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人在接到來自“星延”的電話後, 本想立刻接聽。但他轉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一間咖啡廳，正是寧楚楚提過的有廁所的地方。
於是他果斷掛了電話，選擇快步走上前，先解決個人問題。
等到黑衣男人一身輕鬆地從咖啡廳走出來, 他才一邊給裴星延撥回電話, 一邊慢悠悠地往回走。
“喂, 裴望？你現在在哪裡？”手機裡傳來裴星延溫潤磁性的嗓音。
黑衣男人——也就是裴望, 單手插兜閒庭信步於意大利的大街上, 口中敷衍道, “國外。”
裴星延沉沉地嘆了口氣, 對他相當無可奈何，“既然同意了要見寧小姐, 就儘快回國吧。”
從他口中聽到“寧小姐”三個字後, 裴望突然輕輕笑了一聲，口罩上方的那雙熠熠生輝的黑眸中，泄出點新奇和興趣, 他主動問道：“星延, 你覺得寧小姐是個怎樣的人？”
手機那頭的裴星延頓了頓，說：“是一名清醒、從容, 內心強大的優秀女士。”
裴望摸了摸下巴，不由得想起剛纔寧楚楚微笑着問他，“要簽名嗎？”時的清淡模樣。
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問他，想不想要簽名。從前都是別人追着他要簽名的。
裴望搖頭輕笑一聲, 說：“放心吧，我過兩天就回去。”
到時候就正式認識一下那位寧小姐。
當然, 這次的偶遇就不必讓她知道了。畢竟他當時內急的模樣……還挺尷尬的，一點都不符合影帝該有的高大形象！
等到裴望回了自己先前釣魚的地方後, 他突然發現，自己放釣竿的地方變得熱鬧非常。
“又一條！又一條！”
“快快快，把桶拿來！”
“哇，今晚算是有口福了！”
遠遠地看到那裡熱火朝天的氣氛，裴望不由得皺了皺眉。
本來他就沒能釣到魚，現在這羣人這麼吵鬧，更要把魚兒都嚇跑了。看來他今天又要兩手空空了。
裴望眉頭微蹙，快走幾步來到人羣中間，正好見到正拿着他的釣竿的寧楚楚。
他微微有些驚訝。雖然離開前他特意說了，讓寧楚楚隨便擺弄這些釣具，只要不弄丟就可以，但他沒想到寧楚楚還真的對釣具有興趣。
裴望輕咳一聲，正想壓低嗓音跟寧楚楚道個謝，眼風在掃過地上的桶時，驀地頓住了。
然後他就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今天在這兒釣了一整天的魚，一個上鉤的都沒有。可是……他只是出去上了個廁所而已，怎麼桶就滿了？！
裴望目瞪口呆地看着收穫滿滿的水桶，他不信邪地蹲下身，認認真真地打量一番——桶裡有好幾條魚，而且個頭都很大。
作爲一個資深釣魚佬，裴望這時候再看向寧楚楚的眼神，就完全不一樣了。
高手啊！
裴望迫不及待地問道：“這些都是你釣的？”
“是啊。”寧楚楚好整以暇地握着釣竿，說話間，熟練地一甩杆，又一條大魚上了鉤。
她指着面前的桶，笑道：“你說可以用你的釣具，我就隨便釣了幾條魚，這些魚咱們一人一半怎麼樣？”
隨便釣了幾條魚……
裴望覺得膝蓋中了一箭。他釣魚只爲樂趣，根本不會在乎那點魚，所以他大方揮手，“既然都是你釣的，你就全部拿走吧，桶也送給你了。”
見裴望態度大方，寧楚楚便也不推辭，笑着收下了他的好意。
裴望忍了又忍，還是憋不住問道：“你是怎麼釣到這麼多魚的？有什麼技巧嗎？”
寧楚楚聳聳肩，無所謂地笑了笑，“運氣好罷了。”
這可是真話，她之所以能如此順利，全仰仗玉鐲給的幸運buff。
裴望噎了一下，感覺更心塞了。
想了想，他又問道：“那你是怎麼知道哪裡有廁所的？”
裴望真的很好奇，他覺得寧楚楚這個人非常神秘。明明是跟着節目組來錄綜藝的，可她卻對附近的環境瞭如指掌，連哪裡有衛生間都能說得清清楚楚。
