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終於爆發了!”
南京,中國皇宮之中,當陳默然收到來自彼得格勒的駐俄大使館和遠征軍司令部的電報之後,站在窗邊沉默了足足十數分鐘,而在沉默之後,他的臉上卻流露出了一絲笑容。
“好了,一切都回到軌道上了!”
在說完這句話時,陳默然整個人猛的鬆了一口氣,直到現在,他終於賭贏了,歷史終於回到了正軌,當然是他國的歷史。
俄羅斯正如歷史上一樣,發生了一場“二月革命”,很快,那些立憲黨人和民主黨的自我混亂,就會毀滅俄羅斯,當他們陷入爭吵的時候,早就虎視眈眈的布爾什維克們,卻已經深入到軍隊之中,通過對軍官的清洗控制了俄羅斯軍隊,又通過一份電報徹底瓦解了千萬俄羅斯軍隊,至於那些所謂的民主黨人,註定將被歷史所淘汰,至於在這場革命之中,三五六聯隊的譁變不過只是其中的小插曲,而且還會迅速鎮壓下去。
再過八個月,整個俄國都會發一場天翻地覆的變化,而到了那個時候……沉思着,陳默然回到辦公桌前,按下了通往室外的電鈴,數秒後一位侍從軍官走了進來。
“陛下!”
“請皇后來見……下去吧!”
還是自己親自去見皇后吧!說着,陳默然便朝着辦公室外走去,他的腳步從未向現在這般輕鬆,現在唯一需要考慮的事情就是如何實施那些計劃了,當然計劃的核心還是要看俄國人自己。
俄羅斯啊!你可千萬別讓朕失望啊!
當遠在南京的陳默然在爲俄羅斯“祈禱”的時候,在俄羅斯莫吉廖夫,這裡是俄羅斯的前方大本宮,剛剛從彼得格勒來到這裡的尼古拉二世收到了來自首都的雪片般的電報,請求增援部隊。
面對來自京城的告急電報,總參謀長阿列克謝耶夫將軍向尼古拉二世坦誠的進言道:
“陛下,您在有意爲自己準備絞架。請不要忘記那些烏合之衆是不會講禮貌的。”
對於阿列克謝耶夫的進言,尼古拉二世並沒有聽取。對於首都的局勢作爲沙皇他有自己的判斷,他與皇后亞歷山德拉的想法是一致的,皇后在寫給他的信中,不是把工人運動而是把杜馬看做是最大的危險。
“這是無賴者的運動。少男少女們亂跑,喊叫沒有面包,純粹是爲了製造緊張氣氛。一些工人也不讓其他人幹活。如果天冷,他們會待在家裡。但是,如果杜馬錶現得好,一切都會過去,平靜下來。”
“我的參謀長,嚴寒天氣能夠幫助軍隊打敗德國人,同樣也能夠阻止示威羣衆。寒冷會把羣衆從街道趕回家,到那時,我們只需要一場勝利,就可以讓那些羣衆忘記一切!”
當尼古拉二世信誓旦旦的向阿列克謝耶夫如此說道的時候,國家杜馬主席羅將柯又一次發來了一封電報,在電文中他指出首都情況極爲嚴重,制止革命和恢復秩序的唯一辦法是立即解除所有大臣職務,並發表內閣對國家杜馬負責的宣言的時候,尼古拉二世不無輕蔑的說道:
“這個胖子又來對我胡說八道,我甚至無須回答他!”
說着他轉身阿列克謝耶夫說道。
“請伊萬諾夫將軍過來!”
伊萬諾夫將軍是沙皇的侍衛將軍,分鐘後,伊萬諾夫將軍便來進入了大本營,來到尼古拉二世的面前,“陛下!”
在伊萬諾夫將軍行禮之後,尼古拉二世說道。
“伊萬諾夫將軍,現在,首都的局勢你已經有所瞭解了,哈巴洛夫並沒能忠誠的履行自己的職責,因而朕決定委派你到彼得格勒去接替哈巴洛夫指揮鎮壓發生在彼得格勒的叛亂!”
