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下車的時候,沙蓓蓓已經和這個妹子建立了極爲強大的友情,
那個妹子的父母也是八十年代初移民美國的,她自己在英國讀書,
她留下聯繫方式,說歡迎沙蓓蓓去英國來找她,如果去美國,也可以借住在她父母那裡,
這一通操作猛如虎,看她們最後分別時戀戀不捨的樣子,真像多年老友重逢一樣,
本來沙蓓蓓還想去克里特島,不過那個妹子給她看了很多照片之後,
發現克里特島只有一個挖出來的迷宮廢墟,
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而且就那個迷宮廢墟來看,實在稱不上是迷宮,最多是一個大一點的房子而已,
不說比起《仙劍奇俠傳三》的番外之問路篇,就連仙一的將軍冢都比不了,
兩個很有出息的人決定先回到歐洲大陸,
在雅典閒逛逛,就可以回國了。
沙蓓蓓的計劃很完美:
飛機是晚上十一點落地,第二天早上九點上班!
一點都不耽誤。
顧淼看見了一條新聞,說冰島南部的艾雅法拉火山活動很頻繁,
已頻頻出現要爆發的跡象,
他有些擔心,雖然冰島離雅典這邊很遠,但是火山灰什麼的一飄,會影響飛機起降,
到時候總不能沿着絲綢之路走回去。
沙蓓蓓看見他有些擔憂的樣子,問清是怎麼回事,
她大大咧咧的還挺高興的樣子:
“大不了我們去柏林,坐上橫跨歐亞的火車,進莫斯科,再從莫斯科坐火車回國。”
“大不了……”顧淼對她輕描淡寫的口氣表示震驚,
“你知道要多長時間嗎?”
沙蓓蓓十分愉快的搖頭:“不知道。”
果然,無知者無畏啊。
顧淼指着地圖跟她說,首先從雅典到柏林,光是飛機就要三小時,差不多就是從帝都到羊城的時間,
其次從柏林到莫斯科,中間要經過白俄羅斯,
“不僅要辦黑俄羅斯的簽證,還要辦白俄羅斯的簽證。”
然後從莫斯科到中國帝都,要整整七天七夜,
“聽說車上環境不好,不能洗澡,不能洗頭。”
沙蓓蓓沉默了,
頭可斷,血可流,劉海不洗就會油!
於是,她也加入了祈禱火山不要噴發的行列之中,
擔心也沒用,
即來之則安之,
抓緊時間玩耍,就算真的火山爆發也不虧,
沙蓓蓓同志,提出了以下幾個夢想:
第一個,米克諾斯島!
“有天體海灘哎,在海灘上,不管男的還是女的,身上一點遮擋都沒有,多刺激。”
“不行!”顧淼斷然拒絕,
沙蓓蓓搓着手,試圖說服他:“海灘上的美女都什麼都沒穿,你就一點不想看嗎?”
“以地中海飲食的方式,應該有不少身材很好的妹子噠!”
“該凸的地方凸,該凹的地方凹,難道你一點興趣都沒有?”
顧淼憋了半天,終於說出一句:“不去!有傷風化!”
其實,他心裡想的是:“看別的美女當然是好的,你被別的男人看,我可受不了。你看別的男人我更受不了。”
第一個提議被否決了。
沙蓓蓓又提議了一個號稱只有男人沒有女人的地方——希臘阿陀斯山,
那是希臘唯一一個純爺們兒的地方,
號稱“聖母瑪利亞的伊甸園”,
修道士們一出生就被送上了島,
沒見過女人
平時的生活各種禁慾,吃的是自制麪包,沒有任何娛樂,
除了祈禱就是祈禱,
據說制定這個規定是因爲當初修道士們剛上島的時候,跟牧羊女嘿嘿嘿,損了修行,
還有一個據說是聖母瑪麗亞說這裡的男人只能拜她一個女人,禁止其他的女人上島。
總之,就形成了現在那裡只有一個性別的情況,
“修道院建在懸崖絕壁之上,都是高牆,入口只有一個,到了晚上,大門就關着,如果關閉之前沒進門,就只能在牆根底下蹲着,叫門沒人理!”
越是禁止,越是好奇,沙蓓蓓很想試試混進去:
“原來奧運會也是不讓女人看的,後來有一個冠軍的媽混進去了,看自己兒子獲勝,她爲兒子歡呼的時候才露餡。可見希臘人不分男女。”
顧淼默默的翻出資料,指着其中一行給沙蓓蓓看
【到達之後,首先要接受各個路口和碼頭的警察脫內衣內褲進行性別檢查,女性被抓後,會被鞭笞十六下之後驅逐。】
腦補了各種變裝術的沙蓓蓓,聽見了要脫光光檢查之後,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她還有些不死心,想忽悠顧淼自己進去。
顧淼大搖其頭:
“你說你一個腐女,怎麼會放心讓我一個人去只有男人的地方?
