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歸途

“直至一次意外的發生才改變了這一切”,白崇沉思片刻,繼續說道:“據傳那次意外是因爲域外星辰上的修士入侵了啓辰星。”

“域外星辰?入侵啓辰星?”妖族衆人瞪大雙眼,迷惑不解,竟是頭一次聽說此秘辛。

白崇望了望天空,接着說道:“不錯,就是域外星辰,呵呵,我初次聽聞時也是茫然無知。每到夜晚,可見啓辰星蒼穹之外繁星密佈,那些繁星便是域外星辰之行星,距啓辰星不能以裡而計。在那極久遠的年代,啓辰星突然來了一羣域外星辰的修士,這些修士修爲最低的少數人都達到了化神境,而絕大多數修士均是天仙境。”

“化神境?天仙境?”妖族衆人心中暗暗吃驚。

“這羣修士來到啓辰星後,在各地大肆搜捕妖族部落,只要是被他們相中的妖獸,無論何種修爲,均會被其掠走,帶到域外星辰奴役豢養,這激起妖族各部的劇烈反抗。但是,妖族雖是啓辰星上最強盛的部族,然而與這羣外來修士相比,雙方實力仍是天壤之別,短短數年,無數妖族被掠走奴役。不久之後,妖族聖地蒼梧神樹恰逢百年靈力噴涌,所有妖族元嬰以上大能齊聚聖地參悟修爲,域外修士追蹤至此,雙方爆發激戰,妖族大能以蒼梧神樹爲陣眼佈下防禦陣法,竟抵禦良久。然而域外修士中精通禁制陣法者最終破了陣法,妖族大能隕落無數,逃生者寥寥,蒼梧神樹也終因靈力耗盡,被焚燬於戰火之中,前方懸崖之處便是蒼梧神樹曾經的生長之地,那裡更是被外來修士一劍劈成懸崖。雙方大戰致使此地天地法則紊亂,那道懸崖內竟從此生機黯淡,再無半點天地靈氣,蒼梧神樹未能重生,妖族聖地最終化爲一片廢墟,漸漸的荒廢了。”

“不久之後,外來修士奴役着無數妖族離開了啓辰星。自此,妖族一蹶不振,而人族趁勢而起,此消彼長,以致形成了如今的局面。但不知爲何,啓辰星也再未出現過域外修士。”

山風陣陣,萬獸齊喑,妖族衆人靜靜聆聽,心中卻已掀起滔天巨浪。原來,我妖族也曾出現天仙境大能,也曾在啓辰星上榮耀無雙。

白崇長嘆一聲,又說道:“如今,我等使命便是替妖聖尋找靈草,若妖聖能突破至天仙境,我妖族就一定能重現往日輝煌。”

妖族衆人肅然而立,隨後萬獸仰天嘶吼,獸吼聲滾滾震向這方大地。

崖底,正在怔怔出神的顏平忽聽崖頂上方萬獸齊嘯,身子一顫,迅速閃身躲在青石旁,豎耳聆聽。良久,嘯聲盡失,一切歸於寧靜,顏平探出身子,未見異常,才沿着峭壁慢慢向上攀爬。

距崖頂尚有十幾丈時,耳中不時傳來懸崖外妖獸行走的聲響,顏平靜靜趴在峭壁邊,稍後又悄無聲息地回到崖底,心中暗道此路不通啊!

站在懸崖底部,顏平心頭髮愁,懸崖頂上出現了許多妖獸,阻攔了自己歸路,一個人獨自在妖獸橫行的密林中行走,恐怕凶多吉少。若是金丹強者就不用這麼顧慮,大可霸氣瀟灑地仗劍而去,可惜自身還是修爲太弱!