在任命了伊萬諾夫爲彼得格勒的衛戍司令之後,尼古拉二世又口述兩條命令,一是命總參謀長阿列克謝耶夫從莫吉廖夫派出格奧爾基也夫營隨同伊萬諾夫回彼得格勒,電令北線和西線部司令向彼得格勒各派一個裝備有大炮的步兵旅和一個騎兵旅。二是從“俄歷2月26日起停止國家杜馬的活動,至遲於1917年4月另行確定恢復活動的日期。”
當沙皇做出向首都增派部隊的當天,在彼得格勒,亞歷山大?弗多洛維奇?克倫斯基這位法學學士,他曾在在1905年替政府鎮壓的遇難者進行法律顧問工作,並因此遭受牢獄之災,卻又因此聲名大噪,後來替衆多的反對派政治人物擔任辯護律師,並最終憑此在5年前當選爲國家杜馬議員的“知名法學專家”邀請下,11日晚間,在他的府邸舉行了幾個社會主義政黨和組織的代表會議,參加會議的有社會革命黨人、崩得分子、布爾什維克、孟什維克、勞動團分子、區聯派分子。
像這樣的會議連日來已開了多次。而此時,在彼得格勒,那些遊行示威的羣衆在尋找領導人,渴望有人把他們模糊不清的願望確切地表達出來,儘管革命黨人在遊行示威中發揮着作用,但是因其領導者要麼在流放中,要麼遠在國外,因此很難真正發揮領導作用,而此時此刻克倫斯基府邸會議正逢其時,這些反對黨派別的主要領袖們還在流亡或流放地,但這些黨派內部的骨幹在此期間還是堅定地站在了民衆前列。
而相對應的是爲數不多、更爲激進的布爾什維克派,此時則在他們自己的會議上成立了工人代表蘇維埃發起小組,號召建立蘇維埃作爲革命的政權機關。“蘇維埃”一詞是古俄語“會議”,同拉達、杜馬一樣,來自於村社議事會的協商傳統。在俄國1905年革命中,立憲黨人提出借用這個古詞彙命名新的人民協商機制——調查委員會,之後,人們就用它命名羣衆選舉產生的權力機構。1905年革命中,彼得堡工人代表蘇維埃僅存活了52天,但這一機構在革命羣衆中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力。因此,當新的革命形勢出現的時候,在布爾什維克的主導下,工人們再一次首先舉起了這面大旗。
當克倫斯基和那些反對黨的骨幹在那裡商討着如何應對現在的局勢的時候,布爾什維克的激進分子,則在鼓動着工人發動新的革命——拿起武器進行革命,在充足的資金支持下,地下報社不斷的印製小報紙,鼓動人們進行暴力革命,同時布爾什維克們又在工人和士兵中間中動員那些激進分子,以進行一場武裝革命。
3月12日,這是革命最關鍵的一天,在布爾什維克的努力下,終於有一部分士兵們拿起武器轉向革命了!從早晨起,在布爾什維克和工人們的鼓動下,先是首都駐軍接連暴動,政府對一部分部隊失去了控制。
最先起事的是沃倫斯基團。早七時,一個營長打電話給哈巴洛夫,向他報告:教導隊拒絕出營,軍官被殺死;潑雷奧勃來斯基整團士兵排隊走在街上,秩序很好,軍樂隊前導,沒有一個軍官。哈巴洛夫又得到報告,沃倫斯基團、潑雷奧勃來斯基團與立陶夫斯基團的人一起,“聯絡了工人”,搗毀了憲兵師營房。工人跟士兵一起,領取槍械與子彈。當莫斯科團出發之時,工人們則開始武裝了自己,工人們拿了手槍與步槍,遇到了一羣向他們走來的士兵時,那些士兵中間有幾人請工人們指揮他們,並指示他們幹什麼,於是立即有一名布爾什維克和幾名工人走過去,指揮他們的,接着便率領他們前往黑文斯基去向警察局,然後向警察局開槍,奪取警察局的武器。