摸摸你的良心!你就不怕我遇到危險嗎?!”
沙蓓蓓按了按胸口:“良心?不是給你吃了嗎?”
顧淼怔了怔,想說點什麼,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沙蓓蓓一句話裡,又開車又嘲他,
實在是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完美的接住這句話,
不過,去男人國的夢想,最終還是被否了,主要也是不太方便,就算是顧淼,也未必能進得去,
那裡一天只放二十個外國男人進去參觀。
所以,最後選擇去了一個地形相似的地方,邁泰奧拉修道院,
那也是建在峭壁的石峰之上的,
“這是希臘的華山吧……”站在山腳下的沙蓓蓓擡頭仰望,這山跟華山有幾分相似,看起來就是一整塊花崗岩,
完全像從平地長出來的石柱,
石柱頂端就是修道院,
當時修道士們爲了躲土耳其人,紛紛躥了上去,
有的修道院甚至修了百餘年,
材料都是靠小籃子一點一點吊上去的,
而現在修道院與修道院之間的聯繫,也不是靠盤山公路,而是靠纜繩小吊籃,
“哎,你說到頂,會不會發現,這裡不是什麼修道院,而是日月神教,裡面還坐着個東方不敗?”
沙蓓蓓記得《笑傲江湖》裡,上下黑木崖,也是要坐吊籃。
“東方不敗還會說希臘語???”
“東方不敗能跟西班牙人溝通,學個希臘語也沒什麼吧,人聰明,學什麼都快,不然林黛玉怎麼能跟伏地魔搞CP?”
……
“爬這麼高,許願應該能聽見了吧?”沙蓓蓓虔誠的對着神像許願,不要在他們還沒起飛的時候火山爆發。
如天空之城一般的修道院,裡面的東西乏善可陳,看點都在於它的外觀和所在地,
不過,還是因爲沒有無人機,所以拍出來的東西,
看起來莫名的像華山。
次日,又前往德爾菲,
那裡被稱爲地球的肚臍,
顧淼看着那塊肚臍石,又沒忍住吐槽:
“宙斯從世界的兩極放飛兩隻神鷹相向飛,然後在相遇的地方放石頭,就把這給定爲世界中心了。
神鷹要是有一隻中間歇一會兒,或者是飛行速度不一樣,那不就偏了嗎?”
沙蓓蓓對其進行反吐槽:“都神鷹了,還要歇一會兒?都神鷹了,飛行速度還不能控制?宙斯工程師設定好了時速,只要不墜機,就不會出錯。”
她想起明天自己就要坐上回國的飛機,覺得說墜機好不吉利,於是呸呸呸:“有口無心,有口無心。”
德爾菲最有名的神廟是阿波羅神廟,
阿波羅的女祭司都是沒文化的年輕處女,坐在一個會冒出煙的石頭上,
據說那個煙有麻醉作用,吸了以後,女祭司就開始瞎**,
**完了,由大神官再把胡言亂語翻譯成人類能聽懂的語言,
所以,最終什麼阿波羅神諭,還不是大神官說了算,
“這不就跳大神和扶乩上身嗎?”此時,沙蓓蓓感受到了東西方文化的大融合,
顧淼點頭:
“早期發展之路,都是一個樣子的,
只不過,華夏兒女志氣高,只撿自己想聽的聽,
比如著名的武王伐紂,
紂王覺得自個兒是天選之子其實是有道理的,
武王走到半路,下大暴雨,路走不了,於是他就憋在帳篷裡算卦,
連佔三次,都是大凶,
武王當時就慫了,跟姜子牙說,他想回家,
姜子牙把他的占卜工具給扔地上,還給踩了兩腳,跟他說:
龜殼朽骨,蓍草枯葉,安能辨吉凶!機不可失,時不再來,go go go !
然後,武王就接着去朝歌了,
風把他的車給掀翻了,斷成三截,
姜子牙說,好啊好啊,這是暗示我們應該兵分三路,
下車騎馬,馬給天雷震死了,
姜子牙又說,好啊好啊,這是說大王註定要得到好馬。
想怎麼解釋,就怎麼解釋,跟大神官一樣。”
沙蓓蓓也同意成大事者,都不會把成功的希望寄託在搞封建迷信上,
轉頭,她就跟阿波羅神許願,想要中彩票頭等獎,
肚臍石的真貨在德爾菲博物館,
“別人家的真貨跟仿品好歹是差不多的,希臘也太隨便了。”顧淼看過兩塊石頭之後,忍不住的吐槽,
真貨是一塊被削去頂的圓錐狀物體,上面還刻着斜向交錯的紋路,
假貨完全沒有花紋,形狀跟陝博裡展出的唐代琉璃棋子一樣,
仿的毫不走心。
與肚臍石一起的,還有女裝大佬版的獅身人面像,
“希臘的神和人各種不靠譜,妖怪倒是說什麼是什麼,說個謎語讓一個戀母的男人猜中了,居然還會羞愧自盡。”顧淼對這個很有廉恥的怪獸頗爲同情,說它很有春秋戰國那些“士”的精神。
直到回雅典,冰島的火山警報已經頻頻拉響,
好在,直到最後踏上了阿聯酋的航班,
也沒真的噴出來。
飛回魔都的航班,需要在迪拜中轉,
稍稍停留一陣之後,第二程飛機順利起飛,
飛機引擎嗡嗡的聲音,讓沙蓓蓓睡不着,
她無聊的玩着機上的一個很蠢的遊戲,
但是,就是那個遊戲,她也是撐不到三關就死,
從迪拜飛魔都,需要九個小時,
在屏幕顯示離目的地還有四個半小時的時候,
忽然,目的地從shanghai跳成了dubai,
沙蓓蓓困惑了一下,怎麼又回頭了?
