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大廳衆人都還在驚詫——
席間衆人都在瞧,瞧臺上之人,瞧臺下作品所屬者,更在瞧那幅在屏幕中被放大的畫作。
不是名畫佳作,不過是一時即興而起,爲了本次慈善拍賣會所以纔會奉獻愛心的個人作品。但因爲劉會長這一聲狐疑,也因爲拍賣師那一句戲言,衆人都聚睛在瞧。
果真,屏幕上那幅畫作裡,蘆葦叢中兩隻交疊的天鵝,並非孤單一隻!
可究竟是真的有畫中仙,還是一場意外?
顧席原凝眸在看,心中卻是起疑。
劉會長不是會無中生有之人,一向辦事可靠爲人誠懇。
難道說,她其實只畫了一隻天鵝?如果真是這樣,另外一隻又是從何而來?
顧席原下意識側目,望向後排側方的座席。
林蔓生正坐在尉孝禮的身邊,她的視線望着臺上,淡然之色並沒有絲毫異樣。
何佳期也感到十分奇怪,她亦是望向後方處的林蔓生,困惑之餘悄然收回視線,繼而悄悄望向同排座席不遠處的顧席原。這麼一望,發現他也在追尋林蔓生的蹤影。很快的,又見顧席原收回目光,視線重新落向前方屏幕。
“劉會長應該是記錯了……”左側另外一排座席上,周博朗低聲說。
周博朗扭頭一瞧,發現霍雲舒正緊緊盯着屏幕目不轉睛,此刻尉容還在主席臺上,可他卻不知霍雲舒究竟是在瞧那幅作品,還是在瞧那道風華絕代的身影。
“劉會長不會記錯。”幾乎是肯定的,霍雲舒動了動脣輕聲說。
所以,那位林小姐的畫作中本應該僅有一隻天鵝,現在成了兩隻?
“是他……”霍雲舒的女聲發顫,她嚐到苦澀味道,“是他畫上的……”
畫中仙就在眼前,明明就在衆人的視野中。
周博朗感到有些震驚,想要開口卻發現自己無法再安慰,“雲舒小姐,只是巧合……”
“你信?”霍雲舒笑問,她睜着眼睛,幾乎都要痛到流淚。
周博朗身爲心理醫生,感性和理性之間,始終都保持着冷靜清醒。他從不信那些巧合,所以此刻不得不懊惱,自己方纔的安慰實在是不合格。
“蔓生姐。你到底畫了幾隻天鵝?”尉孝禮就坐在林蔓生身側,感到好奇的他低聲詢問。
蔓生又要如何回答,她自己都未曾明白其中真相,餘安安則在另一旁探頭回道,“副總,看來是引起轟動了!”
“豈止是轟動……”程牧磊感嘆一句,整座拍賣會都在議論紛紛。
就在此時,劉會長又是開口道,“關於天鵝到底有幾隻這個問題,我想等拍賣會結束後,拍下這幅作品的擁有者,可以去詢問錦悅的林副總,林副總應該會給一個滿意答覆。尉總,你說是不是?”
“當然。”尉容微笑着,應了一聲。
“十分感謝劉會長以及尉容先生爲我們抽取第一幅拍賣佳作。現在請兩位回到賓客席,拍賣即將開始——”司儀接着開口宣告。
主席臺上劉會長和尉容兩人,雙雙離去坐回席位。
拍賣師接過主持權朝全場衆人道,“第一幅作品,來自錦悅公司副總林蔓生小姐!起拍價格一元!”
幾乎是一錘定音,立刻的就有人出聲,“一百萬——!”
衆人錯愕扭頭,扭頭尋找開價之人,後方的席位上男人微笑端坐着,一旁的秘書高舉競拍加碼牌。
“是蕭氏雲商的總經理!”賓客中已有人認出,開價競拍的正是蕭從循。
……
蕭從循此番開價突然,卻十分有興趣的模樣。瞧見前方處尉容回眸一瞥,他微笑着頜首示意:尉容,林小姐這一幅畫,可不要怪我奪你所好。
“兩百萬——!”又有一人隨即加價。如此迅速的出擊,讓衆人再次驚愕。
視線再尋找而去,這一回是襄城恆豐集團總經理顧席原!
顧席原在開價之後,朝蕭從循回以微笑,兩人都是公司負責人,商場上可以是盟友也可以是對手。
不等衆人回神,拍賣師又是喊,“三百萬!那位先生加價到三百萬——!”
