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出了五天的工,每天扒樹皮時,監區領導都會過去看看我,因爲在瞭解我的**幹部眼裡,我一直沒有參加過勞動改造。也確實,我人高體大的,特別近幾年開始發胖。由原來的90公斤,到現在的100多公斤,彎腰是很困難的。如果一直彎着腰扒樹皮,連喘氣都困難的,所以,每天生產下來的勞動量只能是別人的百分之八十左右。第五天收工回來,我突然接到通知,說:“勞務隊決定明天給我送回去,這次來的三十多人,要回去五、六人。
第二天早晨,我們吃過早飯,收拾完行李,就被喊到院外,等客車來送我們。這時,周大隊走到我面前說:“宋振嶺,我們決定把你送回院內,因爲出外工的犯人都是一個羅卜一個坑,監獄按人頭每天和我算帳,勞務隊扣除一些勤雜人員,再養不起多餘的犯人,你的任務每天需要別人給背,時間長了把整體效益都給拖下來了。如果說,這是在監獄院內改造,你宋振嶺落到我手下,別人想挖都挖不走你,畢竟你能協助我們幹不少工作,但外役勞動,沒有什麼附助工種,所以,你還是回院裡吧,再說,每年監獄搞活動還得用你。”
我說:“謝謝周隊長了,其實在這種環境下改造真的不太適應我。”
楊副大隊說:“這次調人關鍵是新來的劉獄長不瞭解你,如果知道你在院裡的作用,也不會把你調來的。”
我笑了笑說:“謝謝兩位大隊長几天來的關照,給您們背了近一個星期的包袱,其實,刑期短了,我也很想恢復一下體力,但我的身高和體重,真的不適合扒樹皮,哪怕每天扛點重東西都行。”
就這樣,歷時了五天的外役勞動,又回到了監內,分回了原中隊,當時正值中午,吃完午飯,便貪婪地躺在鋪上睡了一大覺。下午分監區姜隊長來帶工時,喊讓我跟着出工,我心裡很不是滋味,剛回來,也不讓我體息一下,我坐起來說:“姜隊長,我剛回來,就讓我出工,下午應該給我時間洗洗涮涮啊?”
姜隊長聽我這麼說,猶豫了一下,轉身走了,我心裡想,我雖然出了五天勞務,但走之前擔任犯人施工員,也是爲分監區做了很多工作,今天的舉動給我有種卸磨殺驢的感覺。
當天晚上收工後,犯人捎回信說:“明天早晨,楊立波副教導員讓我跟着出工,他找我。”
早晨,我跟着出工的犯人來到了車間廠區,分監區犯人都在給葦簾打包。張指導員過來了,我急忙迎過去,張指導員說:“回來了?”我點點頭,張指導員說:“一會兒楊教找你。”於是張指導再也沒有吱聲,我跟着他來到勞動現場。約有二十分鐘的時間,楊教從樓上下來,奔這面現場走來,我再次迎了過去。
楊教笑着問:“回來了?”
我笑着說:“人家不要我。”
楊教說:“肯定不能要你,人家都是一個羅卜頂一個坑,能養着你嗎?”接着他又說:“中午收工你就回去,中隊我都通知完了。咱們監獄把大廳值班室倒出來了,當教研室,你把教研室這攤抓好,給你配兩個專職教師一個是林清剛,一個是袁福臣,下午你領着他倆把教研室收拾出來,辦公桌、椅,明天給你們送進去。”
我說:“那兼職教師怎麼辦,需要一個班級就得一名、兩個專職教師可以每人代一科,剩下的最低還得用7—8名。”
楊教說:“兼職教師,你就在兩個分監區裡挑就行。”
楊教說完,又補充了一下說:“我看一會兒分監區有幹部進院裡,我就讓把你帶回去,你到一中隊找林清剛和袁福臣就收拾屋吧。”
我剛回到勞動現場,那面姜隊長就喊我,讓我回監內。
收拾教研室,就是把屋裡打掃一遍,瓷磚地拖乾淨了,把室內用塗料粉刷兩遍,就算完事了。第二天,楊教安排犯人用推車子把辦公桌送了進來,又給拿進了一些教學用品,還有原來教研組的卷櫃,把原有的本冊,教材清點一遍,缺的東西着手補一下,基本就正常開展教學工作了。
我原來有一個靠背海棉墊的椅子,生活科四分監區歸過來後,我一直沒坐,當時張指導員說:“先搬隊部借坐一下。”後來,分監區相繼搞到了辦公椅子。而教研室剛組建,沒有椅子,我試着給張指導員寫個便條,看看能不能把椅子爭取回來,按理說,從他手下出來的犯人,有這樣的困難,他應該給予支持,但我傳過去兩個紙條都沒有反映,我心裡很不是滋味。後來,我把困難和積委會主任聶長國說了,聶長國笑着說:“不行咱不要了,車間庫裡還有那樣的椅子,明天收工,我讓他們給你擡回來一把靠背椅子。”
袁福臣一聽說:“還有我呢?”