最離譜的是這麼短時間內能釣這麼多的魚……
寧楚楚動作一頓，心裡有些犯愁。怎麼這麼多人都熱愛於追根究底呢？
她現在又沒法說謊，總不能說自己是靠真話系統作弊，這才知道了廁所的位置……
想了想，寧楚楚決定像之前糊弄段青林那般，靠裝“世外高人”糊弄過去。
於是，她推了推鼻樑上的墨鏡，脣角掛着輕淡從容的淺笑，問：“這件事很重要嗎？”
裴望有點懵，“……好像也不重要？”
畢竟他都已經上過廁所了。
寧楚楚高貴冷豔道：“既然不重要，那就別問了。”
姿態端的是冷傲神秘。
裴望：“……”
是他的錯覺嗎？寧小姐怎麼比他當初演□□大哥時，更有種裝B如風的氣質……
裴望心情複雜地看着她，只覺得短短一次偶遇間，寧楚楚已經反覆刷新了在他心目中的印象。
他突然有點期待正式認識她了。
眼看着時間差不多，寧楚楚也打算回去了。她拍了拍顧雲飛的背，提醒道：“把魚拎上，咱們該走了。”
然而，顧雲飛卻直勾勾地看着裴望，一臉的若有所思。
寧楚楚挑了挑眉，手上用了點勁兒，“發什麼呆呢？”
顧雲飛猛地回神，他一邊彎腰去拎桶，一邊還不住地打量裴望，嘴裡嘀咕着：“怎麼這麼眼熟……”
寧楚楚沒在意他的碎碎念，隨意地跟裴望道了聲別，便風風火火地帶着一羣人離開了。
原地，裴望靜靜地看着寧楚楚的背影。他眉頭微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良久，他來到之前寧楚楚所在的位置，繼續釣魚。
剛纔寧楚楚能釣到那麼多魚，說明這裡是個風水寶地啊！裴望摩拳擦掌地打算大顯身手。
然而，裴望在那裡呆了一晚上，最後依舊顆粒無收。
裴望默默地看着手裡的釣竿，開始懷疑人生。
*
寧楚楚三人拎着大包小包，滿載而歸地回了節目組在當地租下的複式別墅。一進屋就有不少人上前迎接她。
隋風快步走上前，接過她手裡的包，含笑問道：“玩得開心嗎？”
“當然。”寧楚楚露出一個舒暢的笑意。
她在自己拎着的幾個小包中翻了翻，挑出三個袋子遞給隋風，笑道：“送你的。”
她給所有嘉賓都或多或少地買了禮物，連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們都有份，大包小包提了不少，大多都在謝勁秋、顧雲飛以及節目組工作人員的手中，她只拎了一小部分，其中就包括給隋風的禮物。
寧楚楚稍微湊近隋風，壓低聲音說：“私下裡偷偷拆。”
她給隋風買的禮物，跟其他人可不是一個價位的。雖說他們是相識多年的兄妹，感情深厚，理所當然地跟別人不一樣，但明面上還是不好太過厚此薄彼。
隋風面色柔和，笑着點了點頭。
跟在寧楚楚身後的謝勁秋看着他們自然隨性的互動，睫羽微顫，默默地垂下眼眸。
樸實善良的易雯也很快上前幫忙拿東西，驚奇地叫道：“怎麼買了這麼多？”
寧楚楚換了鞋，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曼聲道：“難得出國，我給大家買了點禮物。”
易雯頓時侷促地搓了搓手，“這怎麼好意思呢？”
寧楚楚笑了笑，還沒來得及答話，就聽見坐在沙發另一側的胡佳雨陰陽怪氣道：“楚楚，節目組給的資金可是有限的，你怎麼能亂花錢呢？”
顧雲飛幾步上前，砰的把手裡的袋子放到茶几上，巨大的聲響將胡佳雨嚇了一跳。顧雲飛冷哼道：“寧姐早就採買完了，甚至還剩了不少資金。這些禮物都是她自費給大家買的。”
顧雲飛學着她的語氣陰陽怪氣道：“寧姐，我看胡大姐好像看不上你買的禮物，還是別給她了。”
胡佳雨被顧雲飛一通輸出噎得面色通紅，尤其是那聲“胡大姐”，明知道他是在故意氣人，可她還是氣得身體微微顫抖。