顏平雙眼掃視四周,入眼處雜草叢生,樹木低垂,全無外界那種靈氣充沛、生機盎然之感,自己孤零零地站在其中,與四周景色總有一種格格不入之感。

“格格不入?”顏平腦中突然靈光一現,那麼想辦法融入到妖族密林中隱匿自身蹤跡,或許就是目前唯一的出路了。想到此,顏平翻手取出障目訣,依稀記得其後期功法中有更高深的隱匿之法。

仔細地翻閱一遍,顏平心中大爲滿意,障目訣總共九層,目前已修煉到第五層,若是將後面幾層修煉圓滿,那麼功法施展後,已可瞞過凝液境修士的神識,若是自己的修爲突破築基期再施展障目訣,除非對方是元嬰境強者,否則,他人很難察覺到自身的靈力波動。

顏平不再猶豫,選擇一處隱蔽之地,取出息壤,閃身進入其中開始修煉。

時間飛逝,轉眼間顏平已在息壤空間內修煉了數月,而外界堪堪過去兩日。

距顏平墜崖處東南方七百餘里的地方,陳凌羽、唐瑛等一衆出雲谷弟子正面色焦急地站在飛舟上,神識向北不停掃過。

已經兩日兩夜了,失散的弟子中除了一名築基弟子成功擺脫妖蜂來到此處匯合外,餘者再未有絲毫蹤跡。陳凌羽曾獨自向北尋找百餘里,只尋回一具森森白骨,那是倒斃多時的出雲谷弟子,衆人心頭忍不住一陣黯然神傷。

良久之後,唐瑛擡起憔悴的俏臉,貝齒輕咬,低低說道:“陳師兄,啓程回鎮妖城吧。”

陳凌羽知曉唐瑛受人所託照顧顏平,見其神傷不已,心頭頓時大生憐憫,“不若我再往北多尋一段。”

唐瑛搖搖頭,眼瞼低垂,不再多說一句話。陳凌羽嘆息一聲,操控飛舟緩慢升空而去。唐瑛輕輕轉頭,雙眸望着蒼茫的妖族大地,許久許久,未曾迴轉。

息壤空間內,顏平修煉障目訣已達第七層,自身修爲也即將達到練氣九層圓滿境界,用不了多久,就能突破至築基期了。顏平心無外物,依然全身心地沉浸在修煉中。

又是數月時光匆匆而過,顏平終於將障目訣修煉圓滿,靠着息壤內的精純靈氣,自身修爲竟也突破至築基期二層,着實令其驚喜一番。只是稍有遺憾的是,息壤內的靈氣好像少了幾分,或許其也需要吸納天地靈氣以補自身。掐指算去,外界已過去五日,當下要趕緊想辦法匯合唐師姐等人了。在此間,顏平身量又長高了幾許,算上在息壤空間內的時日,顏平已經年滿十六歲了。

顏平現身崖底,收回息壤,默運障目訣,整個人的氣息漸漸變得淡薄無比,若是有人神識在此掃過,只會將其當成一棵樹木一掠而過。

沿着峭壁,顏平連連施展厚土訣凝階而上,沒過多久便已接近崖頂。側耳傾聽片刻,並未發覺有妖獸的蹤跡,顏平小心謹慎地登上崖頂,發現密林中遍佈妖獸腳印,看方向卻是向北面離去,這才稍稍放心。

顏平不敢大意,這裡畢竟遠離鎮妖城,若是再遇危險,怕是難逃生天。

望着鎮妖城的方向,顏平打定主意,晝伏夜行,步行回到鎮妖城,雖然突破築基期已能御劍飛行,但這兩千餘里的道路上必定危機四伏,仍需謹慎前行。

夕陽西墜,暮色漸濃,一彎新月悄悄掛上夜空,白日間嘈雜的密林此刻也靜寂了許多。

“唰”,一道瘦弱的身影自濃密的草叢中躍出,閃身來到一棵粗壯的大樹後,又靜靜等待了片刻後,輕輕邁出雙腳,幾乎悄無聲息的向前行去。

這道瘦弱的身影正是顏平,其運起障目訣,遮掩住自身氣息與生機,時而快速前行數丈,時而原地駐足片刻,謹慎異常的向着鎮妖城緩慢前行。有時候,一夜間可行數十里,而有時候,爲避危機,需蟄伏數日甚至更久。

