悅歆的脣色已經發白了。
韓振回頭叫了叫她:“悅歆。”
她勾着脣笑了笑:“通車了嗎,師兄?”
“通了,你再忍忍。”
她點了點頭,手臂上跟胸口上方的難受讓她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給砍了。
車通了之後韓振提了速,他一向都是做事穩當的人,車速卻開到了一百多碼。
秦悅歆坐在身後忍不住開口:“師兄,你彆着急,我們不急那麼幾分鐘。”
他抿了抿脣,只恨自己剛纔沒能把那熱湯給擋住。
秦悅歆這燙傷挺嚴重的,而且她已經成人了,皮膚的恢復沒小孩子強,這麼大的一片燙傷痕跡,以後必定會留疤,除非做微創。
秦悅歆在處理傷口的時候他沒去看,去幫秦悅歆取了消炎藥和消炎針水。
聽到醫生的話的時候秦悅歆臉上白了白,這個年紀的哪個女孩子不愛美,她的皮膚一向都是極其好的,膚如凝脂,現在這麼大面積的傷將來留下的疤也並不會小。
韓振剛辦完事情回來就聽到醫生的話了,他臉色一僵,抿了抿脣,沒說話。
打針的時候他才突然開口:“需要律師嗎?”
秦悅歆怔了怔,側頭看了他一眼:“???”
“陸婷儀這算是蓄意傷人罪了,你完全可以告她。”
她搖了搖頭:“我想想別的辦法吧,畢竟我是她的三嫂,把她告上法庭太難看了。”
韓振沉默了下來,他幾乎忘了,她已經結婚了。
一時之間,兩個人突然有些尷尬了。
韓振突然想起來兩個人都沒吃飯:“我去買些吃的,午飯沒吃了,這都快兩點了。”
秦悅歆點了點頭,燙傷雖然處理了,可是那傷口還是好像被火燒一樣的疼。
她坐在那兒,睡不着,只能想着這件事情該怎麼辦。
她不可能自己把這麼大一個虧吃下去的,如果她當時身體沒有側一側,躲開了正面的攻擊,那麼那一杯熱湯就是直接對着她的臉正正地潑上去了。
陸婷儀比她還要大兩年,她做了這樣的事情,她必須要承擔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
只是應該怎麼處理,她卻是有些頭痛。
她在陸家的位置有些尷尬,說到底也是全靠着葉華英和陸晨安她才能夠被他們正視的。
秦悅歆覺得頭有些疼,剛想閉上眼睛,韓振就已經回來了。
原本韓振說送她回去休息的,但是秦悅歆拒絕了。
這個虧她不能吃,可是她也不能自己討回來,就只能讓陸晨安幫她討回來了。
“你這傷這麼嚴重,還回公司也做不了事情。”
她還是搖了搖頭:“我出門急,沒把包包拿上,晨安他每天下班都過來,這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得回去。”
韓振還想說什麼,聽到她這麼一說,只能說送她回去公司了。
出了這麼大的一件事情,公司私底下早就傳遍了,只是流言蜚語的,你一句我一句,最後出來的版本全都已經變了樣了。
明明是陸婷儀自己生氣潑了秦悅歆熱湯,最後卻被傳成了兩個人爲了爭韓振而大打出手,陸婷儀以一杯熱湯潑上秦悅歆身上完勝。
有人同情、有人幸災樂禍,各說紛紜。
秦悅歆也不介意,回去收拾了自己的東西,然後就打算下班。
韓振不放心她,要送她下去,秦悅歆沒有拒絕,這個時候電梯人多,她自己一個人坐電梯,一定擠不過的,韓振能護着她一點也免去了難受。
秦悅歆也不知道陸晨安到底是什麼時候來公司樓下的,反正不管她什麼時候下班,都能夠看到陸晨安在大廳那裡坐着。
她本來是打算讓陸晨安給自己討回這虧的,可是看到那人,卻莫名地覺得自己真心委屈了。
可是兩個人還在冷戰着,她沒走過去,陸晨安就已經自己推着輪椅過來了,伸手要拉她,她躲了躲,他就眼巴巴地看着她:“歆歆。”
韓振看着兩個人,張了張嘴,最後還是自己擡腿離開了。
秦悅歆涼涼地看了他一眼,直接走到車上,自己上了車。
之前兩個人也是冷戰,但是秦悅歆也就是不說話,也不至於像今天這樣,連碰都不讓他碰一下。
陸晨安是讓司機把他抱上車的,上了車他還沒放棄要把她哄回來,只是手剛伸過去,秦悅歆就往一旁一挪了:“別碰我。”
他有些受傷地看着她:“歆歆,我們和好吧。”
說着他雙手撐着讓自己往她身邊又挪了一點,手伸起來就要抱她。
秦悅歆的手臂被他一碰,不禁抽了一口氣:“嘶!”
