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平房間內,陸放向唐進一揮手:“你先回去歇息吧。”
唐進略有拘謹地向陸放與秦挽月躬身施禮,隨後離開房間。
陸放雙目緩緩掃視屋內每一寸角落,屋內除了木桌、木椅外,也只有一張木牀,顯得異常簡陋。突然,陸放看向木牀邊緣,單手凌空一抓,一塊薄薄的木牀碎片飛到其手中,其上似有一滴淡淡血痕,若非仔細觀察,恐極難察覺。
陸放眼中精芒一閃,陸柔曾言顏平被古倩兒重傷,想必這便是顏平重傷後所滴下血液。
秦挽月望着陸放堅毅的臉龐,憂聲道:“陸郎。”
陸放一揮手,止住秦挽月之口,淡淡說道:“若非顏平贈藥,你絕難結丹,我這樣做,不管結果如何,總歸心中不再留下羈絆。”
秦挽月黛眉微垂:“此法損耗生機,莫如你傳授與我,我來施展。”
陸放轉身輕輕握着秦挽月雙手,柔聲說道:“你我本爲一體,何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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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挽月面色微紅:“我爲你護陣。”
陸放點點頭,隨即與秦挽月返回洞府密室內,十指連動,飛快的佈下一道法陣,此陣名爲虛天索影陣,在占卜推衍之道上有莫大威力,只是其反噬之力亦不可小覷。
布好陣法,陸放盤膝坐下,將木牀碎片置於身前,雙手捏印,神情十分凝重。
片刻後,其口中吐出一口精純靈力籠罩碎片,下一刻,碎片四周漸漸升起一層極淡薄的仙霧,霧氣徘徊不定,不多時漸漸有消散之勢。陸放見狀,又是一口靈力噴出,仙霧再起,再度籠罩木牀碎片。
約莫一炷香後,仙霧已濃郁至極,隨後其慢慢鋪開,竟宛若一面鏡子般呈現在陣法之中。
隨後,木牀碎片凌空飛起,其上血痕之處,一絲極淡極淡的血絲沒入霧鏡之中,血絲在霧鏡中游走片刻,慢慢地凝成一道極細的絲線。
陸放見狀心中一鬆,血絲成線,證明顏平還活着。只是血線四處遊走,盤旋不定,陸放微一皺眉,手指在掌心輕輕一劃,屈指一彈,一縷鮮血飛出,沒入霧鏡之中。
眼見血線稍稍凝實了一分,但仍是上下飄忽,左右徘徊。陸放一咬牙,單手拍在胸口,其面色瞬間泛白,一口丹田精血噴出,直入霧鏡之中,與血線迅疾融合在一起。很快,血線便遙遙指向北方,一動不動。
“唰”,陸放面色大喜,閃身退出法陣,秦挽月在旁急忙遞上一枚補充氣血生機的丹藥。
陸放調息片刻,隨後說道:“顏平應該還在鎮妖城以北,只是其落腳之處我推演不出,此陣雖耗去我十年生機,然而得此結果,值了。”
秦挽月站立在陸放身側,急聲說道:“我這便趕往鎮妖城去尋顏平。”
陸放聞言,伸手將秦挽月臉龐的一縷青絲輕輕攏到耳後,搖頭說道:“你結丹不久,修爲尚未穩固,況且鎮妖城外危機四伏,我對那裡比較熟悉,還是我去更合適。我馬上去面見宗主,請他另覓人選主持宗門大比,你且安心打理觀止峰,放心,我定會將顏平尋回。”
秦挽月無奈,只得點頭答應。
轉眼又是一月有餘,輾轉前行的顏平一路兜兜轉轉終於來到距鎮妖城三百里之地,隨着距鎮妖城越來越近,人族修士的身影也越來越多,顏平雖然仍是小心謹慎地前行,但也漸漸加快了前行的腳步,白日間不再藏匿,而是抓緊時間趕路。
“前面的小兄弟,請稍等片刻”,正在着急趕路的顏平耳中突聽有人召喚自己,便停下腳步向後望去,此時,顏平已將自身修爲壓制在練氣六層,以稍稍減緩運轉障目訣所耗靈力。
顏平身後不遠處,一名身着黑衣的築基期男子正踏步而來,其走到近前,微微抱拳,說道:“在下北齊國靈武宗趙百川,不知這位小道友如何稱呼?”
顏平謹慎地打量了幾下黑衣男子,說道:“趙國,出雲谷,顏平。”
趙百川微微一笑:“小道友不必過於戒心,我見你獨自一人行色匆匆,甚感好奇,你爲何不與同門道友一起出行?”
顏平說道:“師兄師姐們有事先行一步,不過他們就在前方不遠處等我匯合。”
趙百川聞言心中念頭百轉,隨即嘴角上揚,又說道:“我急需一株龍盈花煉製一枚獨門丹藥,數日間踏遍這百里山林,終於在今日得以尋到。”
顏平皺眉,不解地問道:“此事與我何干?”
