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與石子的碰撞聲在耳邊不停迴盪,身體不由自主在稻草上晃動——如果上官貞沒有猜錯,自己的身體正趟在鋪着稻草的馬車上。
一個男人的聲音那樣熟悉,只是現在的上官貞想不起聲音的主人。
自從喝了酒店的酒後,他就記不起後面的事情了。
上官貞告別了趕着牛車的老翁,還是習慣一個人自由自在。
伏龍城對他來說已經遠在天邊了,按理說不應該被墨家的人追上。而且自己刻意穿得十分簡陋,甚至看上去有那麼一絲寒酸。
一定是在酒店喝酒時被奸詐的店老闆看見了錢財,所以就對自己下了藥。
只是對方若爲了謀財害命,爲何現在還讓自己活着,而且偏偏用馬車拉着自己。
上官貞想得越多,腦袋越迷糊,睜不開眼的他很快又睡了過去。
上官貞完全清醒過來時,天空已經佈滿繁星。一羣男男女女正圍着篝火,互相分享着食物。
他本來想過去問個究竟,卻發現自己雙手被反綁在一顆小樹上,身後是卸掉車輛悠然吃草的幾匹馬兒。
上官貞再一次用力嘗試後發現,小樹居然比自己想想的更加強壯,而所有的努力不過是馬兒不安的叫了一聲。
等馬兒判斷這個男人並不構成威脅後,繼續埋頭啃食新生的嫩草。
“醒過來了?”
這個聲音正是上官貞之前聽見的聲音,只是月光偏偏來自男人背後,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在酒店對自己下藥的就是這個男人嗎?
他們千辛萬苦把自己帶到這裡又有什麼目的?
他們會不會在這荒郊野外殺掉自己,然後丟棄在無人察覺的雜草中?
“放心,我們是好人!”
男人似乎看穿了上官貞的心思。
上官貞扭過身子給男人看綁住自己的繩索。
“哈哈,你不用驚慌,等我們確定你不是壞人後,自然會給你鬆綁。”
男人笑的那麼坦蕩,讓上官貞猜不透對面究竟是好是歹。
“是你們下的藥嗎?”
話出自上官貞之口,卻感覺自己在多此一舉。
如果是男人下的藥,他必然有某種目的。
如果不是男人下的藥,問了也得不到答案。
“若是我下的藥,爲何要救你!”
男人不屑的說。
“我好餓,能賞口吃的麼?”
上官貞若有若無的轉移了話題。
男人分出半個烤得熱乎乎的饅頭遞給上官貞,卻發現他還被綁那裡,於是耐心的餵了他一口。
然而饅頭太乾了,上官貞嚼了幾口卻咽不下去。
“有酒麼?或者能喝的東西?”
上官貞再次提出要求,男人解下酒囊送到他嘴裡。
上官貞本來想把這些東西全吐了,但是飢餓讓他還是皺着眉頭嚥了下去。
“這是清水!”
上官貞顯得有些不滿。
果然不是尋常人家,戰亂加上災荒,百姓早就沒酒喝了。
男子收好了饅頭和酒囊,充滿力氣地雙手揪住上官貞“說!你到底是誰!”
直到兩人臉貼着臉,上官貞纔看清了男人的面目。
這個人,不就是萬家縣消失的捕頭謝玄嗎!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那些圍着火堆的男男女女又是誰?
“你是謝玄!”上官貞笑了。
“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你是官府派來的人?”
謝玄有些不安與暴躁。
突然的變故,讓上官貞恍然大悟,自己和他接觸的時候還隔着一層面具,怪不得他一直沒認出自己。
上官貞說道“我來自哪裡不重要,認識你是因爲我們之間有過交集!”
謝玄熟悉這個聲音,也認得從他那裡搜出的寶劍,他一定是萬家縣那些手腳不乾淨的混混,而且還偷來了鉅額財寶,包括那把被帶走的寶劍。
因爲寶劍的主人,謝玄至今都記得,所以眼前之人不可能是擁有寶劍的人。
“你最好老實交代,不然我就把你和這些贓物一同送到官府!”
謝玄更加暴躁起來。
“哎...”
上官貞保持了片刻沉默,他故意遙望着滿天繁星,又眺望那些男男女女。
估計着謝玄的耐心快到極限後,才慢悠悠說了一句“你是個好人,就是正直得不懂妥協,才讓更糟糕的人代替了你的位置。”
“你...你是...”
謝玄記起來了,那個總是躲在面具後面,喜歡說些奇怪話語的特使。
他匆忙解開了上官貞身上的繩索,可是又不知道特使具體姓名“敢問大人尊姓大名!”
上官貞知道自己身份特殊,就算謝玄不出賣他,往後也會爲自己增加不少風險。
他想到自己來來回回走了數千里路,一直都躲在面具後面不敢顯露真面目。
上官貞嘲笑自己,一路過來遭遇了那麼多人,卻只能以假面示人!
“假面!”上官貞嘴裡嘟嘟嚷嚷。
“假面?”謝玄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上官貞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我叫賈勉!”
謝玄立刻雙手抱拳“賈兄,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