陸晨安手不敢動了,低頭看着她:“怎麼了?哪裡受傷了?”
她閉着嘴不說話,陸晨安臉色一下子就冷下來了,他注意到了她右胸口上的紗布,“怎麼回事?”
秦悅歆回頭看着他,目光也是有些冷:“你問問你妹妹怎麼回事啊。”
陸晨安臉色發青,擡手把前面的擋板按了起來,“把衣服脫了給我看看?”
她也不矯情,把外套脫了,襯衫的鈕釦解開,露出右手那從肩膀包紮到小手臂的傷。
他伸手拉開她的襯衫,想看清楚一點兒,卻被秦悅歆一把推開了。
陸晨安怔了怔,臉上泛着冷意:“怎麼傷的?”
陸晨安是她丈夫,現在把她弄成這樣的人是她丈夫的妹妹,這件事情,沒有比交給陸晨安來解決更加妥當了。
秦悅歆不覺得自己卑鄙,她開口把下午的事情簡約的說了一遍,陸晨安聽完整個人都是泛着冷意的,低頭似乎想抱她,結果看到她手上的傷,只能低頭擡着她下巴吻了吻她的脣瓣:“我會幫你討回這個公道的。”
她其實也還是個大女生,那麼多年受了那麼多委屈,卻沒人跟她討回來,孤身一人的,似乎誰都可以欺負她。
儘管也知道陸晨安這討法也不過是讓陸婷儀挨一兩句訓,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感動。
難得順從地低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他手撫着她的身後的長髮,抿着脣臉上發冷。
秦悅歆有些好奇陸晨安想怎麼幫她討回公道,剛回到小別墅,陸晨安就讓她換衣服,說裡面要換寬鬆的衣服。
她不知道他想怎麼樣,但是襯衫緊,她已經被繃得難受了一整個下午了,本來就是想換一件寬鬆的打底衫。
剛換完衣服,陸晨安就跟她說:“我們今晚過去吃飯。”
她也沒多想,因爲現在兩個人,一個人腿瘸了,一個人手傷了,自給自足有點困難。
葉華英聽說陸晨安兩夫婦要一起吃飯,不禁高興,讓人多做了幾道菜。
陸婷儀一聽,手上的杯子差點兒掉了,放下水杯,看了一眼葉華英和趙芬,“媽,奶奶,我突然想起今天晚上約了朋友,我就不在——”
“想去哪兒呢?”
陸婷儀沒想到自己纔剛準備走,就這麼不湊巧遇上了陸晨安和秦悅歆。
她自然是不敢把今天下午的事情說出來,不管怎麼樣,她都是錯的。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表情冷得讓她發顫:“三,三哥。”
陸晨安勾了勾脣角:“我長得很嚇人,讓你話都說不利索了?”
陸婷儀下意識地想走,腳還沒有擡出門呢,陸晨安的話就傳來了:“陸婷儀,你出了這門,你就別後悔。”
她雙腿一軟,回頭看着葉華英直接哭了:“哇,奶奶,我錯了,哇!”
陸晨安卻不說話,只是回頭看了一眼秦悅歆,纔開口:“歆歆,把衣服脫了,給奶奶看看。”
秦悅歆愣了愣,但是很快就回過神來了。
她抿着脣,不說話,就聽着陸晨安的話在脫衣服。
陸婷儀慌了,抱着葉華英想搶佔先機:“奶奶,你聽我說,我——”
葉華英低頭看了她一眼:“你先別說話。”
葉華英一聽就聽出倪端了,要是陸婷儀能在第一時間給把事情說了,葉華英說不定還能兜一兜,現在顯然不可能了。
葉美芳自從上次就知道了葉華英對秦悅歆的態度了,所以她也不說話,就坐在一旁靜靜地看好戲。
陸婷儀見葉華英不管自己了,連忙把目光投向趙芬:“媽,我不是故意的,嗚嗚——”
秦悅歆把寬鬆的衣服袖子往上一開,整個被包紮的手臂和肩膀就全部露出來了。
葉華英倒抽了一口氣,“這是怎麼一回事!”