聶長國說:“你呀,還得等。”兩個人其實也是半真半假開玩笑,第二天,果然收工時擡回來一把靠背椅子交給了我。其實,這也是積委會主任溝通感情的橋樑,教研組長一般都是積委會學***,在積委會主任領導下,分管一攤,因此幹工作也是相互支持,才能更好地把工作幹好。
教研組重新組建後,我所在的分監區也搬進了樓裡,和一分監區住一層樓道子,教研室設在大廳,自從今年下半年以來,監獄又新建了一棟監舍樓,由原來的三棟變成了四棟,全監犯人全部往進了樓裡,院內把所有的平房全部扒掉了,生產區和生活區之間建起了通透式圍牆並裝有彩色燈柱,夜晚點亮彩燈後,四周特別的漂亮,院內修起假山,瀑布、小溪、養魚池、花池,按裝了路燈,水泥地面平整而寬闊,廣場全部鋪了水泥磚,監獄外已經建起休閒廣場,燈光隧道以外,還有非常壯觀的大石門,自從監獄新的領導班調整後,着力改造環境,要把泰來監獄建成“全國一流花園式監獄。”結果兩年來的改造工程,泰來監獄確實今非昔比,給人一種全新的感覺,就是人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心情也特別的舒暢。監獄爲了創建現代化文明監獄花費了大量精力,原來生產區的運動場旁,閒置的廠房,已經改造成了體育館,裡面可以同設兩個籃球場地,兩個排球場地和6個乒乓球場地,從裡外看去都非常的氣派。聽說下一步,監獄打算最少再教建造一棟監舍樓,一個千人餐廳,一個超市,一個洗浴中心,一次可供最低300人洗浴的場所,犯人每個月洗兩次澡。如果達到部級文明監獄的標準,除了伙食上提高以外,還要建一棟教學大樓,一個可容納五千犯人的大禮堂。
監區教研組成之後,對專職教師又進行了調整,林清剛被監區調離教研室,又新調入了李澤羣和教改科調出來的犯人趙犟清,監區決定,由我繼續主持教研組的全面改造任務,李澤羣重點配合我輔導其他兼職教師備課和書寫教案,趙犟清負責教研室的各類本冊的添寫,袁福臣負責微機,他的任務是教研方面的各種材料,表格的製作,打印外還要承擔監區及兩個分監區需要用微機處理的一些事務。兩個分監區挑選出來幾名兼職教師,每天收工後配合教研組完成各項教學任務和教研活動。
在這樣特定的條件下,能成爲專職教師或兼職教師的犯人,算是犯人堆裡的文化人了。因此,只要把關係協調好,把教研活動組織起來的話,相處起來還是比較融洽的。而在我擔任犯人教研組長這些年來,教研組配設三名專職教師的情況,還是第一次經歷。但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我們四個人能處的和諧、融洽是我事先沒想到的。
雖然,我們屬於監區選用的犯人,但居住和百分考覈仍在分監區,儲運監區原來的底子是除積委會主任和分監區值班犯人外,其餘的犯人都出工勞動和從事一些其它崗位的任務。所以,教研組重新成立沒幾天,我所在的原分監區張旭光指導員告訴讓我次日跟着分監區出工。我有些不理解,晚上深監時,我找到楊教說明了情況,楊教說:“教研室用的人都是專職的,怎麼能出工呢?”說完,楊教起身從教研室往外出,邊說:“一會兒,我告訴張指導員去。”
等晚20時,幹警都深完監往出走的時候,楊教到教研室對我說:“明天不用出了,我和中隊說完了。”
其實,分監區在打葦簾勞動時,可以說我組織生產施工,立下了汗馬功勞。而在我被監獄抽到勞務隊參加外役勞動,又被送回來的當天,下午分監區便準備讓我出工,我內心感到很不舒服,隨着教研組成立,我沒有椅子,給張指導員寫條,要那把閒置的,曾經是我用的那把椅子,張指導沒有搭理我,按理說,自己手下出來的犯人,有困難向自己改造的幹警說出來,一般都會全力幫助解決的,但張指導這種處理方法,讓我接受不了。接着,又讓教研組的犯人跟着出工,這種管理方法,全監獄僅此一家。讓人無法理解。好在沒過幾天,張指導被監區調整爲分監區抓生產的副分監區長了,暫時由原二分監區的付偉東指導員擔任分監區指導員,否則,張指導員的這套管理方式,說不上那一天,我們之間會出現公開的矛盾。
付指導員接任分監區後,他一進監內,就到教研室呆着,包括在監舍值班時,這樣,整天和我們教研組的人在一起,付指導員愛玩電腦上的遊戲,一來二去的,和付指導員混的挺熟,我也曾提到張指導員在處理我這兒件事的想法,付指導員笑一笑沒有表態,當然,我也理解他的心思,我說這件事兒的目的,也只是希望有些類似事情不會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