衆人已經譁然一片,一幅名不見經傳的作品,竟然在短短的一分鐘時間連番漲到三百萬?
而且,這一次開價的人是海城保利集團常務理事尉孝禮!
畫作的創造者是錦悅林副總,她正坐在尉孝禮身旁,衆人皆知錦悅並非上市公司,這一次會出席到場,也是因爲錦悅和保利有合作事宜。
前有兩家公司總經理先後競爭。又有海城保利隨側護衛,衆人倒是對這位林副總產生無限遐想。
到底是什麼身份,又有什麼來頭,才能在一開始引來諸位美男子爭先搶奪她的作品。一上來就將本次拍賣會掀起高潮?
“尉總?”最前方的席位上,任翔忍不住出聲。
容少要不要開價競拍最後追擊?
尉容卻沒有出聲,任翔只好按兵不動。
蕭從循爲何會參與其中,尉容自然知道他的惡趣味。顧席原會出手,也在情理內。但是尉孝禮,他怎麼也插了一手。
“四百萬!”恆豐顧總再次加價。
“五百萬!”雲商蕭總緊追其後。
尉孝禮直接舉了兩次牌,“七百萬——!”
“現在七百萬了!”拍賣師十分振奮,都說豪門之人的心境不能懂,但此刻究竟因爲什麼而要這樣爭搶,實在是匪夷所思。不過,能讓第一幅作品就拍得鉅款,毋庸置疑這是成功的事,“七百萬!還有沒有加價?”
“天啊!副總,這次真是太帥了!”餘安安激動的喊,“一幅作品拍了七百萬!”
蔓生雖然感到臉上很是光彩,但也不得不嘆息,望向一旁正熱衷其中的尉孝禮,無聲嘆息:好一個敗家的尉家少爺!
拍賣會大廳此時更是如火如荼,就在拍賣師還在呼喊之時,人羣中終於又有一人舉牌——
“一千萬!”對方一開口,就直接一躍三級!
那是前方處,正坐在劉會長身旁的位置,是此次會晤的負責人,保利集團尉總!
他端坐在席位上,不曾回頭,只是望着前方。因爲是前排的緣故,所以後方之人瞧不見他的神情。
“這簡直瘋了!”賓客中有人驚歎,今日的慈善拍賣實在太瘋狂!
……
就在三位舉足輕重的大人物爭先競標的同時,又有一位加入!
卻也迎來衆人遲疑不解。
此刻,保利集團的尉常務已經在競拍,尉總親自加入,豈不是兄弟相爭?
尉孝禮瞧向前方的尉容,不禁揚脣一笑:二哥,你總算出手了!
“一開口就一千萬!”餘安安興奮不易,程牧磊也同樣被驚到,“尉總真是一鳴驚人!”
“蔓生姐,有沒有開心?”尉孝禮笑着問,“二哥今天是一定要把你這幅畫買下來!爲了你,他要一擲千金了!”
蔓生原本還想着,如果自己的畫無人競標,那就自己揮霍買下。可不想,一擲千金的人,竟然成了他!
一千萬買她一幅畫,蔓生覺得這真是不敢想……
“一千萬!還有沒有哪位加價?”拍賣師又開始喊。
就在這個時候,席位上蕭從循繼續加碼,“一千五百萬!”
“兩千萬——!”衆人都還沒有回過神,顧席原再次舉牌。
這下拍賣廳內,簡直是徹底轟動,第一幅作品竟然開出兩千萬的天價!
拍賣師還真是沒有見過今天這樣的情況,又是開口問,“還有沒有加價?現在是兩千萬!”
“副總,我覺得你可以再畫幾幅,順便給我一幅……”餘安安歎爲觀止。
尉孝禮已經退出戰局,在一旁十分清閒道,“還沒結束。”
價碼已經到兩千萬……
蔓生又聽見尉孝禮的話語,視線急忙掠過前方,落在那道背影。
該不會還要再加價?
卻在緊要關頭,餘安安愈發激動的喊,“任翔要舉牌了!”
“三千萬——!”偏在此時,拍賣師再次震驚全場開口。
任翔還沒有高舉加碼牌,餘安安瞠目不已,“誰又加價了?”
蔓生也是愕然,她尋聲望去,卻發現此刻舉牌的人,竟然是何佳期!