秦悅歆沒說話,她就站在那兒,臉上的表情不鹹不淡的。
陸晨安冷笑着:“我倒是不知道,歆歆做了什麼事,讓你這麼對她,要是她反應慢了一點兒了,奶奶,這紗布可就是在她的臉上了。”
沒有指名道姓,可是陸晨安看着誰,大家都知道。
趙芬這下眉頭也皺起來了,把陸婷儀往自己的跟前一拉,“你這是怎麼一回事!還不快給你三嫂道歉!”
陸婷儀知道這是自己媽給自己找臺階下,她也不會這麼笨,連忙對着秦悅歆可憐兮兮地鞠了個躬:“三嫂,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我,我——”
葉美芳一向就看陸婷儀不爽,目中無人的,現在好不容易逮了一個機會,自然忍不住幫忙加把火了:“嘖嘖嘖,悅歆這傷真是不輕啊,這從肩膀跟胸前的一大塊到小手臂上全都包紮了,我看着都心疼啊。”
葉華英臉色越發的冷了,秦悅歆不說話,這個時候,她說什麼都不對。開口,必定是委屈自己,所以她寧願保持沉默。
是陸晨安開的口:“對不起?”他挑了個諷刺的笑,突然張口:“張嫂,今晚有燉雞湯嗎?給我端一碗過來,我要剛出爐的。”
“晨安你想幹什麼!”
到底是自己的女兒,趙芬這麼大年紀了,也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雖然說這事情是陸婷儀做錯了,可是也不能眼睜睜看着陸晨安以牙還牙啊。
秦悅歆沒想到陸晨安會這樣,不禁拉了拉他:“晨安——”
他擡頭看了她一眼,大手握上她發涼的手,然後擡頭看向陸婷儀:“一句對不起就想把事情給糊弄過去了?陸婷儀,我是腿瘸了,但我還沒死呢,你就這樣欺負我妻子的?”
陸晨安這麼一說,葉華英根本就不敢開口了。
陸婷儀其實最怕的就是陸晨安,小的時候陸晨安父母去得早,他一直都是很冷漠的。後來出了車禍,性格就更加陰沉了。
現在陸晨安這麼一說,她整個人都是發抖的,“三,三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嗚嗚,我也沒想過會這樣。”
“三少,你要的雞湯。”
秦悅歆沒想把事情鬧這麼大,她連忙按着陸晨安的手,低頭看着他,“晨安,別這樣。”
陸晨安看了她幾秒,之後纔開口:“放桌面上吧。”說完,擡頭看向葉華英:“既然陸家不歡迎我和歆歆,那我和歆歆從明天起就搬出去。既然歆歆不讓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行,我們法庭上見吧。”
葉華英臉色一白:“晨安!悅歆,悅歆你——”
陸晨安一路沒有回頭,直到葉華英開口叫秦悅歆,他纔回頭:“奶奶,你別怪歆歆,這根她沒什麼關係,你也別讓她勸我,她勸不動。我愛歆歆,我不想讓她受到半點的委屈。”
說完,留下一干怔忪的人在客廳。
秦悅歆跟在陸晨安的身後,他剛纔的那番話,讓她有些回不過神來。
“我愛歆歆,我不想讓她受到半點委屈。”
“歆歆,對不起。”
陸晨安的聲音傳來,她才悄然回神,看着擡着頭看着自己的陸晨安,她覺得有些想哭。
好久,好久沒有人這麼護着她了。
“我沒能替你報仇。”
她不想哭,擡頭看了看天花板,才擡腿走到他的身旁,蹲下去和他平視:“不,晨安,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可是你受的傷那麼嚴重,我卻——”
說到這裡,她突然想到什麼:“晨安,我們真的要搬出去嗎?還有,鬧上法庭,不好吧,我其實……”
陸晨安雖然孩子氣,可是有時候硬氣起了她一點說話的餘地都沒有,就像是現在。
聽到她的話,陸晨安臉色頓時就變了,看着她的雙眸也帶着幾分冷意:“這兩件事情你不用勸我了,我知道你在陸家裡面過得不太開心。”
說着,他頓了頓,似乎想到什麼:“如果你不喜歡在立華工作,我可以介紹你到我朋友那兒。”
她連忙搖頭:“不用了,這樣的話不太好,你不用擔心我,我沒受什麼委屈,今天,也算是意外吧。”
現在鬧成這樣子,已經夠葉華英頭疼的了,如果她再提出辭職不在立華乾的話,那麼葉華英對她就真的有意見了。
陸晨安看了她半響:“你去休息吧,今晚將就着,我給你下個麪條。”
竈臺高,就算是下面條陸晨安做也極其艱難的,她擡手將他推到客廳,“你先坐一會兒,麪條還是我來煮吧。”
雖然右手不能用了,可是她還有左手,而且下面條也不是什麼技術活。
秦悅歆的手受了傷,自然是不能去上班了,第二天很早的時候門鈴響了。
陸晨安昨晚睡得晚,他坐在那窗邊也不知道想什麼,就是不願意上牀睡覺,她叫了他好多次,他也只是讓她先睡。
她也就真的先睡了,所以現在醒來的時候陸晨安還在睡。
她小心翼翼地下了牀,披了件大衣去開門,是葉華英。
“奶奶?”