趙百川突地上前一步,伸手一指:“因爲它就在你剛剛走過的地方,已經被你踏足損毀了。你需把儲物袋拿來,賠償我的龍盈花。”
顏平聞言,回頭望去,隨即怒道:“哪有什麼龍盈花?你這分明是強取豪奪。”
趙百川哈哈大笑:“趙某早就暗中跟隨你數十里了,你哪有什麼師兄師姐?臭小子,識時務的,快點交出儲物袋,否則別怪趙某不客氣。”
顏平心知今日定難善了,且儲物袋中藏有息壤,怎能輕易易手。當下一伸手,亮出仙劍青影,遙指趙百川。
趙百川眼神睥睨,不屑道:“區區練氣期的小娃,也敢在趙某面前出手,當真不知死活。”
顏平並不答話,揮動青影,各種五行法術輪番施展。
趙百川笑吟吟地倒背雙手,腳步錯開一一閃躲,並未急於出手,自感身爲築基期修士拿下一名練氣期弟子還是易如反掌的,只是伺機以法術反擊。
然後一炷香後,趙百川的笑容漸漸消失,臉色陰沉,唰的一下祭出仙劍。因其察覺顏平與一般的練氣期弟子大不一樣。若在平時,練氣期弟子早該靈力不濟,敗下陣來,可顏平竟越戰越勇,法術初始還顯生澀,現今竟越發得心應手,精純熟練了,自己竟漸漸難以招架。
顏平也是心中焦躁不已,雖然已突破築基期,但築基以後未得空閒修煉五行法術,自己拿得出手還只是一些基礎術法,這在築基期修士面前就顯得威力不足了,否則早就可以趁其不備將其重傷。
再斗數招,顏平已是險象環生,全仗着身法靈活苦苦掙扎。數息過後,顏平不再戀戰,踏上仙劍轉頭便逃。
趙百川望着御劍飛行的顏平怔了一怔,滿眼不可思議,怒道:“好小子,你竟然是築基期修士,氣煞我也。”說完,腳踏飛劍御空追來。
然而,趙百川也僅僅是一名普通的築基期弟子,各種法術手段並不多,短時內也無法追及上顏平,未免夜長夢多,其掏出一個黑色圓筒,屈指輕彈,一束五彩煙花霎時在半空中耀眼綻放。
顏平也不知趙百川搞的什麼手段,放開築基修爲,只顧拼命御劍飛行。然而下一刻,顏平眼前一黯,心知走不了了。
只見前方半空中,數名凝液、築基修士齊齊御劍而來,攔住了顏平去路。下方密林中,另有數十練氣弟子也慢慢圍攏過來。
趙百川隨後趕到,高聲叫道:“諸位師兄師弟幫我拿下此人,這賊子剛剛搶了我一株百年靈草。”
顏平氣極,怒道:“滿嘴胡說八道,你分明是攔路搶劫。”
前方修士中爲首一名男子哼了一聲,卻是說道:“不用狡辯了,我師弟說你搶了,你就是搶了,留下儲物袋,自我了結吧,省的白某費事。”
顏平怒不可遏:“一丘之貉。”隨後御劍衝向下方練氣弟子,心知今日難逃一死,那麼拼死也要帶走幾名練氣弟子的性命。
下方靈武宗弟子哄的一下散開,趙百川及白姓男子等人卻已將顏平團團圍住。
趙百川得意一笑,劍指顏平,道:“乖乖交出儲物袋,我就送你個痛快。”
顏平不語,雙脣緊抿,手握青影,細密汗珠自額頭慢慢滲出。
趙百川等人不耐,仙劍一舉,各種法術直奔顏平,顏平調動體內靈力,硬撼數招,便口噴鮮血,受創頗重。
趙百川正要對顏平痛下殺手,就在此時,一道貫天長虹自天際呼嘯而至,轉眼落在顏平身前,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觀止峰長老陸放,一股金丹境的威壓剎那間籠罩四周。靈武宗衆人大驚,腳步不自覺地退後幾步。白姓男子雙瞳一縮,在手心悄悄捏碎一張傳訊符,陸放掃了白姓男子一眼,冷哼一聲,隨即看着顏平,溫聲問道:“看你身上服飾,乃是出雲谷弟子,你可見過同門中有一叫顏平的練氣弟子麼?”
顏平見陸放突然現身,頓時長出一口氣,說道:“陸長老,弟子正是顏平,現爲觀止峰記名弟子。”
陸放乍聞顏平之言,面色一怔,隨即哈哈大笑:“你就是顏平?哈哈哈,不錯不錯,好孩子,稍後跟爲師回家。”突地面色一寒,冷聲對趙百川等人說道:“就是你們想要殺害我弟子?”
顏平單手一指趙百川:“此人要搶弟子儲物袋,其餘人均是他同門幫兇。”
趙百川站在人羣中,早已驚恐萬分,正想着御劍而逃。
陸放冷笑一聲,單手一伸,一隻厚重的手掌突然出現,瞬間抓在了趙百川的天靈蓋上,趙百川嚇得魂飛魄散,慌要出聲辯解。此時天邊,又有兩道長虹飛馳而至,一道聲音自半空中遠遠傳來:“道友,請……”
陸放不等來人將話說完,手掌輕輕一壓,只聽啪的一聲,頓時將趙百川頭顱拍的粉碎,屍體橫臥在地。
“唰,唰”,兩名身着皁衣的金丹老者並肩而立,面罩寒霜,其中一名紅臉老者寒聲說道:“道友,不管這其中有何誤會,如此手段太不留情面了吧。”
陸放呸了一聲,說道:“數十人要打殺我弟子,還有什麼誤會,需要和你們講情面嗎?”
另一白臉老者說道:“此事須要給我等一個滿意的交代,否則,今日道友就別想離開了。”
陸放雙眼精芒一閃:“憑兩位恐怕還留不下陸某。”
紅臉老者伸手一指顏平:“可你還帶着一名弟子。”
陸放聞言,轉頭問道:“顏平,你怕不怕死?”
顏平雙拳緊握,脖子微揚,高聲道:“不怕。”
陸放微微一笑,霸氣無匹地說道:“好孩子,今日若不能帶你離開,我就殺光兩個老頭的徒子徒孫爲你陪葬。”
兩個金丹老者聞言一皺眉,對視了一眼,紅臉老者說道:“今日之事暫且作罷,不過自有人會向道友討個說法,道友可敢留下真名?”
“趙國,出雲谷,陸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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