她也沒多想,只是覺得也許是顯示器的程序壞掉了而已,
但是緊接着,速度表從900公里/小時,變成了450公里/小時,
瞬間減速一半這是什麼情況?
果然顯示器壞掉了吧。
就在她給自己找出各種解釋的時候,忽然廣播響了,
一遍阿拉伯語,
一遍英語,帶着很重口音,所以沒聽懂。
無非是遇到氣流顛簸,請繫好安全帶,廁所停止使用之類的話吧?沙蓓蓓想着。
顧淼睡得很香,完全沒聽見發生了什麼,
忽然,她聽見坐在前排的一位乘客罵了一句fuck,伸過頭,前面坐着的是一箇中國人,
“剛纔廣播說什麼?”
那位乘客說:“引擎壞了倆,現在要回迪拜。”
“臥槽!”沙蓓蓓做出了同樣反應,
機艙裡頓時議論紛紛,聲音之大,終於把顧淼吵醒了:“嗯?什麼事?”
“引擎壞了兩個,要回迪拜。”
“哦。”顧淼又閉上眼睛,“反正有四個引擎。”
周圍的人,公務艙和經濟艙裡的人們,
一點都沒有慌張的樣子,
一個個反倒挺興奮,
大都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紛紛打開手機,
不過現在的高度,手機完全無服務,什麼信號也收不到,
坐在前面的那位男乘客刷信用卡,給老婆打電話說明情況,一分鐘5美元,
“這麼着急啊,落地再說不也一樣嗎?”沙蓓蓓好奇。
男乘客說:“我已經在路上飄了四十多小時了,是從巴西聖保羅到這邊來轉機的,
本來我不該坐這趟飛機,應該是下一趟,但是看着能提前五小時到家,我還花了一百美元改簽!
結果現在倒好,要遲這麼多。”
除了那位欲回家而不得的男乘客之外,
鬱悶的人似乎就只有沙蓓蓓了,
原計劃十一點能到魔都,
結果變成了還不知道明天幾點才能到,
這就很尷尬了,第二天還要上班呢,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打一分鐘五美元的電話,而是選擇了下飛機之後,發了一條消息給領導,
跟他說明天要再請半天假,或是一天假,如果她後天沒有再來上班的話,歡迎關注CCTV4,她可能會在那上面出現。
半夜十一點,飛機又落回了迪拜機場,飛機上的人們在候機樓裡議論紛紛,
有坐在機翼旁的人說看見了火光,也有人說聽見了爆炸聲的。
但是說起來的時候……大家還是一臉的興高采烈,就好像只是玩了遊樂園的某個刺激項目一樣。
在吃了兩塊三明治以後,飛機又起飛了,
沙蓓蓓繼續玩那個很弱智的遊戲,
次日早上九點,飛機落在魔都浦東機場,
沙蓓蓓還在第三關掙扎,
最後該下飛機了,她還戀戀不捨,一步三回頭,
顧淼嘆了口氣:“走吧,連着玩了十幾個小時,都沒超過第三關,還有什麼好看的。”
“我下次還要坐阿聯酋的飛機!我就不信,玩不通!”
沙蓓蓓氣哼哼的離開了座位。
下飛機之後等行李,等所有的行李都被取走了,沙蓓蓓也沒有看見她的,
到櫃檯一問,說因爲臨時換飛機,所以地勤出了錯,
有三件行李還在迪拜機場,其中有一件就是她的,
地勤人員讓她留下地址,等行李到了之後,直接從魔都給她直送到金陵,送貨上門,
“這倒是不錯,省得我還要自己背了。”沙蓓蓓還挺高興。
在封建迷信的說法上,有一件事叫“言靈”,
而當時的沙蓓蓓,還不明白自己在說啥!
等她趕回公司,是中午十二點,正是午休時間,她向要好的同事打聽領導有沒有問起自己,
同事說:“老肖啊,他也沒來啊,昨天他帶兒子去姑蘇樂園玩火流星的時候,扭着脖子了。”
……
那趟飛機emmm,隔了數年,在網上居然還遇到了當時同機的人,再聊起那次引擎事故,大家還是很興高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