自從上一次趙芬闖進來之後,陸晨安就把所有人手裡面的鑰匙都收了回去了。之前之所有留着一條鑰匙是擔心陸晨安有什麼事情,但是現在娶了秦悅歆,葉華英也就放心許多了。
葉華英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有些愧疚,伸手遞了個袋子給她:“這是你大伯從美國讓人帶回來的,今天早上四點多剛到,剛研發出來的燙傷藥,很好用,能祛疤,你拿着吧。”
秦悅歆點了點頭,“謝謝奶奶。”
“悅歆,婷儀這一次的事情確實是做得混蛋,可是——你看——”
秦悅歆也猜到葉華英必定不喜歡事情鬧成這樣子的,但是她受的委屈誰在乎?
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葉華英嘆了口氣:“不是奶奶偏心,奶奶是真的把你當親孫女心疼,但是你得知道,現在是你大伯在公司,晨安又——以後奶奶百年了,你們也還得讓大伯多多幫襯着。這一次的事情,婷儀昨晚已經被你大伯罰跪了一晚上的老祖宗了,你看,能不能——”
“不能。”
秦悅歆剛想開口說自己儘量試試,沒想到陸晨安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了。
她有些驚訝地回頭看向陸晨安,他伸手拉着她的左手,將她拉到身後,自己推着輪椅上前看向葉華英:“奶奶知道昨晚歆歆怎麼睡的嗎?不,她沒睡,可是她一句話都不跟說。她以爲我不知道,可是我們是睡一張牀上的。奶奶你知道我看着她躺在牀上咬着枕頭忍着難受,自己卻無能爲力的時候,是什麼感覺嗎?我恨不得自己這雙腿沒有瘸,這樣子活着,還不如死了算了。”
葉華英大驚,“晨安,你亂想什麼!”她這一輩子,要說真的最疼誰,就真的是陸晨安了,聽到他這些話,葉華英無奈地嘆了口氣:“罷了你喜歡怎樣就怎樣吧,你開心就好了。我嫁妝有不少錢,也夠你和悅歆下半輩子了。”
“奶奶你不用擔心我和歆歆,雖然我腿瘸了,但是我腦子沒殘,爸媽留給我的那筆錢,我一直有在做投資,不說錦衣玉食,以後我能保自己和歆歆吃飽穿暖就是了。”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葉華英也不好再說什麼去刺激陸晨安了,嘆了口氣:“罷了罷了,我老了,總歸沒幾年,也管不住你們了。”
說完,她看了秦悅歆一樣,顫着身子一步步離開了。
葉華英活了大半輩子,什麼事情不知道,陸家不過是她還在,壓着罷了,不用幾年,就要亂了。
“歆歆?”
剛纔還一副冷淡的樣子,如今對着她卻像是個小孩子一樣。
秦悅歆低頭看着他,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他的每一句話她都聽着,一句一句的,沒什麼華麗的情話,卻讓她覺得比這個世界上任何的情話都要動聽。
陸晨安做事的速度很快,說第二天搬走,就真的第二天搬走。
秦悅歆唯一擔心的是他適應不了新住宅,畢竟陸晨安的情況比較特殊。
後來證明秦悅歆也是想太多了,陸晨安的適應能力比她想象的要強多了。
陸晨安說要把陸婷儀告上法庭,也真的是告上法庭,請的律師還是a城最著名的律師薛成,在他手上的案子,基本上都沒有敗訴的。
第三天就開庭了,秦悅歆一直好奇,陸啓華都請不到的律師,陸晨安到底是怎麼請到的。
見到人的時候才知道,薛成是陸晨安的高中同學。
這無疑是陸婷儀敗訴的,賠償秦悅歆醫療費、精神損失費、以後的祛疤修復費、護理費、誤工費等一共二十六萬多。
結束的時候,秦悅歆還有些不可置信,她真的不敢相信陸晨安真的就爲了她打了一場官司了。
秦悅歆去了洗手間,薛成低頭看了一眼陸晨安:“真的?”
