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號擂臺上,站在陳浩對面的是藥王山一名築基三層的弟子朱洪,其境界雖高過陳浩一層,但陳浩並無懼色,穩穩邁步上前,仙劍斜指地面,氣定神閒。
二人互通姓名之後,朱洪便搶先出手,一道散發着炙熱烈焰的火龍直撲向陳浩。
陳浩擡手便是出雲九劍中的一記碧水分波,一道綠汪汪的粗壯水柱徑直迎向火龍,兩記法術瞬間轟在一處,“轟隆”一聲,水柱火龍相繼消散,一股肉眼可見的靈氣波動向四下裡擴散,將擂臺的防禦法陣震動得搖晃了數下。
朱洪手中仙劍平直擡起,劍尖散發一道奪目白芒,白芒一分爲三,分襲陳浩三大要害。
陳浩不急不慌,左手隨即甩出一根墨綠色獸骨,獸骨盤旋向前,眨眼間便擊散三道白芒。
二人你來我往,鬥得甚是激烈。一刻鐘後,朱洪漸漸抵不住陳浩法術攻勢,閃身跳下擂臺。陳浩右手執劍,左手背後,穩如青松般站立擂臺之上。
隨後,藥仙宗一名築基弟子上臺挑戰陳浩,未過多久便敗下陣去。
一個時辰後,陳浩已連贏四場。此刻,其已感覺體內靈力稍有不濟,便欲下臺休息。
“唰”,一道黃色身影突然出現在擂臺之上。
陳浩定睛觀望,眼眸一縮,來人赫然是一名築基五層弟子。
黃衫之人向陳浩一抱拳,“天工門,樑楫,請道友賜教。”
陳浩原想下臺暫時休整,見來人已通報姓名,不想失了面子,便向樑楫拱手示意。
樑楫嘿嘿冷笑數聲,出手便是迅猛無比。火系、土系、金系等各種法術不間斷地攻向陳浩,陳浩眉頭緊皺,臉色凝重,右手仙劍,左手獸骨,奮力應對。
然而僅僅不到一刻鐘的時間,陳浩已是頗感吃力,一頭黑髮漸漸散亂,衣衫上數處已露出破洞,乃是樑楫法術所致。
樑楫雙目炯炯,緊緊盯着陳浩身影,手中法術威能再度增強,陳浩支撐數招,敗局已定,一咬牙,便欲認輸。
樑楫窺得機會,一抖手,祭出一件烏濛濛的圓珠,圓珠去勢極快,眨眼間便到了陳浩身前,陳浩急忙揮手甩出獸骨。
卻見圓珠滴溜溜一個旋轉,竟繞過獸骨,掠至陳浩背後。下一刻,“啪”地一聲,圓珠重重擊在陳浩後背,其背部眼見着已是塌陷下去一大塊。
陳浩哇地一聲噴出一股血箭,面色淡黃若金,撲倒於地。
出雲谷弟子,又重傷一人。
“唰”,陳方雖遠在十號擂臺,但陳浩乃其嫡親族人,已顧不得許多,閃身出現擂臺之上,雙目陰沉地望了樑楫一眼,抱起陳浩,轉身回到十號擂臺處。
八號擂臺之上,古乾長老族中子弟古嵐,與陳浩當年一同入門的天驕之子,此刻亦受輕傷,敗下擂臺。
僅僅一日功夫,出雲谷參與五宗大比的十餘名弟子,無不帶傷落敗,且唯有古嵐輕傷,餘者皆爲重傷。
夜間,天工門的一處閣樓內,夏侯長風、陸放、陳方坐於一間房屋內。
三人均面色凝重,陳方先出聲說道:“宗主,就今日的比試來看,流月宗與天工門明顯是故意針對我出雲谷弟子,此中是否有何隱情?”
夏侯長風眉頭一皺,“我也不知這兩宗門爲何處處針對出雲谷,且先囑咐衆弟子,在此後的比試中遇到流月宗天工門弟子要謹慎一些,儘量避免受傷。”
陸放開口說道:“不如我前去見一見天工門的大長老鍾向北,告知其日間發生之事,如何?”
