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走出院子,青丘突然站定,一臉凝重的望着院門,心下嘆息一聲,休矣!
清涼月色下,漫天的劍光突然籠罩在院子上,嗖嗖的破空聲響徹夜空。青丘雙手急揮,數道靈光在周身急劇閃現。
“若在你全盛之時,面對金丹大妖,我唯有轉身逃走的份,但此刻你已是重傷之軀,恐怕連凝液境的實力都發揮不出來,不要垂死掙扎了,還是乖乖地束手待命吧,由雲某將你帶回流月宗,也可免受皮肉之苦。”院門前,緩緩走出一人,一身玄色道衣,正是追蹤而來的流月宗凝液境修士雲霄。
話語未落,青丘已是險象環生,幾個呼吸間身中數劍跌倒在地,傷口處血流不止。青丘擡眼望向雲霄,眼神中一片黯然。
屋內衆人大驚,顏南英緩步上前,“來者何人,所爲何事。”
雲霄眼光一瞥,撇撇嘴道:“此乃妖族青狐,人人皆可誅之,你等竟然敢擅自收留,還爲其治傷,難道不怕惹下禍事嗎?”
夏清荷眼見青丘重傷垂死,卻是心中一軟,輕移蓮步,上前緩聲說道“請上仙手下留情,此狐雖爲妖族,但對我等並無歹意,還請饒他一命,放其離去吧。”
“放其離去?呵呵,真是無知愚蠢!我人族與妖族自古勢不兩立,無數年前,妖族奴役屠戮我多少人族部落,殘害我多少仙門道友,若不是如今人族勢大,有我流月宗等諸多修仙門派守衛邊界,豈有你等凡人在此存活的境地,閃退一旁吧,休再多言”,雲霄呵斥道。
雲霄望着倒地的青丘,見其雙眼中桀驁之色漸濃,知其不肯束手就擒。隨即輕揮手中仙劍,下一刻,一道劍芒直取青丘。
“可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夏清荷身子微動,還待出言勸阻。
“真是婦人之仁,怎得如此多廢話,聒噪”,雲霄反手凌空一掌將夏清荷打飛,夏清荷一口鮮血噴灑胸前,摔倒在地。
顏南英見狀狂怒,大喝一聲:“賊子住手”,向着雲霄一箭射出,隨即掠到夏清荷身邊,伸手扶住夏清荷身軀。顏南英知道修士手段非凡,愛妻遭此重創,性命多半難保,不由得胸中大痛。顏平見孃親受傷,大急之下手持一杆長矛直刺雲霄。
雲霄對飛向自己的箭矢毫不在意,眼見顏平揮矛刺來,手指輕彈,一縷劍氣襲向顏平,輕蔑一笑,道:“螻蟻般的凡人,不自量力,想找死嗎?”顏南英見狀大驚失色,眼見救之不及,扶着夏清荷的雙手都顫抖起來。
此時,重傷在地的青丘突起發難,數根漆黑獸骨眨眼間擊向雲霄,同時手掌輕揮,將顏平橫推數尺,堪堪避過劍芒。
雲霄身周靈光大盛,獸骨、箭矢擊在其護體靈罩上便被彈飛,根本傷不到其分毫。青丘體內靈力幾近枯竭,要想逃出生天已是萬難,慘然一笑道:“放了他們一家人,我願送出自身妖丹,如何?”
雲霄昂首傲然說道,“妖丹可是至寶,值得做此交易。只是,你如今身家性命都捏在我手裡,還有什麼資格和我提條件。”話音一落,再次一劍揮出,劍光直接洞穿顏南英與夏清荷,二人哼都未哼一聲便雙雙伏地,顏平目睹慘狀雙目欲裂,跑到雙親身邊伸手一探,二人鼻息皆無,不由得俯身嚎啕大哭。
“你……”青丘牙關緊咬,臉色變幻不定。
雲霄嘿嘿一笑,貪婪的目光掃視青丘,心中暢快無比。除了妖丹,金丹妖族渾身上下也都是寶,血肉煉藥,皮毛骸骨煉器,到時候,自己實力定會大增。
一念及此,雲霄抖手甩出一個金色圓盤,圓盤上光芒大放,急速盤旋着罩定青丘。
青丘心如死灰,一聲低吼,赫然幻化成狐體,狐口一張,一顆金燦燦的妖丹破口而出,直奔圓盤而去。
雲霄面不改色,嘿然說道“等得便是此刻”,一劍揮出,狠狠斬中金丹。半空中,金丹受創,頓時光芒大減。
青丘大急,臉上狠厲之色一閃,急聲道“爆”
“想爆金丹,爲時晚矣,呵呵”,雲霄左手急揮,數張禁錮符籙緊緊貼在金丹上,金丹去勢頓減。雲霄單手一引,將金丹抓在手中,望着到手的寶貝,不禁仰天大笑。
“金丹送你又如何”,青丘望着雲霄詭異一笑,一口精血噴出,狐指在地面上連按數下。霎時間,雲霄四周景物大變,入眼處白濛濛一片霧氣,再也辨不清四周方位。
“哼,區區幻陣就想阻我,癡心妄想。”雲霄語氣不屑地說道,神識散入周遭四下探視一番,其臉色卻變得難看異常。雲霄心中明白,此陣絕對要比在山谷中困住自己的幻陣高明不少,要想破陣着實得費一番手腳。按捺下心情,雲霄盤膝坐地,神識擴散出去,開始推衍破陣。
院內,布完陣法的青丘再次一口精血噴出,神色萎靡之極。掏出幾枚紅色丹藥放入口中吞下,青丘的臉色終於有了一絲血色。體內法力運轉,青丘化作人形,走到顏平身邊,伸手查探顏南英與夏清荷。
稍頃,青丘翻掌拿出兩枚丹藥,分別送入二人口中,運功徐徐化開藥力。藥力入體,顏夏二人悠悠醒轉,望見顏平,臉上不由得浮現一絲苦笑。顏平眼見雙親復活,抹着眼淚驚喜道:“爹,娘,你們醒了。”