陸晨安看着他挑了挑眉卻什麼都沒說。
薛成幫了這麼大的一個忙,秦悅歆想請他吃個飯感謝一下他,可是沒想到自己剛從洗手間出來,薛成就不見了。
她低頭看着陸晨安:“晨安,薛律師呢?”
他捏了捏她的手心:“他要回去見一個客戶。”
秦悅歆有些糾結:“他幫了我們這麼大一個忙,我們是不是應該請他吃個飯。”
“沒關係,他忙,不用了。”
秦悅歆還想說什麼,前面已經有記者來了,她連忙推着陸晨安從另外的一條路走。
其實對於陸家來說,或者對於陸晨安來說,這都不是一個大數目,只是這是一個態度。
他對秦悅歆的態度。
這一場官司開庭的當日幾乎佔了整個a市報紙,基本上每一份報紙都會有一個板頁是關於這一場內官司的介紹。
轟動全城的一場官司,現在幾乎整個a市的人都知道了陸家三少愛妻如命,爲了妻子秦悅歆公然跟陸家人做對。
一時之間,這個在十八歲就泯沒在衆人視線的陸家三公子陸晨安風頭無量,全城的未婚女士都以陸晨安爲標準選夫,相親會上更是出現了各種各樣一陸晨安爲標準的問題,比如:“你妹妹要是打我了,你是幫我還是幫你妹妹?”
“如果我在你家住的不開心,你願意和我一起出來住嗎?當然,週末的時候我會和你一起回去看你爸媽的。”
“上下班你能儘量來接我嗎?”
諸如此類的問題,陸晨安和秦悅歆兩個人的事情更是被人直接就扒了出來了。
有些機智的廣告公司,還學會借勢做文案:我沒有韓國歐巴的長腿,但是我有一雙護你一世的臂膀。——某某保險公司
秦芷茹在家看到這個廣告的時候,整個人都快氣炸了,電視的遙控器直接就被她扔了。
方素嬌端着水果盤從廚房走出來,撿起了遙控器:“你最近脾氣怎麼這麼大啊?”
秦芷茹坐到沙發上,接過遙控器把剛纔看到的那一段報道重新倒回去給她看:“媽你看,爲什麼陸晨安這個瘸子能這麼護着她!”
方素嬌皺了皺眉,片刻後冷笑:“左右不過是一個瘸子,你氣什麼?”
“我就是氣!我以爲秦悅歆那個賤人嫁過去陸家會被陸家人刁難的,可是媽你知道嗎?陸晨安簡直是把她當成寶了,上下班都接送,這一次的事情還公然爲了她跟婷儀打官司。秦悅歆那個賤人還進了立華!”
方素嬌的臉色終於變了變,削着蘋果的手微微一頓,只不過她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她玩不出什麼花樣的,你手上不是還有她的那些照片跟視頻嗎?”
秦芷茹一聽方素嬌提到這個就有些心虛:“是,是有。”
方素嬌將水果刀放下,陰冷地笑了起來:“那你是時候給她添把火了。”
秦芷茹連忙拖延:“媽,再等等,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我要讓她站在最高的地方,然後狠狠地摔下來。”
方素嬌看着她,半響後滿意地笑了:“好,好,好!我看她還能笑多久!”
秦悅歆的燙傷很嚴重,紗布拆下來的時候傷口雖然癒合了,只是和預想的一樣,留了很大的疤。
陸晨安不知道哪裡來的一些藥膏,非要讓她每天都抹,那藥膏的味道很奇怪,說臭也不臭,但是又不香,而且味道還很濃郁。
她被逼着抹了一個星期,發現有些疤痕居然淡了,皮膚新長出來的也跟原來的皮膚越來越相融了。
秦悅歆請了半個月左右的她的燙傷也差不多好了,只是剩下一些比較嚴重的疤痕,雖然淡了,卻還是很明顯。
她回去上班的時候還是陸晨安送她的,從陸家搬出來他們似乎什麼都沒有帶,就連車也沒要,司機也不帶。
但是上班的時候還是有司機和車,她有些好奇,不禁扭頭向陸晨安發問:“晨安,這車……”
他側頭看着她,帶着幾分笑意:“朋友借的。”
“額……司機呢?”