而在維堡區工人與士兵擬定了一個行動計劃:佔領警察局,解除所有警官們的武裝;釋放拘禁在警察局裡的工人與監獄裡的*;消滅城中心的保皇軍隊;與尚未奮起的軍隊及其他區工人聯絡。
面對首都的變化,哈巴洛夫還想抵抗,派出約一千人的部隊前去對付暴動者,但派出的隊伍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一出發,工人、婦女、小孩、譁變的士兵,馬上從四面八方圍住了這支隊伍,或者把他們當作自己人,或者拼命使他們變作自己人,很快,他們便融入羣衆中去了。
面對這種情況,無奈之下,哈巴洛夫打電話到喀琅施塔德海軍司令部,要求派遣可靠的部隊,而海軍指揮官回答的卻是出乎了哈巴洛夫的意料——暴動業已波及到海軍了。
黃昏時,以野蠻鎮壓1905年莫斯科暴動出名的謝苗諾夫斯基團的士兵也參加了暴動。入夜,彼得格勒衛戍軍中效忠於沙皇的力量已不復存在了,在布爾什維克的主導下,一部分爆動的士兵和工人槍殺軍官,然後鼓動士兵們參與暴動,羣衆與士兵奪取了郵電機關、彼得格勒所有的火車站、印刷所,沒有羣衆與士兵的允許,不能拍發一個電報,不能離開彼得格勒,不能印刷一張紙。
接着工人們又奪取了彼得格勒的總武器庫,在武器庫中僅手槍就得到數萬支,數十萬工人開始武裝起來,整整一夜,城中到處都能聽到槍聲,有戰鬥,有示威,也有走火。民衆在士兵的支持下四處追打保皇警察和官兵,同時又放火燒燬了法院、內務部大樓、秘密警察總部及市內的警察局,滾滾黑煙直上雲霄。當暴動的民衆攻下了彼得保羅要塞時,正如法國大革命時一樣,把裡面十幾名罪犯釋放了,隨後他們衝擊首都其他監獄,不分青紅皁白,將八千多名刑事犯也放歸了已經混亂不堪的城市。
整整一夜,整個彼得格勒到處迴響着槍聲、歡呼聲,但是掩與其間的被搶劫的富人們的喊聲以及被暴徒強姦的貴婦人們的哭喊聲卻被人們直接無視了,此時,整個彼得格勒唯一的平靜所在,只剩下了東亞遠征軍司令部和使館區,這場“無人主導”的革命,也人意料的沒有去招惹這座城市中唯一的建制武裝力量,同樣也沒有去招惹那些外國大使館。
鐵絲網牆的後方,幾輛卡車阻斷着街道,在卡車前方,沙袋堆出了數道街壘,在街壘的後方,數架重機槍瞄準着前方的道路。
“這裡是東亞遠征軍司令部,未經許可者,禁止入內!”
街壘前方,在數名軍人的保護下,每當有人試圖接近這裡時,軍官總會大聲用俄語吼喊着,而在鐵絲網前方,十數具躺在馬牙路上的屍體,無疑是在證明着他說言不虛。
“砰……”
當街口有人試圖靠近這片受遠征軍控制的街道時,槍聲響了起來,街壘後的中**人毫不猶豫的開槍給予警告,就在這時,一片白旗從街口伸了出來。
“別開槍,別開槍,我是中國人……”
接着那人一邊搖着白旗,一邊大聲喊着,然後那人走了出來,在他的身後跟着幾十個人,有中國人,也有俄國人,從那些俄國人身上的大衣,尤其是其中一些女人身上的毛皮大衣可以看出,他們絕不是什麼暴徒。
“我是中國人,別開槍,這是我的護照……”
這是一羣被嚇壞了的中國商人和俄羅斯富人,他們無不是拖家帶口的逃到這裡。
“他們是什麼?”