夏侯長風搖搖頭,“技不如人,有何臉面再去作口舌之爭,且觀明日大比情形如何再作計較吧。”
陸放、陳方聞言,亦有同感。
第二日,五宗大比繼續。
出雲谷練氣弟子重傷十餘人,築基弟子中,唐瑛重傷,李源重傷,陸柔輕傷,還有數名築基弟子傷情不一。
出雲谷衆弟子亦被流月宗與天工門弟子激起真怒,唐進,湯元重傷流月宗與天工門數名弟子,二人亦身受不小創傷。
第三日,出雲谷陳凌羽出戰,連續重傷流月宗數名凝液境弟子,在與流月宗弟子元風的比試中負輕傷落敗。
至此,出雲谷所有出戰弟子,竟人人掛彩。唯一未敗者,爲觀止峰顧遠山,其在得到《修神訣》功法後,修爲突飛猛進,加上禁制造詣不俗,故尚未遇到真正對手。
而在大比中,終有弟子探聽到出雲谷弟子爲何處處被流月宗與天工門弟子針對,此事竟與顏平有莫大關聯。
因重傷弟子人數衆多,夏侯長風遂令陳凌羽攜受傷弟子回宗療養,退出此次大比。
陳凌羽領命,立即帶數十弟子啓程返回出雲谷,而留下的衆多弟子,大多心中惴惴不安,許多人不由得怨恨起顏平來。
唯有觀止峰衆人緘默不語。
出雲谷,觀止峰。
顏平於此時邁步走出洞府,其仰頭望天,一頭銀髮隨風飄舞,臉上不帶絲毫情緒波動。
“師兄師姐們前往天工門參與五宗大比,不知比試如何了?”其心中默默想着,卻沒有參與大比的一絲念頭。
顏平深知自身修爲進境,如參與大比,定能名列前茅,但若再次遇見雲霄,其仍不知該如何決斷。
顏平隨意地四下走着,遍覽出雲谷的各峰景色,想起自己入出雲谷的這些年,竟未有多少時日是留在宗門內的。
突然,顏平眼皮一動,擡頭望向天際。
片刻後,一葉靈舟呼嘯着破空而來。靈舟之上,當先一人,乃是陳凌羽,其身後,數十弟子均盤膝坐定,閉目調息。
顏平抿着嘴角,掠至半空,向陳凌羽一抱拳,“陳師兄,大比尚有數日纔會結束,你爲何提前回宗?還有這諸多師兄,爲何人人帶傷,莫非遇到什麼意外不成?”
陳凌羽嘴角抽動數下,尷尬說道:“非也,我與諸位師弟在比試中落敗,只得回來養傷。”
顏平聞言,不解道:“以師兄之能,趙國境內可稱師兄敵手的唯三五人而已,師兄不該早早回宗啊?”
陳凌羽正待回答,不想其身後一名築基男子突然憤憤出聲,“你在此充什麼好人?若非因你,我等雖在比試中落敗,又豈會受此重傷。”
陳凌羽聞言,回頭怒目說道:“師弟,不可胡言亂語。”
顏平大感疑惑,又瞥見靈舟角落處受重傷的唐瑛,唐瑛曾在鎮妖城歷練時給予顏平諸多關照,見其受傷,顏平立即上前,神識掃過其傷勢,眉頭緊皺,取出數枚療傷丹藥送到唐瑛手中,“師姐,能否告訴師弟到底發生了何事嗎?”
唐瑛面色蒼白,輕輕睜開眼,說道:“師弟不必多心,我等只是技不如人,此刻回宗療養數月即可痊癒。”
顏平又回頭望向陳凌羽,陳凌羽卻眼望着唐瑛,並未回話。
顏平再次看向出聲的那名築基男子,那人看了看靈舟之上受傷的諸多同門,一咬牙,憤聲說道:“此事就是因你而起,你可記得不久前流月宗雲霄與天工門李靈兒的成婚大典,因你在殿外喧譁,早引起了其他兩宗的不滿,只是當日大典,不好當場發作。恰好如今開啓五宗大比,那兩宗弟子早已私下議定,遇上我出雲谷弟子,出手必毫不留情,故此纔有這諸多同門重傷,哼哼!”
顏平聞言,心中怒火騰騰,雙目一瞪,寒聲道:“此話當真?”
那名男子譏諷道:“難道還要騙你不成?我等因你重傷,修爲跌落,你可倒好,此刻竟還如此清閒自在的在宗門遊玩。”
顏平望了望唐瑛與陳凌羽二人,便知此人所言不假。
“諸位師兄師姐受我連累了,此事,顏平抱歉。”說完,其抱拳向着靈舟上衆人鄭重一拜,隨後留下數瓶療傷丹藥,便揮手祭出紫雲臺,望天工門方向疾馳而去。
唐瑛還待出言阻止,話未出口,已望不見顏平身影。陳凌羽嘆息一聲,柔聲道:“師妹,先不要多想了,回宗療傷吧。”
天工門,五宗大比的廣場上,程慕容輕傷下場,顧遠山忙上前察看其傷勢。程慕容微微一笑,“無妨,沒有大礙。”
顧遠山聞言這才放下心來,回頭望着不遠處的擂臺,心中暗暗焦急。只因此刻,除了他自己之外,出雲谷幾乎沒有弟子還有一戰之力了。
這一日,五宗大比再起風雲。前兩日尚一團和氣的藥王山與藥仙宗弟子之間亦拼出真火,兩宗之人相遇,除非實力碾壓對方者,餘者無不兩敗俱傷。
此刻,一號擂臺之上,天工門凝液境弟子朱軼擊敗了一名藥王山弟子後,眼望着顧遠山,下巴微擡,挑釁意味極濃。
顧遠山冷哼一聲,便欲起身上臺。程慕容隨手拉住顧遠山手臂,搖搖頭道:“莫中了他人的激將之法,你的對手是流月宗的元風。”
恰在此時,一道貫天長虹出現在天際,來人離此尚遠,其聲已至,“師兄,且幫師弟掠陣,此陣師弟代勞了。”
顧遠山聞言便是一喜。
待其臨近後,廣場上數萬名弟子無不側目望去。
來人腳踏紫雲臺,身着青衫,一頭半黑半白的銀髮隨風飛舞,雙目含煞,面色異常冷峻。
有識得來人的,心中默默唸到,顏平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