“也是朋友家的。”
秦悅歆不得不說,陸晨安的朋友都是不一般。
之前她的手受傷了,陸晨安連抱着她都不敢,現在手好了,她還沒推開車門,人就被他兩隻手提上放到自己的膝蓋上了:“親一口?”
他看着她,眉眼含笑的,秦悅歆看着陸晨安,第一次發現長得這麼精緻的男人,她想起這些日子以來他將自己護在身下的感動,不禁伸手抱着他的脖子就親了下去。
原本只是一個簡單的吻,秦悅歆第一次這麼主動,紅着臉卻還是俯身親了下去
兩個人最後差點兒控制不住,雖然升起了擋板,前面的司機也看不到什麼,但是秦悅歆還是覺得自己沒什麼臉見人。
她乾脆把頭擠在他肩膀上喘着氣,耳邊是他細細的呼吸聲,秦悅歆覺得這樣的歲月,慢慢的一輩子,沒有比這讓人心動的事情了。
陸晨安的手正在她的後背上,一下一下地撫着,秦悅歆第一次產生了眷顧的想法。
感覺自己的氣息穩得差不多,秦悅歆連忙鬆開手,一隻手推開車門,一隻手拿過自己在椅子上的包包,飛快地跳下了車:“我去上班了。”
“刷”的一下就像是隻兔子一樣跑掉了。
“秦悅歆真幸福啊,當初我還在想她長得這麼好看,嫁給陸家是看上陸家的錢吧?沒想到,陸晨安對她這麼好。”
“是啊是啊,我也黑轉粉了好嗎,也不知道我家歆歆女神怎麼這麼大魅力。”
“唉,這個世界上,像陸晨安這樣的男人,沒幾個了。”
秦悅歆剛到公司,電梯裡面就一堆討論她的人。
她到得早,擠進了電梯的最裡面,外面到的幾個女同事應該是一起在飯堂吃了早餐才進電梯的。
她們也沒有人看到秦悅歆,聲音雖然說已經在可以地降低了,可是電梯這麼小的一個空間,怎麼能聽不到呢。
秦悅歆囧的臉上發燙,電梯停了她動都不敢動。
幸好那幾個女生跟她不是一層樓的,這也避免了不必要的雙方尷尬了。
今天韓振到得早,她經過他辦公室看到裡面的外套正放着。
剛到座位,就看到了端着咖啡過來的韓振了:“傷都好了吧?”
她點了點頭,一邊開機一邊應着:“好了,謝謝師兄關心。”
韓振笑了笑,只是眼眸裡面的情緒讓她微微一怔,不禁開口問道:“怎麼了,師兄?”
他搖了搖頭:“沒什麼,既然你回來了,我就可以鬆了口氣了。”
秦悅歆沒來當他助理的時候韓振都不知道自己的工作可以輕鬆那麼多的,她對時間的統籌安排很好,有一些他的工作她也可以完全去做。
韓振以前加班熬夜可沒少,秦悅歆來了,倒是準時下班的次數比加班次數多了。
秦悅歆一開電腦就看到韓振給自己發的郵件了,裡面有一份資料,還有一些新籤的公司需要做一些常規的錄入和整理。
因爲秦悅歆之前在學校接的一份兼職乾的就是差不多這樣的工作,所以她聽熟練的,做得也快,也有速度。
韓振直接就將一些競標的ppt讓她嘗試,這個工作就有點含金量了,需要大量的資料支持還有技術支持。
競標的ppt要體現出企業的特色,所以製作的時候不能模式死板;內容歸納得一陣見血,提出有效解決方案要新穎,還有各方面的一些數據預估。
秦悅歆光收集資料就花了不少的時間,她做事情有時候認真就容易忘記時間。
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韓振下午出去見客戶,所以也沒人提醒她下班了。
她看了看手機,都已經七點半了,陸晨安也沒打個電話過來提醒一下她。
她連忙收拾了東西往電梯口跑,到大廳的時候發現陸晨安坐在輪椅上睡着了,司機在一旁沙發上坐着。
秦悅歆連忙跑了過去,陸晨安這時候醒來了,眯了眯眼,看到是她,笑了笑。
她跑得有些急,結果沒留意腳下,地上不知道粘了什麼,她腳下一滑,直直地往前面撲去。
她離着陸晨安還有三四米的距離呢,秦悅歆只能閉着眼睛等死了。
卻沒想到自己整個人撲到了陸晨安的身上,下巴往他的腦袋一磕,疼得她不禁抽了口氣。
陸晨安剛纔是用了力把輪椅往前推的,秦悅歆就這麼撞過來,他手抱着她輪椅還往後退了些許距離才停了下來。
司機鬆了口氣,連忙上來詢問:“陸少,沒受傷吧?”