轉眼間,兩月時光飛快過去,顏平晝伏夜行,堪堪行進了七八百里,

鎮妖城,出雲谷駐地之處,宗主夏侯長風、金丹長老陳方、呂明三人坐在一張木桌前,桌上一壺茶水冒着熱氣,茶香四溢。

陳方捏起身前的一隻木茶杯,輕抿一口茶水,說道“掌門師兄,多日來門下弟子收穫寥寥,歷練機緣也大不如前。師兄接下來有何安排?”

夏侯長風手撫茶杯,低聲說道:“自妖聖烏東旭在鎮妖城前發下禁令後,懾其淫威,各宗修士再未敢有踏入此城千里之外者,如今此地機緣已失,是時候返回宗門了,恰可重啓前次因歷練耽擱的宗門大比,另觀止峰秦師妹成功結丹,又是喜事一件,吾意本次宗門大比就讓陸師弟夫婦二人共同主持,如何?”

呂明點點頭,“陸師弟已回宗數月,宗主可傳訊陸師弟提早準備宗門大比事宜,我等即日返程,倒也不會有何耽擱。”

陳方聞言,也是點點頭。

夏侯長風將杯中茶水飲盡,輕輕說道:“好,傳訊下去,即刻啓程回宗。”

出雲谷,羣山環抱,仙霧繚繞,密林幽靜,山間清溪隨山萬轉,蜿蜒千里。

突然,一座山峰處仙霧盡散,出雲谷氣勢宏偉的巨大山門呈現出來。山門前,古乾、陸放、秦挽月、盧桓等衆金丹長老齊齊站立,擡頭望向半空,身後數十名出雲谷弟子肅然而立。

片刻後,一葉靈舟飛臨至山門上空,舟上三道挺拔的身影當先站立,來者正是自鎮妖城歷練歸來的夏侯長風、陳方與呂明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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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迎宗主與諸位長老回宗”,下方人羣齊聲開口。

夏侯長風長袖一揮,哈哈一笑:“不必多禮了”,隨即看向秦挽月,說道:“秦師妹成就金丹大道,可喜可賀,出雲谷自今日起大賀三日,稍後請陸師弟、秦師妹到我洞府,一些微薄賀禮聊表心意。”

陸放、秦挽月齊齊施禮,“多謝宗主。”

出雲谷衆人隨後各自回峰,觀止峰衆人則以陸放爲首,靜靜地等在靈舟前,陳凌羽在唐瑛從靈舟上最後走下之後,一揮手將靈舟收入儲物戒中。

不遠處,唐進眼眸一縮,走上前去。

唐瑛緩緩走到近前,先向陸放、秦挽月等人施禮,隨即雙目泛紅,低低說道:“兄長,抱歉。”

唐進正待再問,陳凌羽卻已邁步上前,向衆人施禮後說道:“陸師叔、秦師叔,事情是這樣發生的。”

陳凌羽隨後將顏平失蹤之事原原本本地講完,“事起突然,晚輩和唐師妹力有未逮,還請師叔見諒。”

陸柔在後聞言手捂櫻口,目中泛有淚光,怔了半晌。

陸放雙眉緊皺,看着兩人輕聲寬慰道:“兩位師侄不必過於自責,此皆爲命數,非你二人之過也。”

秦挽月也曾向程慕容與陸柔打聽過顏平過往,聞言心下慼慼,低聲說道:“好可憐的一個孩子!”

衆人隨後怏怏分別。

一路上,觀止峰衆人均默不作聲,陸放當先而行,忽然站定腳步,“失蹤?”隨即向唐進說道:“帶爲師去顏平房間。”

秦挽月聞言,眉頭一挑,看向陸放,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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