青丘扭頭黯然道:“不曾想,連累了你一家遭此大難,你二人傷勢極重,在下一路逃亡已無救命良藥,只能激發你等生機,延命半刻。你們,說些要緊話吧。”
顏夏二人聞言,心中俱是一痛,眼神中一片悲慼。夏清荷手指微顫,伸手輕輕摸着顏平的臉龐,一臉慈愛,又是滿臉的不捨,“在你出生前,我和你父親就商量好給你取名平字,唯希望你能一生平平順順的。哪想到,你還未長大成人,我就要撒手而去了。以後,只有你一個人,讓娘很是擔心。幸好你父親從小給你打熬身子,教了些微末本事,你要勤於練習,不可懈怠,將來即便清苦一些,倒也能安安穩穩的。”
顏南英望着妻子二人,輕嘆一聲道:“我早年爲趙國四處征伐,曾官至上將軍,卻是厭煩了朝堂上的爾虞我詐,況且仙法大行於世,修仙家族遍佈各處,我等凡人已沒有出頭之日。我也無力爲你鋪就修仙之路,所以在你出生以後,我便帶你母子隱居於此,本意遠離了世上的紛紛擾擾,能過些清淨日子,未曾想仍是禍從天降。當此亂世,人命賤如草芥,你小小年紀從此孤身一人,真不知該如何是好”,說完轉頭望向青丘,“上仙,看在我一家救治於你的份上,能否傳些仙法給小兒,讓他能在塵世中得以自保。”夏清荷聞言,也望向青丘,心中升起一絲希冀。
青丘靜靜地望着三人,思索片刻,低聲道:“在下金丹已失,已是生機無望,剛剛吃下的乃是生機散,只能延續幾日壽命,無力誅殺雲霄爲你等報仇了,院內幻陣也只能拖延雲霄二日。在下在路上南逃時得知,趙國境內幾大仙門三日後將在平陽城挑選入門弟子。三日內,在下必將爲顏平開脈,將其送入平陽城中。若其有幸被仙門選中,則能修煉仙法,你二人也便無後顧之憂了。”
顏南英聽罷,臉上一喜,“那就一切有勞上仙了。”
青丘擺擺手,“此禍皆因在下而起,唯有全力助顏平拜入仙門,纔可了了心中羈絆。”
夏清荷拉着顏平的手,淚水輕輕滑過臉龐,“平兒,要好好聽從上仙的吩咐,以後凡事多謹慎些,勿讓孃親掛念。”
顏平聞言,心中一痛,淚水滾滾而下,跪地衝着父母連連磕頭,“平兒謹記,請爹孃放心!”
顏南英緊緊握着夏清荷的手,兩人苦笑着相視一眼,終含憾仙逝。
顏平大慟,幾欲昏迷過去。
青丘急拍顏平背心,渡入一股靈力平復其體內氣機,急聲道:“此刻還不是傷心的時候,要先處理你父母的後事纔好,有兩條路可選。一是爲二人選一風水寶地,入土爲安。二是收二人魂魄放入定魂珠中,可保你父母百年內魂魄安在。百年之內若有大能者出手相助,或許你們還有相見之日。”
顏平聞言止住哭聲,毫不猶豫道:“請上仙救我父母。”
青丘點點頭,手掌托出一顆晶瑩剔透的圓珠,手指在顏夏二人頭頂急點。下一刻,幾縷似有似無的清氣便被吸入圓珠之中,清氣在圓珠中化成兩個暗淡的氣團,緊緊地貼在一起。
青丘將圓珠遞給顏平,囑咐道“此乃定魂珠,可保你父母二人百年內魂魄不散,你先貼身收好,待將你父母二人肉身安葬,便帶你去個安全的地方爲你開脈,只有體內開脈,纔有拜入仙門的可能。開脈後,我送你一個儲物戒,可存放定魂珠。另外,你不要再叫我上仙,按照人族的習慣,姑且叫我先生吧。”
顏平雙手緊緊地攥着定魂珠,喃喃道:“先生……”
第二日,平陽村早起的村民突然發現,顏南英一家大門緊閉,一道木牌掛在院門上,其上赫然醒目地寫着“舉家遷離”
“哎,這顏家一家人怎麼說走就走了,不會發生什麼事了吧?”一中年男子探着頭說道。
“一家子幾年前才搬來這裡,對咱們總是客客氣氣的,一看就是知書達禮的人家,顏平那個小娃娃從小就是我看着長大的,忒是乖巧懂事,我還想等我家女兒長大了嫁給顏平呢,這下可好,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再回來了”,一個婦人搖頭嘆息道。
“李大嬸莫急,咱家小子也與你家閨女年紀相仿,不如……”,旁邊另一男子湊過來,笑嘻嘻地道。還未等其說完,一塊黑乎乎的硬石便迎面拋來。
“滾,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衆村民見狀哈哈大笑。
此時,谷陽山脈一處人跡罕至的山洞中,青丘與顏平相對而坐。
“此洞已被佈下幻陣,我二人可在此開脈,不用擔心受到外界干擾。但是,說實話,我從未幫別人開過脈”,青丘望着顏平,淡淡說道。
顏平聞言,瞪起雙眼望着青丘一陣無語。
青丘輕輕一笑道:“莫急,聽我慢慢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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