“是何氏的千金!”奪定聲音傳來,已經認出新一位加價之人。何佳期坐在席位上,她朝着衆人微笑,手中的加碼牌,證明的確是她開價。
“何小姐怎麼也加入了?”餘安安這下覺得真是亂了!
蔓生望過去,她瞧見何佳期在朝自己微笑,即便隔了距離,卻還是清楚可見。
何佳期的視線對上林蔓生後。又是望向後方的雲商蕭總,她禮貌一笑,只希望對方不要再爭搶。之後,又是望向顧席原。
而顧席原也正望着自己,用一種疑問的眸光。
顧席原卻也瞧見,何佳期眼中的認真,她勢必要拍下這幅畫,可這又是爲了什麼?
前方處尉容坐定在原位,任翔低頭問,“尉總,要不要加碼?”
今日拍賣會,爲了一幅畫,引來幾家集團負責人爭搶已經是聞所未聞,最後何氏千金都出面競拍,而且還開出了三千萬的高價!
緊急之下,劉會長接過司儀遞過來的麥克風,打破了拍賣會的一貫模式,朝衆人道,“各位來賓,林副總的畫作看來是大受歡迎,所以纔會競拍到三千萬的高價!何小姐也是誠心開價,不如幾位就把這幅畫讓給她!”
劉會長可不想今日拍賣會變成爭鋒相對的戰役,氛圍雖然高潮迭起,可一個不小心也會淪爲旁人口舌。所以此時,想出這樣一個辦法。
“尉總,肯不肯割愛?”劉會長急忙問身邊這一位。
尉容依舊微笑着,沉默一瞬朝劉會長道,“女士優先。”
……
“蕭總?”已經讓一位點頭退出,劉會長鬆了口氣又是詢問。
蕭從循一瞧尉容已經退出,他笑着點了點頭,也表示退出。
最後到了顧席原,劉會長亦是問道,“顧總的意思是?”
孰人不知,恆豐顧總和何氏千金曾經是襄城享譽盛名的豪門夫妻!
顧席原並不清楚何佳期的用意,但他已深知她的決心。目光望向屏幕上放大的畫作,就像是永遠得不到的那朵玫瑰花,他終於開口道,“恭喜何小姐拿下!”
一句話作爲結尾,三位男士都同意退出,劉會長率先?掌,“恭喜何小姐爲慈善事業這樣熱心!”
掌聲響徹整座拍賣大廳,何佳期朝着衆人微笑致敬。
“也感謝林副總用心畫下的作品!”下一秒,劉會長又是開口道謝。
隨即,蔓生又再次迎來萬衆矚目!
這第一幅作品的競拍,無疑引發全場熱議,也爲本次拍賣會成功造勢,打響了本次戰役的第一戰。
賓客席上,有人默默起身離開。
是一道黯然離席的女人身影。
“雲舒小姐?”周博朗喊了一聲,卻留不住霍雲舒的離去的步伐。
“周醫生,我不大舒服,先回去了。”霍雲舒輕聲說,她已經囑咐下屬再之後挑選拍下一幅作品作爲惠能此次慈善捐款。
周博朗也要隨行,“我陪你。”
“不用了,這裡還有你認識的朋友,你就隨意吧。”但是霍雲舒拒絕了,她只讓助理陪同她而出。
周博朗瞧見她的身影消失於展覽廳,而在場衆人無人發覺她的離去,彷彿她早已不是主角。
拍賣會還在繼續——
可是接下來,卻也因爲第一幅作品太過受人注目的緣故,之後的拍賣作品都不再轟動。爲慈善捐贈,各家公司代表都表現闊綽。在這樣的場合下,並非只是做善事,更是企業之間隱形的較量。
直到拍賣會結束,當日最昂貴的拍賣作品,竟是何佳期開出的競價——三千萬!
本場風頭最?盛的一局,成爲佳話是兩位美麗女士!
競標者是何氏千金何佳期。
作品捐贈者是錦悅副總林蔓生。
後臺的休息室,林蔓生將自己的作品送到何佳期的手上,“何小姐,您太慷慨了,謝謝。”
“我一向都很喜歡做慈善。”何佳期回聲接過,這一刻她終於還是問道,“林小姐,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畫裡,原本到底有幾隻天鵝?”
對上如此認真詢問的何佳期。蔓生默了下道,“一隻。”
僅有一隻天鵝。
所以,另外一隻是別人畫上去的。
不用再追問,也可以猜測到是誰爲她畫上一筆,何佳期微笑點頭。
“林小姐……”瞧見何佳期轉身要走,蔓生忍不住喊住她,問了一聲,“你爲什麼要這樣高價拍下我的畫?