寧楚楚微微一笑，直接無視了胡佳雨的挑釁，徑自開始分禮物，這種視如無物的輕蔑讓胡佳雨的臉色更難看了一層。
寧楚楚送禮物時並不會一昧挑貴的，尤其是像易雯和姐姐胡佳靈這種性格內向拘謹的人，送她們太貴的禮物只會讓她們不自在。
她送了易雯一款當地很出名的護手霜，質感細膩，香味清淡，易雯看着很喜歡，緊張地問道：“這個很貴吧？”
寧楚楚輕描淡寫地將價格只說了個零頭，易雯這才安心下來。
寧楚楚又給胡佳靈送了一個精美的擺件，她似乎沒想到，向來沒存在感的自己也會被關照到，感動得眼睛都紅了。
謝勁秋和顧雲飛的禮物，早在逛街的時候寧楚楚就遞給他們了，剩下的就是易君和胡佳雨……
易君面上仍掛着溫和的淺笑，但仔細看就能發現，他的笑容有些僵硬。他倒是不在乎那點小恩小惠，只是他好面子，如果寧楚楚給別人都送了禮物，獨獨不給他送……那他會覺得很難堪。
好在寧楚楚還是給他買了禮物的。不光是他，連向來跟她不對付的胡佳雨都有份。
看着胡佳雨詫異的眼神，寧楚楚淡定一笑。不管她心裡怎麼想，在外她永遠不會給人留下可詬病的話柄。至於禮物本身……
“怎麼是這個？”胡佳雨滿心期待地拆開屬於自己的禮物，結果卻大失所望。裡面只有一袋菊花茶。
寧楚楚瞥她一眼，“我看你經常跟個炸藥桶似的，喝點菊花茶敗敗火吧。”最重要的是這玩意兒便宜。
“可是，這也太廉價了……”胡佳雨看一眼自己姐姐手裡那個精緻的擺件，不爽地嘀咕道。
看着胡佳雨滿臉不忿的模樣，寧楚楚立刻擺出一副義正言辭的姿態，指責道：“胡佳雨，我給大家送禮物，送的是一份心意，怎麼能用價格來衡量呢？”
胡佳雨被堵得面色漲紅，“不是，我沒這樣想……”她當然不可能當着鏡頭的面承認，自己是那種只想要奢侈禮物的俗人！
寧楚楚挑了挑眉，順勢問道：“那我我送你的禮物，你喜歡嗎？”
胡佳雨轉頭看了眼黑洞洞的鏡頭，忍着氣道：“喜歡，謝謝你。”
“不客氣。”寧楚楚放鬆地靠在沙發背上，幽幽地嘆了口氣，語氣有些憂愁，“只要你以後能不要總是針對我就好了。”
胡佳雨：“……”
她的笑容有些僵硬，瞪着寧楚楚的眼睛快要噴出火來。
怪不得之前別人總是罵寧楚楚綠茶呢，這人實在太可氣了！只送了她一袋不超過十塊錢的菊花茶，不光佔據了道德高地，還要明裡暗裡地擠兌她，讓她沒臉。
可拿人手短，她這會兒要是再跟寧楚楚唱反調，可就徹底站不住理了。
只花了那麼點錢，就堵上了她的嘴，寧楚楚真是夠狡猾的！
寧楚楚的這一舉動，不出意料地爲她贏得了大量網友的心。
【寧姐人美心善！明明胡佳雨經常陰陽怪氣她，她卻還是給人送了一份禮物。】
【寧姐這事兒做得真是體面又大氣，狠狠地心動了！】
【不得不說，跟寧姐一比，胡佳雨是真的小家子氣……這格局沒法比啊！】
【寧姐真的優秀又善良，越來越愛她了！】
比起胡佳雨的憤憤不平，易君就顯得有些茫然，他看着手裡的外文書陷入了沉思。他學歷不高，這鳥語完全看不懂啊！
然而，寧楚楚已經轉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問道：“易哥，我送的禮物還合心意嗎？”
易君瞬間擺出一副驚喜感動的模樣，“謝謝楚楚，我很喜歡。”
“有空記得看，裡面男主角的經歷肯定能對你有所啓發。”寧楚楚笑得意味深長。
這本書的男主是個腳踏兩條船，最後被兩個女人合夥殺掉的大渣男。
易君不可能在鏡頭面前顯現出自己沒文化的一面，便微笑着點頭道：“好，我一定看。”
很快就到了晚飯時間，寧楚楚看着乾淨明亮的廚房，突然間想起了自己上一次在節目裡下廚的經歷。
她心中一動，再次敲了敲玉鐲：“在？出來賒賬！”
玉鐲崩潰出現，“還賒賬？你之前欠我的都還沒還呢！”
寧楚楚又搬出老一套說辭：“不賒賬給我的話，之前的我就一直不還了。”
玉鐲投鼠忌器，只能含淚從了寧楚楚無理的要求。
