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一個人,就帶他去沙漠,因爲那有風景如畫。
恨一個人,也帶他去沙漠,因爲那有地獄烈焰。
霍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倔脾氣得罪了荀羽,居然把自己騙到了這片人間煉獄。
毒辣的太陽灼燒着炎熱的沙粒,彷彿在詛咒每一個擅自闖入的探險者。
霍繼別說親身穿越沙漠,他出生到現在還是第一次看見沙漠,就已經深陷在魔鬼的包圍圈中。
他也知道荀羽到過幾次西域,所以一路上也不再反駁荀羽這個“專家”的建議。
霍繼帶着部隊一路向西,身上每一滴汗水還沒來得及彙集起來就被老天抽乾。
他口渴的要命,解下腰間的水囊搖了一下感覺裡面還剩了一點水,拔下木塞就要仰頭一飲而盡。
“萬萬不可!”
見荀羽攔着他不讓喝水,霍繼真想把他按在地上掐他的脖子。
“你要幹什麼?沒看見本將都快渴死了!”
荀羽這時也口渴難耐,他整個嘴脣早已龜裂出道道溝壑。
其實荀羽心裡和霍繼一樣想要揭開水囊喝個痛快,但是他知道軍中飲水已經所剩無幾,過去那些無節制飲水最終暴斃荒漠的同伴還深深的印在荀羽的腦海中。
他充分思考後組織了一下句子,決定用最少的字來表達自己的意思,儘可能減少體內水分的損失。
“潤舌就好,日出避熱,日落而行。”
荀羽惜字如金的說完後,就開始尋找那些岩石峭壁或者高大的沙丘,好讓部隊能躲避已經升起的太陽。
一部分士兵受不了這嚴酷的熱浪,開始脫掉身上所有的衣服好讓自己涼快一些。
這一幕映入荀羽眼底讓他急得要命,他十分清楚人體就這麼暴露在沙漠中,太陽會燒傷每一寸沒有衣物保護的皮膚,很快就會讓他們流汗缺水而亡。
他一把抓住身邊的傳令兵,傳令兵就這麼皺着頭皮,張大了嘴巴像極了吐着舌頭散熱的狗。
荀羽讓傳令兵立即通知所有士兵不僅不能脫下衣服,還要死死的護住全身,丟棄鎧甲盾牌之類沒用的累贅,每個士兵只保留一件隨身武器緊跟前面的人。
傳令兵用請求的眼光看着他的驃騎將軍霍繼,霍繼如同吃了黃連一樣也皺着頭皮,張開嘴巴用舌頭潤了一圈嘴脣。
但是他最後還是一個字也沒有吐出來,只是默許的點了點頭。
到是荀羽又想到了什麼,他拉住正要跑開的傳令兵,憋足最後一口氣說到“不要跑遍全軍,讓每個士兵把命令依次傳給身後的人,不然你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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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望無際的沙漠裡,每天都有人不斷倒下和掉隊,卻再也沒有看見這些人重新回到隊列之中。
大部分士兵已經開始斷水了,霍繼也不知他們還能在這片沙漠支撐多久?
當務之急,是馬上找到水源並儘快離開這個煉獄。
他多次打開地圖查閱上面所標記的綠洲,可是老天似乎故意玩弄他,歷盡艱難找到的幾處綠洲都已經乾涸。
今日的沙漠有些異常,陰雲密佈遮擋了炎熱的陽光。
這個異樣別說首次來到沙漠的霍繼,就算經驗豐富的荀羽也是第一次碰上。
霍繼爲了讓飲水已經消耗殆盡的部隊爭取時間,決定冒險在陰天中前進爭取更快到達西域。
所有人都準備好了一切能用來蓄水的物品,祈禱這片烏雲能奇蹟般的來一場暴雨。
可是雲層只是低垂在天空,吝嗇得不肯降下一滴雨水。
“車騎將軍,我們離西域還有多遠?”
霍繼踩在粗糙的沙礫上問着身邊的荀羽。
荀羽指着天際線說“穿過遠處那片山脈就到了。”
霍繼看着那片遙不可及的山脈,之前荀羽也是這麼說的。
可是已經走了三天了,自己離那片山脈看起來還是那麼遠,這個荀羽恐怕迷路了吧。
要不是已經渴的沒有力氣和荀羽爭吵,他真想好生問問他是不是存心捉弄自己。
最終滴雨未降的烏雲開始消散,烈日再次嶄露頭角。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遺憾時,一個士兵突然興奮的呼喊起來“找到了!找到綠洲了!”
很快越來越多的人都看見了遠處的那片綠洲,士兵們爭先恐後地朝着目前飛奔而去。
此刻霍繼也看見了遙遠的綠洲,爲了謹慎起見他還是仔細對比了地圖,果然那裡標記有一座舊城。
偏偏這時荀羽像個掃把星一樣勸說他烏雲正在散去,應該放棄綠洲尋找遮擋陽光的地方。
而理由居然是很久沒有那座古城的消息,眼前一幕很可能是海市蜃樓。
等這些人風風火火趕到之後,綠洲卻神秘蒸發了,只在原地留下一些荒廢多年的殘痕斷壁。
(這荀羽真是個烏鴉嘴!)
霍繼沒有說出聲,但是心裡已經忍不住開始咒罵了。
“老天爺爲什麼要開這種玩笑啊!”
“看來我們死定了!”
“我們再也走不出這片沙漠了!”
絕望的情緒在人羣中間如同瘟疫一樣蔓延開來。
荀羽來到霍繼面前,霍繼見他走來卻故意看向遠處。
荀羽心中苦笑,他知道霍繼又在生他的氣了“驃騎將軍不必灰心,浮現的海市蜃樓與出現的陽光有關,這說明我們離綠洲真的不遠了。”
霍繼將信將疑地看着他說“既然如此,那麼應該派人立刻前去尋找。”
荀羽說“現在太陽高掛,貿然尋找依然有被陽光誤導的可能。不如搜索這座古城,既能讓全軍避暑休息,還有可能找到一些古井等有用的東西。等太陽落山後再去尋找,可以看到更真實的綠洲。”
霍繼也拿不出更好的主意,只得下令全軍休息等待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