何佳期卻是微笑,“沒什麼,只是想讓某個人死心而已。”
……
何佳期所說的人,除了顧席原,還會有誰?
蔓生看着何佳期離開,又是想到顧席原,細數這幾日以來,他們一直不曾見面。似乎自從那天在那座復古宅院裡一別,就沒有再相逢。哪怕是今日拍賣會,也唯有方纔終於瞧見顧席原的身影。
蔓生走出休息室,轉而來到宴會廳。
繼拍賣會結束之後,商會召開慶功晚宴。
賓客們都在其中談笑風生,蔓生捕捉到人羣裡駐足的顧席原。
今日的顧席原,比起往昔更是瀟灑偉岸。畢竟是社交場合,又有那麼多家公司代表在場,可謂是風雲人物集齊。
“林副總,跟着我過去和顧總打聲招呼吧。”尉孝禮走到她身邊道。
蔓生也正有此意,於是一同前往。
“顧總。”尉孝禮開口呼喊,顧席原剛笑別幾位賓客,回頭瞧見來人,卻也因爲對上林蔓生的緣故,讓他剎那凝眸。
蔓生也是開口,“顧總。”
不過是尋常的稱謂,每個人見了他都會這樣呼喊,可此刻顧席原卻覺得心中不平靜。
爲什麼。
過了幾天後的再見面,她能夠這樣平靜自然的和他面對面。
顧席原只是望着她,登時沒有出聲。
“顧總,今天也這樣大方競拍林副總的作品,實在是感謝……”尉孝禮打着招呼,卻也發現顧席原注視林蔓生的目光,太直接,也太深刻。
“不必客氣,反正我也沒有競拍成功。”顧席原低聲回了一句,而後又是道,“尉常務,傍山酒店已經開工,但是剪裁儀式一直沒有進行,明天是週末,不如一起出席?”
事關兩家公司合作項目,雖然不比汽車工業建造這樣重大,但傍山酒店也是市政規劃重點項目。
尉孝禮自然應下,“明天我會和林副總一同出席。”
“出席什麼?”耳畔一道男聲傳來,正是尉容迎面走近。
“顧總談起傍山酒店的剪裁儀式。”尉孝禮回道。
顧席原微笑,瞧向尉容問道,“商會這邊的事宜應該也已經告一段落,不知道尉總願不願意同行?”
尉容同樣應允,“義不容辭,我會到場。”
“那就明天見了。”顧席原沒有再久留,似乎還有公事要忙,所以助理已經在旁提醒。只是離開前,顧席原望向三人,視線最後停駐在林蔓生身上,這才匆匆收回離開宴會廳。
當下只剩下他們三人。尉孝禮識趣離開,“你們慢聊。”
可他們又要聊什麼?
蔓生看着他,也發現尉容在看着自己。
百轉千回間似有無數的話語想要訴說,卻偏偏發現好似並不能夠,最終還是蔓生敵不過他太過專注的目光,她開口問,“你要不要吃東西?”
卻在同時,他亦是反問她,“給你貼一個標籤,是不是以後就不會有人打擾?”
貼個標籤……
這不是之前她對上那位蕭總的玩笑話語?
蔓生道,“我開玩笑的。”
“我是認真。”他卻偏又道,真是一句話駁的她沒有辦法應答。四目相對之時,有人十分不知趣的闖入,“尉總,林副總……”
蕭從循漫步走近,微笑相邀,“週末兩位不知道有沒有空?”
“沒有!”
“沒有。”
前者是尉容,後者是林蔓生,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說。
“那今天晚上,我做東請兩位?”蕭從循卻好似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林副總,其實前幾天我就想來看望你,但是尉總對我說謝絕打擾,又說你很忙又會害羞……”
謝絕打擾倒是合理,復職之後忙碌也合理,可是害羞這個原因……
尷尬過後,蔓生微笑問,“蕭總這次做東是公事還是私事?”