於是，寧楚楚又得到了一項廚藝加成的buff，她立刻想要大顯身手一番，便主動提議道：“今晚我來做飯吧，來兩個人幫我打下手就好。”
此話一出，某三位嘗過她手藝的男士都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謝勁秋沉聲道：“你忙了一天，休息一下吧，晚飯我來做。”
寧楚楚詫異地問道：“你不是不會做飯嗎？”上次錄節目的時候，謝勁秋還笨手笨腳的什麼都不會做呢。
謝勁秋眸光微閃，不自在地垂眸，故作平靜道：“我前幾天學了一點。”
事實上，寧楚楚的隨口一句話——“不會做飯的男人是沒有女人會喜歡的”，給謝勁秋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上期錄製結束後，謝勁秋就找了個專業的廚師去學廚藝了。
但謝勁秋下意識地不想讓人知道，他將未婚妻的隨口一句話奉爲圭臬，便避重就輕地帶過了此事。
寧楚楚也不追根究底，只站起身來隨意道：“那我們一起準備吧。”
看着兩人一前一後走向廚房的身影，隋風皺了皺眉。他下意識地起身想要跟上，卻被一個人硬生生拽回了沙發。
顧雲飛大咧咧地按着他的肩膀，一邊跟他閒扯，一邊在心裡得意地想道，他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幫表哥拖住了他的大舅哥，等下一定要問表哥要獎勵！
廚房裡，寧楚楚驚訝地發現，謝勁秋比起上一次來進步太多了。無論是洗菜切菜的手法和速度，還是對火候的掌控，看上去都有模有樣的。
寧楚楚在心裡嘖嘖稱奇。這就是所謂的精英嗎？當發現自己哪裡有短板的時候，就會迅速補足。
這次兩人的配合十分默契，沒一會兒就準備了一桌豐盛的晚餐。
寧楚楚跟謝勁秋相處越久，就越能感受到他那些難得的優點。
謝勁秋看着很冷漠，但其實非常體貼細心，做事情也面面俱到。跟他相處時也許沒那麼多驚心動魄的波瀾，但卻有種潤物細無聲的溫柔。
倒真的像是婚後多年的那種平靜溫馨。
當天的晚餐驚豔了所有人。
“這是你做的？”隋風一臉震驚地望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一桌菜，不敢相信是出自寧楚楚之手。
顧雲飛滿臉掙扎。他嘗試過寧楚楚那堪稱可怕的手藝，實在不想再吃她做的菜，可是這個菜真的看起來很好吃……
最後，顧雲飛實在扛不住香味的誘惑，鼓起勇氣嚐了一口，然後他眼睛驟亮，開始跟餓死鬼一樣瘋狂扒菜。
這一頓大家都吃得風捲殘雲，滿足不已，對寧楚楚更是產生了一種近乎膜拜的心理——居然真的有人能將飯做得這麼好吃！
寧楚楚感受着來自其他人讚歎崇拜的目光，微微一笑，深藏功與名。
當晚，寧楚楚躺在柔軟的大牀上，懶洋洋地召喚道：“我要賒賬一個好眠buff，現在就給我滿上。”
玉鐲氣得吹鬍子瞪眼，“你已經欠我好幾個謊話沒有說了！先還債，賒賬免談！”
“嘖。”寧楚楚不以爲意道，“說了以後會還你的，怎麼這麼小氣？”
“我小氣？”玉鐲的鼻子裡都在噴火了，不敢相信女主竟然這麼無恥，還會倒打一耙！
然而，寧楚楚一副油鹽不進的混不吝模樣，滿不在乎地笑了笑，還熟練地威脅道：“你要是不賒賬給我，那你就去找別人交易吧，反正我無所謂的。”
玉鐲似乎是氣狠了，一時間也沒有說話，兩人之間陷入劍拔弩張的沉默。
只是，寧楚楚神情坦然，一副根本不在乎的樣子。比氣急敗壞的玉鐲更沉得住氣。
僵持良久，估計是意識到自己終究有求於女主，所以玉鐲也端不起架子了，他放軟了聲音道：“你就隨便說一兩句謊吧！只要你先說一句謊話，我立刻幫你實現現在的願望，怎麼樣？”
寧楚楚下牀敷了個面膜，自顧自哼着歌，完全不再搭理他。
