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石縫裡的青草開始乾枯,枝頭的葉子開始掉落,緩緩升起的陽光不在溫暖,迷漫在山谷裡的霧氣還未消散,空氣中就傳來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鹿王谷寬敞而平坦的谷底,是這片山林裡難得的空地,這裡是巨獸的領地,更是兇殘的競技場,戰爭的氣息迷漫在山谷中的每一處,優雅而鋒利的武器, 已達到了最危險的狀態。頭領和挑戰者相互對視着,權衡着,膽小的退怯了,換上下一位挑戰者。這是山林裡最大的鹿角武器,就象擎着兩隻巨大的魔爪。大到每一個上面都可以躺上兩三個成人,鋒利的鹿角碰撞是最危險的舞蹈,也是純粹的意志與力量的較量,失敗者退出山谷,或者死亡,勝利者就是山谷之王,霸佔着龐大的母獸羣,擁有繁育後代的機會。每一代的山谷之王都是花費十幾祭的時間才能戴上這頂王冠,並把自己的優良的基因傳播下去。
當山谷之王耗盡它最後一絲精力時,受孕的雌鹿們就鑽進了密林深處,而那些頂着阻止它們進入密林深處的巨大鹿角的雄鹿們,徘徊在逐漸乾涸的湖水溼地,等待着寒冬的來臨,當湖底露出地面,天空開始飄雪時,雄鹿們甩掉大角也鑽進了茂密的叢林深處。
在冰雪覆蓋的冬季,發青針狀的松葉,細小的枝條,露在外面的樹皮都是大角鹿的食物,所以它們必須分散的足夠稀疏,才能熬過寒冷的冬天的,這也是春天出生的小鹿跟在母親身邊的最後一個季節。
當冰雪開始融化,並在低窪處匯成小溪,鹿王谷裡那個在秋天消失的湖泊就又開始出現了,從森林裡跑出來的鹿們紛紛的跳到水裡,只爲了把叮咬了它們一個冬天的蜱蟲趕走,當它們從湖水裡出來,抖乾淨身上的水後,性情就變的暴躁起來,迫不急待的趕走跟在自己身邊一年的孩子後,就消失在茂密的草叢裡,當它們再出現時,身後又跟着一頭或者兩頭的磕磕絆絆的幼崽,新的生命出生了,當然新生的不光是小鹿,還有那些破土的嫩草,枝條上的嫩芽,含苞的花朵。四處都是新生。大山裡開啓了新的生命輪迴。
母鹿帶着小鹿四處遊蕩的尋找食物,守護着小鹿快些長大,對大角鹿來說,只有小的時候纔是最危險的時候,當它們長成龐然大物時,山林裡幾乎沒有天敵,即使是這片領地的山獸王,也無法跟上它那優美而強健的舞步,公鹿頭上開始冒出的茸角,柔軟而敏感的茸角讓公鹿變的比母鹿更加害羞,哪怕見到最漂亮的母鹿與多年的仇敵公鹿,也會極力的避開,就是爲了小心翼翼的呵護着這對越來越大的毛茸王冠。
就在夏天將要過去,秋天就要到來時,公鹿開始變的煩燥,並把已經孕育成熟的巨大鹿角四處劃蹭,茸皮破裂,露出裡面猙獰的利刃,未來的王者開始打磨它的武器。
當戰鬥的利器已顯出光芒,爭霸的雄心已燥熱。哞哞的戰歌響起時,開始征戰的雄鹿歡叫着再一次衝進了鹿王谷。爲了這一刻它們精心準備了十幾祭。
鹿王谷裡一小羣一小羣的漂亮母鹿隨處可見。她們帶着挑剔的目光審視着歡叫的雄鹿。爭不可待的雄鹿衝進母鹿羣粗暴的檢查母鹿們是否準備好了。心高氣傲的雄鹿,選擇了最佳的位置,用尖利的的蹄子刨着地,並一次又一次的把尿液注到坑中,形成一個散發着刺鼻氣味的水潭,極爲強烈的雄性氣味吸引着成熟的母鹿到來。雄鹿開始劃分自己的領地,形成一個個小塊土地的領導,它守護着進入領地來到尿坑邊的母鹿。並驅趕那些自己不喜歡的母鹿和想挑戰自己的公鹿,雄鹿一邊寵愛着自己的嬪妃,一邊準備的爭奪最高的王者榮耀。
連風也吹不進來,幾乎是密封的山谷。讓燥動的雄性氣息與雌性氣息聚而不散,氣味越來越濃,這促使一頭頭鹿快速的進入發情的狀態,同時變的越來越急迫和焦躁,失敗者沮喪的悄悄退到一邊,漂亮的母鹿們翹起尾巴,立起靈巧的耳朵。把頭高高的舉起,蠕動着性感的厚嘴脣,看着來回奔跑着,耀武揚威的領主們,準備迎接她們的王誕生。
山谷裡最好的位置是中央的空地,上百頭的領主鹿擎着巨大的武器穿梭往返,就如一場激烈的比武大賽,不時有自慚形穢的年輕領主敗退下來。
最強壯的雄鹿昂首闊步,修長的腿並不因龐大的身軀與巨大的鹿角而顯得沉重,輕盈的如同跳動的舞步,小小的毛茸茸的尾巴,調皮的高高揚起,露出下面白色皮毛。扇動的鼻翼,貪婪的嗅着空氣裡的氣味,
當那些自認雄壯的領主再沒有退出的時候,公鹿們不再展示奔跑的雄姿,不在炫耀優雅的舞步,不在把巨大的鹿角擎在上空,而是低下頭,開始展示巨大武器的威力,對手已準備好了,低下頭,把鹿角最鋒利的部分向前,用蹄子刨了兩下地面,就一往無前的衝了過去,哐,的一聲巨響,兩對巨大的鹿角頂在一起,八支強壯的長腿支撐着龐大的身軀在草地上團團轉動。這是力量與意志最直接的碰撞,是王者與王者的爭霸賽場。
微小的膽怯與懦弱的退讓都會造成致命的傷亡。一個個失敗的領主流着血退出賽場,孤單的走向谷口,準備找一個幽靜的地方療傷準備明年再戰或安靜的死去,而春季出生的半大小鹿則驚慌的擠在谷口處的山崖底的邊緣希望它的母親早早的帶它從這裡離開。
巨大的山谷裡迴盪着公鹿的巨角的撞擊聲與沉重的呼氣聲,其它的幾千只巨獸安靜的觀看這場它們的王者盛宴。大角鹿是機警的動物,但現在的大角鹿似乎失去了機警,更狂熱的專注於自己的王者誕生,這是大角鹿的自己的盛事。這也是鹿王谷的由來。
觀衆並不侷限於大角鹿們,遠處山崖上趴着幾十個身上塗着花花綠綠的泥巴的部落人。靜靜的看着山谷內發生的一切,
一塊稍高一些的大石頭上,山趴在上面,雷與風分別趴在父親的兩側聽着父親講述着大角鹿的故事,
趴在一旁看着谷底爭鬥的雷奇怪的問道:父親,我們什麼時候開始打獵?