“有什麼區分?”蕭從循略帶好奇。
“如果是公事,那麼我好像沒有和雲商有合作,正所謂無功不受祿,只能謝絕蕭總的好意。可如果是私事,我和蕭總之間,好像也沒有什麼往來,所以很抱歉。”蔓生簡單挑明,卻也是回絕徹底。
換來蕭從循愕然,蔓生又道,“不打擾您和尉總了。”
蕭從循就這麼看着她離開,“尉容,這位林小姐還真是大小姐作派。”
“多謝誇獎,她一直都是。”尉容卻揚脣微笑,他忽然輕輕?掌,掌聲惹來周遭賓客旁觀。
蕭從循驟覺不妙。
“各位女士,蕭總今日獨自前來,他還缺一位女伴……”尉容一聲之後,衆多名媛上前。將蕭從循徹底包圍。
蕭從循陷入包圍中,愕然瞧着尉容轉身。
真是夠狠!
……
結果拍賣會到了最後,餘安安還是不知道尉孝禮的拍賣作品究竟是什麼。因爲直到最後,劉會長直接報上尉孝禮捐贈的金額,他竟然用五百萬的價格,買走了屬於自己的作品。
一場自賣自買,上演的驚心動魄,讓人提心吊膽,最後還是不知那張被偷拍的相片到底如何。
蔓生笑了,“算了,就讓尉常務留着吧,反正他也不會拿出來登報。”
“要是登報,那我就得跳樓!”餘安安義憤填膺。
“有這麼嚴重?”蔓生笑不可抑,程牧磊則是看見任翔前來,趕緊喊道。“任專務,你快來看看餘秘書!”
“她怎麼了?”任翔急忙問。
“她說,她要跳樓!”蔓生回道。
任翔瞠目,“我不就說了一句,你平時也沒好看到哪裡去,你就要跳樓?”
“……”餘安安懵了,這又是哪一齣?
“任專務,我們餘秘書在你眼裡就這樣?”蔓生笑着追問。
餘安安欲哭無淚,“副總,他說我長得醜!”
“我不是這個意思……”任翔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百口莫辯。
“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程牧磊在旁補了一刀。
蔓生一邊笑着聽他們在鬥嘴,一邊望向宴會廳,忽而瞧見宗泉正和那位醫生周博朗在敘話。周博朗手中捧着一幅畫,這是屬於霍雲舒的作品。方纔拍賣會上,他以六百萬高價拍下。
此刻周博朗似乎是要離開。攀談幾句後,宗泉就客氣相送。
蔓生一想起霍雲舒,耳邊就浮現起她先前所說的話語——林蔓生,是你贏了!
拍賣會開始前見過一面後,霍雲舒就不知所蹤,大概已經離席。只是她所說的話語,還是讓蔓生心中起伏。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追隨着他,追隨着他的步伐而動,終究還是想要邁開一步。
蔓生,去告訴他吧。
告訴他,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蔓生對自己說。
彷彿是一生最後一次的勇敢,迫切的想要抓住。
……
等到宴會結束,蔓生便要離開回去。
“林副總,真的不一起去?”蕭從循卻又前來詢問,他的身邊還有尉容。
顯然。尉容是要赴他的約。
蔓生笑道,“不了,你們難得一聚慢慢聊吧。”
在商會大樓門口,一行人就要分道揚鑣,尉容目送她所坐的車離開,蕭從循收回視線,便看到某人一路尾隨而去的目光,“只是一頓飯的時間,不用這麼難捨難分。”
這一邊,尉容和蕭從循同坐一輛車駛離商會大樓。
車子往即將前往的餐館前行,車內蕭從循問道,“你前幾天去探視那位顧家二公子,有什麼結果了?”
“能有什麼結果。”尉容漠漠回道。
蕭從循凝眸望着前方,“已經預料到,他不會說。”
這種情況下,對方勢必會咬死不肯鬆口,因爲一旦透出底細,恐怕自己也是難保。
“我會再去見他。”尉容又是道。
依照道理來說,當對方不願開口後,也沒有必要再次前往,因爲已是死局,可他爲何還要再次前去會見顧淮北,這讓蕭從循有些不解,“你還懷疑什麼?”