玉鐲好話歹話都說盡了，可寧楚楚一點反應都沒有，悠閒自得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後來，玉鐲愣愣地看着完全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的女主，終於破防了。
“啊啊啊！你這個騙子！你怎麼能不守信用！”玉鐲崩潰大叫道。
天知道他這段時間沒有女主的氣運“進賬”，再加上女主天天找他賒賬要獎勵，他的能量真的快要空了！再這樣下去他就要被迫陷入沉眠了！
玉鐲想到這段時間以來的委曲求全、忍辱負重，又想到女主對他的玩弄和忽視，一時間悲從中來，竟然汪的大哭起來，“沒天理啊！”
他只是想偷一點女主的氣運而已，爲什麼就這麼難呢？
寧楚楚有些煩躁地摸了摸耳朵，“嘖，真吵。”
玉鐲：“……嗚嗚嗚！”這女主太特麼無情了！
寧楚楚就這樣一邊敷着面膜，一邊聽着腦海裡玉鐲絮絮叨叨的哭聲和抱怨，良久，才幽幽地嘆了口氣，終於肯搭理玉鐲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玉鐲：“……你什麼意思？”
寧楚楚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面上充滿了明媚的憂傷，她用飽含感情的聲音說道：“神明大人，曾經我是多麼的天真、熱心，聽說你有困難，需要我說謊來拯救，我這麼一個正直萬分，從不說謊的好人，就義無反顧地走上了靠說謊幫助你的不歸路。”
玉鐲：“……”哪裡不對？
聽牆角的系統：“……”你，從不說謊？？？你也配說這種話？！
寧楚楚動作輕柔地洗掉自己臉上的面膜，嘩啦啦的水聲不影響她在腦海裡跟玉鐲“訴衷情”，“當初我們的合作可是很愉快的。我說一次謊，幫你一次，你就給我一次獎勵，從來沒有例外，很公平對不對？”
玉鐲：“……對。”
“那麼，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寧楚楚語氣一轉，傷心難過中帶上了濃濃的抱怨，“之前我遇到困難，走投無路之下向你求助。”
“本以爲，靠着我們這麼長時間的合作情誼，你會很樂意幫助我。”寧楚楚幽幽道，“誰能想到，只是一次小小的賒賬而已，竟讓我看清了你的爲人！”
玉鐲：“……我怎麼了？”
寧楚楚指責道：“你還好意思問你怎麼了？我當時想賒賬，你卻坐地起價坑我，要我說謊三次才能還債，你不覺得你很過分嗎？”
玉鐲有點心虛：“可你當時也同意了啊！”
寧楚楚：“呵呵，我當時的確同意了，但我的對你的信任也破碎了！”
“我現在不想看你，你走吧。讓我們彼此都冷靜一下。”寧楚楚拿出了當年演苦情劇女主的架勢，一本正經地忽悠人。
玉鐲頓時急了，“別別別，我們有話好商量！”
再等下去，他就要因爲能量不足而歇菜了！他必須趕緊把女主的心哄回來！
這時候，玉鐲心裡已經涌上了濃濃的悔意。當時他爲什麼要這麼貪心呢？現在可好，得不償失啊！
寧楚楚心灰意冷狀，“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了。”
玉鐲急得抓耳撓腮，爲了挽回寧楚楚的心，他咬牙思索良久，終於狠心道：“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對，咱們的債務……一筆勾銷。”
說到此，玉鐲的聲音裡透着濃濃的肉痛感，“從現在開始，我們重新開始交易，一句謊言換一個獎勵。之前的債都不算數了，怎麼樣？”
寧楚楚幽幽地嘆了口氣，“覆水難收，破鏡難圓，我被傷害到的心一時間也無法治癒。”
玉鐲：“……”
