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都感覺不到,除了痛苦。”陸臻閉上眼睛。
醒來就是漫天無邊的痛苦,他已經太煩躁了。
突然感覺脣上一暖,他睜開眼睛,看見諾蘭深邃的目光,諾蘭輕聲說,“閉上眼睛。”
陸臻又閉上眼睛,諾蘭的吻落下來,很自然地吻着他的脣瓣,溫潤如風,舌頭頂進去,卻不狂亂,溫柔得不可思議,就像歲月中累積起來的溫馨。
諾蘭吻得用心,不帶情慾,陸臻也用心地感受,主動迴應,相濡以沫。
“這是痛苦嗎?”
陸臻一怔,微微搖頭,這自然不是痛苦。
“你看,只要用心,還是有很多美好的東西,愛還有希望,他們一直都在,只要你願意敞開心扉,小臻,只要你有需要,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陸臻什麼話都不想說。
第二天,諾蘭上班,邁克爾問他的額頭怎麼了,諾蘭淡淡說,“我不小心撞的。”
這種謊言,他自己都不相信,何況是邁克爾。
只是,邁克爾什麼都沒再問。
陸臻到現在都不願意談他在監獄裡發生過什麼事情。
小雪也三緘其口,每次問她,她都說不知道。
陸臻若不想說,諾蘭永遠都不會知道。
他只能看着陸臻,每天做惡夢,沉浸在那些痛苦中。陸臻甚至不敢睡覺,房間永遠拉着窗簾,他害怕陽光,拒絕所有人的關心。
諾蘭,安逍遙等等,他都排斥在心門之外。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整天沉默,嚴肅,發呆,有一次夜裡,諾蘭下班過來,看到陸臻拉開了窗簾,他坐在輪椅上,落地窗打開,稍微前一點,他就能掉下去。
諾蘭的心臟迅速冰冷,瘋狂地把他拉回來,落下落地窗。
“你在幹什麼?你剛剛在想什麼?”諾蘭大吼,聲音近乎於淒厲,陸臻表情木然地坐在輪椅上,蓋着一條薄薄的毯子,瘦得不成人樣,看起來很可憐,臉上的線條,卻那麼硬。
“沒在想什麼,只不過是想看看紐約的夜景。”陸臻嘲諷地看着他,“你以爲我想什麼?去尋死?”
諾蘭被問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是的,他以爲陸臻的尋短見。
生死有時候只是一念之間,他剛剛若有一瞬間的動搖,只要推動輪椅,人就落下來,任由他多大的本事,他都沒辦法活下來。
生死的抉擇,有時候非常的簡單。
……
陸臻看着喘息的諾蘭,臉色冷峻得嚇人,倏然冷冷一笑,“很害怕?你害怕什麼?我死了,大家都清淨了。”
諾蘭差點一拳打過去,他剛上前一步,陸臻滑動輪椅後退一步,“不要靠近我。”
他不允許諾蘭靠近自己。
諾蘭並不知道爲什麼。
若不是看在陸臻是病患的份上,他真會一拳打過去,他從來沒想到,陸臻會有這麼一面。
狠毒,陰冷,如一條毒蛇。
自私自利,不顧別人的心情,一字一句都踩在別人的心尖上。
他全身都是刺,似乎要把他周圍的人全部都刺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