陸晨安鬆了鬆手,將秦悅歆拉了下來放到懷裡面:“沒受傷吧?”
她搖了搖頭,連忙把人掙開,到身後推他的輪椅。
“你剛纔跑這麼急幹嘛?”
秦悅歆臉上有些發燙,沒有開口說話,只是抿着脣將他推到車邊上,然後伸手拉開門:“好了,我抱你上車。”
他睨了她一眼,秦悅歆被他看得臉越發的燙。
把陸晨安抱上車之後自己就連忙上了車了,坐在一側,心跳得有些厲害。
她都不敢告訴他,自己剛纔看到他坐在那大廳上面睡着的樣子,心底裡面就好像被什麼撩動了一樣,腳下的步伐就好像控制不住了一樣,禁不住就跑了起來。
卻沒想到,自己弄了這麼一個笑話,秦悅歆的薄臉皮壓根兒就要穿了。
手心突然一暖,陸晨安正側着頭看着她笑,手捏着她的手心,一下一下地玩着。
以前沒這麼覺得的,現在被他這麼一看着,心口跳個不同。陸晨安的桃花眼勾人的很,她很想拿手捂住了。
她實在是被他看得受不了了,不禁開口問道:“你幹嘛這麼看着我?”
他手長,一伸過來就繞着她的腰,一用力就把人拉到了自己的身邊了。
兩個人靠得極其近,秦悅歆慶幸這時候是冬天,兩個人身上穿得衣服也比較多,雖然她們靠的近,但是也沒有夏天那麼讓她心驚膽戰的。
“今天加班了?”
他開口一問,秦悅歆纔想起來:“你怎麼不給我打電話?這冬天的,大廳那兒多冷啊。”
一層沒什麼陽光,她有時候在等電梯的時候都能感受到那門口那兒灌過來的風,呼呼的,冷得她有些發抖。 щшш▪ ttκǎ n▪ ¢ ○
他低頭看了一眼她的手指,指甲被她修剪得整整齊齊的,不像時下的小姑娘上着誇張的美甲,光滑的指甲蓋跟那泛着光澤的珍珠一樣。
陸晨安的眼眸閃了閃,擡頭看着她:“你不是加班嗎,我怕影響你思路。”
她心口微微一暖:“沒關係的,我工作沒你想的那麼忙,今天做的那個策劃書也不是立刻要的,我就是一時做進去了,忘記時間了,下次記得打我電話。”
他沒有回話,低頭直接吻上了她的脣。
秦悅歆沒反應過來,回過神來已經被他攻城掠地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失控了,早上的時候也是這樣。
秦悅歆擡手捂住了臉,她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
今天她下班晚了,吃完飯的時候都已經九點多了。
冬天的時候洗澡是有兩個極端,要麼是不想洗,要麼就是不想出來。
秦悅歆習慣了每天都洗澡,就是她冬天洗澡的時間越來越長,經常都不想出來。
好幾次陸晨安都差點兒闖進去了,她才披着浴巾出來表示自己沒什麼事情。
今天晚上她花了很大的自制力才讓自己二十分鐘以內從浴室裡面出來了,摘了浴帽,陸晨安已經在牀上了,手上拿了一本經濟書,她看了一眼,發現自己之前也看過一點兒。
爬上牀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秦悅歆把自己裹進被子裡面,擡頭看着一側的陸晨安:“晨安,我先睡了,晚安。”
他的視線還是在書上,很輕地應了她一聲:“嗯。”
打了個哈欠,秦悅歆發現自己真的有點兒困了,冬天似乎總是睡不夠。
她剛閉上眼,突然被人一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