他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當初爲什麼要嘴賤招惹女主呢，自己闖的禍，只能跪着圓。
爲了哄得女主回心轉意，玉鐲忍痛大出血，“不光先前的債務一筆勾銷，我還額外再送你一次免費的獎勵。我們重新開始合作好不好？”
寧楚楚輕輕地嘆了口氣，嗓音裡透着濃濃的悲傷與失望。
玉鐲的心都在滴血，但爲了挽回女主，他只能咬牙道：“送你三次獎勵！好眠buff立刻給你加上。”
暗地裡，寧楚楚滿意地挑了挑眉，這還算有點誠意。
她心中痛快，語氣卻不顯，反而遲疑道：“唉，既然你誠心誠意地求我了，我就勉爲其難地答應你好了。”
“但是……”寧楚楚雙眸微眯，桃花眼中閃過幽冷危險的光，語氣卻很柔和，“以後你還會那樣坑我嗎？”
玉鐲都快哭出來了，忙不迭保證道：“不會了，不會了！我以後一定老老實實的！”
嗚嗚嗚，他怎麼可能還敢去坑這個可怕的女主！
他認慫了，真的慫了！再也不敢了！
寧楚楚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柔聲道：“這樣纔對嘛。”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我怎麼會爲難你呢？我們好好合作，雙贏不好嗎？”寧楚楚深知打一棒子給個甜棗的套路，又開始給玉鐲畫大餅。
玉鐲後怕地點點頭，連聲應道：“好，好，我們好好合作，我絕不會再犯了！”
嗚嗚嗚，他是真的後悔了！明明合作的主動權都在女主手裡，而女主又是這麼強勢狡詐的性格，他爲什麼非要在女主的底線上蹦迪呢？
現在倒好，白白搭出去好幾個獎勵，浪費了他好多能量啊！
不過，幸虧女主還沒有徹底對他失望，他還有挽回的機會。以後他一定要好好表現，可不能再這樣作死了！玉鐲默默地下定決心。
寧楚楚舒服地在牀上翻了個身，就着玉鐲給的好眠buff入睡前，她美滋滋地想道：訓狗計劃，初步成功~
監測到了這一切的系統：“……”
PUA強者，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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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大利進行的第二期節目錄制結束後，寧楚楚匆匆趕回國內，開始準備跟影帝裴望的見面。
由於他們一個是當紅女明星，一個是知名影帝，處處都有人盯着，所以他們乾脆將見面地點定在了裴星延的家裡。
某日午後，寧楚楚帶上激動無比的馮一帆，也帶上那部名爲《狩獵者》的犯罪懸疑電影劇本，迫不及待地趕到會面的場所。
在裴星延的介紹下，寧楚楚終於見到了這位鼎鼎大名的影帝。
對方看上去年輕而英俊，他神情平靜溫和，有種閱盡千帆後的儒雅沉穩。
“寧小姐，你好。”裴望笑得很和善，主動伸出手來，他甚至還紳士地讚美了一句，“你今天氣色很好，很漂亮。”
感受到裴望的客氣與善意，寧楚楚心中一喜，直覺今天的合作穩了！
寧楚楚面上浮現出優雅動人的淺笑，開始禮尚往來地對裴望進行吹捧，“裴先生您好，很高興認識您。您今天的氣色也很……”
寧楚楚本想回他一句氣色不錯之類的客套話，然而她話說一半，久違的不受控制的感覺涌了上來。
她腦袋一空，說出口的話又不受控制了，“……你今天面色蒼白，眼下青黑，氣色極差，一看就病得不輕啊！”
寧楚楚：“……”草，這熟悉的尷尬感……
裴望：“……？”
衆人：“……！”
馮一帆開始懷疑人生。他們的確是來跟裴望求合作的，而不是來砸場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