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秀在即,周抱玉覺得自己像是在國際間諜培訓中心呆過的,素質良好並且飛檐走壁的女特務。就算是現在狄斐婓讓她把《復仇者聯盟》裡的隱形空天母艦搞過來,她也能風雲不驚地轉身走出辦公室,並且隔天就將空天母艦快遞到公司來。
她真這麼覺得的。
因爲敲定策劃案的事情,她已經快要走火入魔了。狄斐婓每天像個踩了風火輪的哪吒一樣,恨不得在公司扎個帳篷出來住下,再厚的粉都遮不住快要掉到下巴的黑眼圈和眼袋。她風風火火地衝進辦公室,敲敲mia的桌子:“你那邊情況怎麼樣,rubby交給你的那些媒體都搞定了嗎?”
mia在一堆文件裡翻出來一摞,特意瞥了眼抱玉,轉身迴避,小聲跟狄斐婓彙報。
“雲氏那邊還沒答應多請兩家嗎?”狄斐婓尖銳的嗓音在抱玉背後變得更加突兀。
mia有些尷尬,不自然地拂了下劉海兒,“我會盡力跟他們協商。”
“是行還是不行?”狄斐婓打斷,“我要的是結果,不是你見鬼的過程。”
抱玉深吸一口氣,悄悄拿出給傅雲起發短信。
狄斐婓焦慮又不耐煩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說大小姐,你還有心情玩啊?別玩了!沒看見大家都忙死了嗎!”
抱玉手一抖,差點滑到地上。她趕忙關機,轉頭看向狄斐婓,一臉單純無害,“您讓我準備的材料我已經送到您辦公室了,不合格的服裝也已經送去給設計師修改了。”
“喲,那照您這意思,我現在該把我的辦公椅騰出來給您坐了呀?”狄斐婓回答的雲淡風輕,“我招的是公關,不是執行董事,送完了就趕緊找活兒幹啊!你看看這公司裡誰閒着啊!”
說完瞪了眼抱玉,又踩着風火輪離開。
狄斐婓離開後,mia把椅子轉過來,和抱玉面對面,“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私下裡接洽了傅雲起。”
“是啊,你上回不還說我是他女朋友嘛,既然如此,見個面有什麼好講的。”抱玉雙手敲擊着鍵盤。
mia憤怒地看她一眼,“你不會又想着靠賣胸上位吧?我可告訴你周抱玉,和雲氏協商這一單是我的,別偷偷摸摸搶回去。”
“你說得對,又要賣胸上位了。”抱玉拿起文件夾起身,瞄了一眼mia的上身,走了幾步便回眸一笑,“但也不是每個人都有胸可賣。”
她看也沒看mia漲得通紅的臉,轉頭繞過她的位子,走向打印機。
她穿白色襯衣,紅色的高腰包臀裙,精緻的妝容,踩着十釐米的黑色高跟鞋立在打印機旁,一邊操作一邊接機器吐出來的紙張。一張無論是下午三點還是凌晨兩點都同樣魅惑的面孔不帶一絲一毫的情緒和表情,她出現在別人面前時永遠是精緻的、專業的,就是這種不近人情的特點,賦予抱玉冷酷而理性的氣質。而這樣的她,在談case時,稍微表現出一點點的溫和或者讓步的時候,對方都會覺得她做出了非常大的妥協,當然二話不說就簽了合同。
每當許盡歡看見了這樣的她,想到早上要提前一個小時起牀挑衣服化妝,就什麼力氣也沒有了,“算了算了,棒針毛衣蘿蔔褲也不錯。”她這樣安慰自己。
但周抱玉懶得搭理她,尤其這幾天在看到裴斯宇莫名其妙住進她們兩室一廳的二手房裡時,她就更加懶得搭理。
這些日子裡裴斯宇每天穿着真絲睡衣跟民國時期家裡有好幾個碼頭的大少爺一樣遊蕩在她們家中,陰森森地擺弄着各種高檔玩意兒,唱片機,新的高爾夫球杆,紅酒,雪茄,d&g的靴子,以及oqo——那種跟《clouds》雜誌差不多大卻功能齊全的個人電腦,小巧可愛的機型在不斷地提醒抱玉那些回不去的千金公主的輝煌歲月。
曾經那些被她握在手心裡的東西,比如金錢,到最後卻反過來握住了她,囫圇地吞下了她的青春年少,吞下了她的糖衣外殼,那些二十歲時熠熠閃光的糖衣,只留下最後灰陋的核。
錯的錯了,壞的壞了,失蹤了,分離了,一無所有了。好在三年過去,她都習慣了。
就像許盡歡很佩服地看着她,從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變成埋頭於柴米油鹽奔赴與各大招聘市場的平凡姑娘,她對她說,“抱玉,你真偉大。”
“可是我覺得,習慣一件殘酷的事,那絲毫不悲壯偉大,只是習慣了而已。”抱玉這樣說。
但現在,她對於裴斯宇有錢捯飭這些富二代標配卻沒錢交房租大搖大擺入住這一舉動表示十分不滿,礙於他是伯希頓鑽石vip的情面也不好趕他走,但oqo那玩意兒裴斯宇沒玩幾天就已經被抱玉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拐到了自己手上,她耀武揚威地拿那玩意兒來看財經雜誌。而所謂的曉之以情,無非是抱玉拿着那臺電腦查出了裴斯宇的底細,他父親那張穿着西裝威風凜凜的照片嵌在百度百科的圖冊上,旁邊寫着“寰宇地產ceo”。
她笑眯眯地將屏幕擺到他眼前,說:“裴少爺,你要是不借我玩兩天這個勞什子的oqo,我就按百度上的這個號碼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