山笑着說,現在鹿王還沒出來,動手不能太早了,否則會影響明年小鹿的數量。
風看的很是仔細也問道:我看那些劃分地盤的公鹿有給母鹿受孕,就是爭出不出鹿王來也沒什麼影響吧。
山指給兩個兒子看向山下一處道:那裡還些母鹿,並沒有受孕,鹿羣裡最驕傲的母鹿只願意讓鹿王給它們受孕,這些母鹿生出來的小鹿都是最健壯的,也是未來鹿羣的領主和鹿王。這些鹿纔是這鹿羣中最出色的鹿,也是鹿羣保持強大的根基。這些鹿就是被我們捉到也是要放掉的,沒有她們,這片山林裡的鹿羣也就沒有了脊樑,也就不會產生新的鹿王,也沒有了這鹿王谷。我們就再也不能象現在這樣打獵了,
我們爲什麼不把谷口堵住,直接在這山谷捕捉,爲什麼非要在鹿出去後,再去捉呢,
山耐心的解釋道:如果我們在鹿王谷捕捉大角鹿,那麼大角鹿明年就不會再來這裡了,我們在路上圍獵,大角鹿就認爲我們還不知道鹿王谷的秘密,那麼鹿王谷還是安全的,所以每年還會來鹿王谷選出新的鹿王。
捕捉大角鹿還要看好時機,如果捕捉的太早,母鹿們還沒受孕,來年就沒有小鹿,要是太晚了,所有的鹿就會鑽進叢林深處,再想捉就非常難了,而且太多的鹿進入叢林,就會吃光叢林裡所有能吃的東西,導致大多數的鹿在冬天因爲沒有東西吃而餓死,來年就無法捉到多少鹿了,所以我們只在秋天捕捉,其它時間是很少打獵的,要給它們成長的時間。
噫,那春天時我們怎麼也出來打獵,而且還帶回去那麼多肉乾呢。雷奇怪的問:
那些肉乾是秋天存在洞穴裡的,冬天一次帶不走,春天來把它們帶回去,並不是春天打的獵,春天過來只是看看出生的小鹿是不是很多。查看一下鹿羣數量的情況。如果數量少,我們在秋天就在多準備一些其它的食物,不能獵殺太多大角鹿。
走吧,我們去谷口外看看那邊的情況怎麼樣。山說着小心的從石頭上下來。
風看看山谷內打鬥的雄鹿道:父親,山下的鹿今天似乎就能產生鹿王,
山看了一眼不想走的風道:沒錯,今天確實能產生鹿王,那頭鹿王已連續當了四年的鹿王了,如果沒有意外,今年還是它。
鹿王產生後要在這時生活幾天,等到讓那羣最驕傲的母鹿都受了孕後,鹿羣纔會陸續離開。那時就是我們的狩獵季開始了。
我們能不能在鹿王產生後再走,風可憐的說,其實雷也非常想看看鹿王是怎麼戰勝其它的公鹿成爲鹿王的。
山寵溺的看了看兩個兒子,搖搖頭道:不行,現在大角鹿們把所有精力都放到的爭鬥上了,爭鬥結束時,大角鹿就會變的非常敏感,雖然我們離的遠,鹿王也會發現我們的,如果鹿王感覺這裡不安全會馬上帶着所有的鹿離開,這會對母鹿的受孕造成影響,而且我們佈置的繩網根本擋不住鹿王的衝撞,有鹿王在,所有的鹿都會跟着鹿王一起跑,那我們今年就沒有多少收穫了,
那兩天後鹿王不帶着所有鹿一起走嗎,風奇怪的問
兩天後,公鹿會先走,已受孕的鹿也會帶着小鹿離開,鹿王不喜歡的鹿也會離開,當鹿王最後帶着那些最強壯的鹿離開時就沒有多少鹿了,這時我們得撤去所有佈置,讓鹿王與它的王后們不受到一點驚嚇的離開,更覺得鹿王谷沒有受到一點危險,這樣明年所有的鹿纔會回到這裡。所以我們必須的離開,還要保護這裡不能讓其它野獸打擾它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