除非,還有一種可能。
蕭從循側目瞥向他,發現尉容愈發沉靜,然而這份沉靜裡,隱約透出一些危險訊號。
“這一局裡,難不成還有第三隻手?”蕭從循低聲一句。
尉容並沒有回答,他只是道。“或許。”
車子飛速行駛,黃昏中像是一道詭異的光影掠過。
……
海城——
夜色中那一座山莊,寂靜的像是沒有人煙。
然而庭院裡,亭燈一盞一盞都亮起。鬱鬱蔥蔥的樹木遮掩下,整座山莊像是座落於世外桃源中。
山莊裡一座獨棟別墅裡,有一間畫室,畫室中的孩子,不停的在畫畫。
但是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止他。
“寶少爺……”鄭媽在呼喊,但是孩子一直不出聲。
寶少爺只是悶頭在畫畫,鄭媽着急喊了無數次,可寶少爺像是根本就聽不見。不只是鄭媽的聲音,這個世界上任何人的聲音,都好似要聽不見了。
畫室外邊,家庭醫生正對着王子衿和周管家道,“寶少爺的情況很不好,究竟是出了原因,他才突然不說話了,這是關鍵!如果繼續這樣惡化下去,這個孩子恐怕會得抑鬱症……”
一個這樣小的孩子,竟然會得抑鬱症?
周管家被驚住。
王子衿凝聲詢問,“孔醫生,現在有什麼辦法能讓寶少爺好轉?”
“我會盡力!我想大概是因爲大少爺的過世,讓寶少爺一時間不能接受……”孔醫生關切說道。
送別孔醫生後,周管家心神不寧道,“大少奶奶,這件事是不是要立刻告訴老太爺?”
“老太爺纔剛出門,還是不要告訴!免得他老人家擔心!”王子衿蹙眉道。
“可是……”
“再過幾天,如果情況沒有好轉,我會親自告訴老太爺!”
聽見王子衿這麼說,周管家才應聲道。“是,大少奶奶。”
“還有,夫人最近一直病着,儘量瞞住!”
“我知道。”
周管家離去後,王子衿來到畫室門口,她看着畫室內,鄭媽陪伴在寶少爺身邊,但始終喚不醒他。擦拭乾淨的地板上,全都是畫紙,凌亂的畫稿,一地的殘缺。
王子衿定睛看着,後方處有人送來,“大少奶奶,您的電話,是意大利那邊打來的……”
聽見意大利這三個字。王子衿心中一凜,接過的同時,也將親信揮退。
王子衿朝那頭道,“什麼情況。”
“大少奶奶,這邊還有人一直在追查……”下屬在那頭回道。
“不是說,已經停手了?”
“是另外一位!”
看來是襄城那一位了!
王子衿漂亮的秀眉愈發緊蹙,又聽見那頭下屬道,“如果繼續追查下去,大概快瞞不住了。大少奶奶,現在該怎麼辦?”
電話那頭,下屬正在等待答覆,更在請求指示,王子衿緊握住,“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也要神不知鬼不覺!聽見沒有!”
“是……大少奶奶……”
“啪——”一聲中。電話被掛斷,王子衿收起,她一下定睛,目光落在寶少爺身上,邁開步伐走了進去。
“寶少爺……”鄭媽一擡頭,瞧見王子衿進入,她哽咽着喊,“大少奶奶,寶少爺還是不肯說話……”
“小寶。”王子衿喊他,但沒有用。
就像是近段日子裡無數次的呼喊,全都沒有用。
寶少爺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周遭一切都視若無睹,王子衿瞧着眼前的孩子,她突然揚手,將寶少爺手中的筆奪走。狠狠扔在地上。他的畫稿,也被揮在地上。
“大少奶奶!”鄭媽驚嚇疾呼。
王子衿一把扶住寶少爺的手臂,將孩子反轉正對向自己,“你的父親已經死了,他已經過世了,你聽見沒有?”
“大少奶奶,您別這樣……”鄭媽想要去護住孩子,可又不敢違抗。
“他已經死了!”王子衿重複說着,視線正對向寶少爺。
但是寶少爺仿若未聞,漂亮的雙眼卻空洞無神。
寶少爺的臉龐,有着極好的五官,俊美無暇,從出生之時便獲得所有人稱讚。
他是上帝的寵兒,是尉家的長子嫡孫。
依稀之間,孩子的臉龐。在王子衿眼前重疊起另外一張俊美神似的臉龐,長眉入鬢眸光如玉英媚襲人……
快瞞不住了。
當年那時,王子衿不曾想,竟會有這一天到來。
最後一次的勇敢,蔓生,勇敢的去抓住~週末的傍山酒店儀式,會發生什麼事?幕後的第三隻手,又是誰~快要瞞不住的過往,當年不曾想,一切冥冥之中就要揭曉~ps:今日更新送到,妞兒們明兒繼續見,祝福妞兒們新年快樂幸福安康~月末倒數第四天,還有鑽石滴妞兒們速度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