在軍官檢查這個中國人和他的家人的護照時,他將視線投向那些神情惶恐不安的俄國人。
“長官,他們是我的鄰居,那些暴亂分子在富人區到處搶劫,他們殺死男人,還強姦女人,甚至還強姦小女孩,在我們逃出來的時候,他們非要和我們一起逃過來……”
商人連忙解釋着這些人的來歷,而那些俄國人這會依還是一副神色不定的模樣,聽到他們的鄰居似乎在和那個軍官說着什麼,俄國人中的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連忙衝着身邊的婦人們說着什麼,然後婦人們急忙摘下鑽石耳環、項鍊之類的首飾,交給老人,那老人裝首飾裝在一個小布袋中,走到軍官身邊。
“長官,請你們通融一下……”
說話時,老人就欲把滿是首飾的布袋塞給軍官,但是那個年青的軍官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就在俄國老人臉上流露出絕望之色時,他看着那羣人,再看着人羣中的兒童,猶豫片刻後說方纔說道。
“我沒權同意你們進入這裡,不過你們稍等一下,我向上級報告一下!”
“俄國人向我們求助?”
在司令部內,正在同劉境人商討着是否撤僑,以及如何保護僑民的徐樹錚聽着下屬的報告,整個人不由一愣,在他朝着窗外看去時,劉境人卻是趴在桌上看着桌上的彼得格勒地圖,在地圖上可以看到,遠征軍司令部和大使館之間相隔五條商業街,那些商業街並不是什麼貧民區,當然也不是什麼富人區,只是商業區而已。
“也許……”
看着桌上的地圖,一個想法卻在在劉境人的腦海中慢慢成形,他拿着桌上的鉛筆在地圖上畫了幾條線,用幾條線把遠征軍司令部和大使館之間的區域畫在了一起。
“劉大使,你在幹什麼?”
走到地圖前,正準備命令下屬拒絕那些俄國人進入的徐樹錚,一看到劉境人在地圖上畫出的那幾條線,頓時猜出了他想幹什麼,現在他可不想趟俄國的這池子混水,現在俄國暴發內亂,雖說遠征軍主要是日本人,可是作爲遠征軍參謀長,同樣也是遠征軍的實際主事人,他可不想給自己添什麼麻煩。
“徐將軍,現在,你手頭能調動的人有多少?”、擡頭看着徐樹錚,劉境人卻是一副有些激動的樣子,他看到了一個機會,一個擴大中國在俄國影響力的機會。
“劉大使,現在,遠征軍必須要避免任何可能激化雙方關係的舉動!”
對劉境人的問題,徐樹錚並沒有給予直接回答,在他看來,眼前的這個大使根本就是瘋了,想出名,想瘋了。
“徐將軍,上午,我和其它國家的大使們同俄國外交部聯繫,要求他們保護大使館時,當時外交大臣已經聯繫不上了,只聯繫到其它官員,他們告訴我們,讓我們自己想辦法,現在,整個彼得格勒仍成建制且聽從命令的部隊,只有遠征軍司令部的警衛部隊,在這個時候,作爲盟友,我們應該發揮一些作用!”
“發揮作用?什麼作用?陛下有明確的指示,禁止我們捲入俄國的內亂!”
徐樹錚毫不猶豫的打出了陛下的命令,在兩天前,俄國開始發生動亂之後,他便接到陛下的密電,要求遠征軍不得捲入俄國內亂,換句話來說,遠征軍可以打德國人,但是絕不能插手俄國國內事物,無論是沙皇是否被推翻,都與遠征軍沒有任何關係。
“這不是插手內亂,而是建立一個安全區,遠征軍必須要擔負起責任,保護各國大使館,在司令部和大使館之間,設立一個安全區,接收那些來此避難的俄國人!”
提出自己的建議之後,劉境人的聲音微微一揚,隨後說道。
“獲救的俄國人在未來會對中國滿懷感激之心!這纔是我們所需要的!至少到那時,不會有人指責我們,在這場暴動中,沒有任何作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