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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焦急,大家不得不跟着焦急,謝運程指揮着內侍宮女們做事,當他從裡間寢殿裡出來時,轉了好幾圈才發現虞嘉磬在。
虞嘉磬看大家在忙,自己坐着等候,看到謝運程在外間出入幾次也沒有叫住。
謝運程看到虞嘉磬的時候,即使是一張在皇宮裡磨練出來的老臉,此時也露出愣忡的表情,心裡‘唉喲’一聲,只道那去傳吳王的小內侍沒腦子,怎麼將人帶到這地來等了,怎麼也該帶去偏殿裡啊!
一邊想着裡間寢殿裡的事情怕早讓這吳王聽到了,皇帝估計又會發火,一邊帶上客氣的笑容上前行禮,“吳王殿下,皇上裡面還忙着,您稍等,等皇上空下來,馬上爲您通報!”
“總管客氣了,等等無妨!”虞嘉磬笑笑,又露出疑惑地表情來,“不知道是誰病了,方纔有見到楚太醫從裡面出來。”
謝運程打哈哈笑兩下,今天陪着樂辰公子的小內侍去給皇帝報告事情后皇帝就一直臉色不好,謝運程雖然話沒有聽全,但也算了解了一些事情,後來又聽到皇帝親口說出‘老三’這樣的話,推測一番,全都明白了。
皇帝對於樂辰公子佔有慾太強,樂辰即使和別人說說話,接收了另外一人的玉佩,便讓皇帝火氣大發,以致把樂辰公子的病都逼出來了,之後,看皇帝那個焦急悔恨的樣子,真是自找了苦吃,情人之間就是這麼回事,其實很多事情都是可以說清楚的,旁觀者清,但對方是皇帝,旁觀者都說不上話,也只能由着皇帝這般亂折騰了。
估計讓皇帝看到吳王心情會更差,謝運程就想讓吳王回去了,但在皇帝的火氣頭上,他也不敢自作主張,只能讓吳王坐着再等,過一陣子要是皇帝還不傳人估計就是忘了,那時候再讓他回去。
謝運程不說裡面病的人是誰,虞嘉磬便也不好再問,心裡卻更疑惑起來。
想到聽過的小道消息,說皇帝在宮外養了一個私寵,寵愛非常,時常出宮。
現在皇帝才坐上皇位不到一年,宮外其實並不安全太平,皇帝便服出宮,這是件危險的事情,有些人當然就認爲這個謠言不真實,認爲是故意放出話來引叛賊上鉤的。
虞嘉磬也不認爲虞嘉翔是如此莽撞沒有輕重的人,於是也就沒有將皇帝在宮外養私寵的事往心裡去,此時聽了這麼久裡間寢殿裡的聲音,聽皇帝焦急的話語,謝運程躲閃他的問題,心想那小道傳言居然是真的,皇帝真的不顧輕重在宮外養私寵,只是不知這私寵是個什麼樣子,竟然讓皇帝這般着迷,而且還將人帶到這行宮裡來。
虞嘉磬低下頭細想的時候,突然一個念頭襲上腦海,讓他驚得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旁邊伺候的小內侍都被他這個突然的舉動驚到了,問道,“殿下?”
虞嘉磬臉色有些不自然,擺擺手表示沒有事情,又坐下了,但是,之後便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現在想起樂辰無故離開吳竹樂坊,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去處,今天遇到樂辰時,樂辰躲躲閃閃不願意讓他送回來,而且話語間也多窘迫,樂辰就是皇帝的私寵這個可能性太大了。
虞嘉磬正想着,擡起頭來就看到李力端了水從裡間出來,腦海裡若閃電閃過,瞬間什麼都照得明朗了。
李力端着水出去了,沒有注意到他這邊。
虞嘉磬臉色從不自然變得發白,心想今天將玉佩交給樂辰,估計是會給他帶來麻煩的。自己這麼晚了還被召來見駕也有了理由。
虞嘉磬原來以爲樂辰是某位親王大臣家的樂伶,他將玉佩交給樂辰,只要樂辰現在那主人看到了,定能認出那是他的玉佩,也能明白他和樂辰的關係,只要有心有腦子的人就知道要將樂辰送到他身邊去,只是,他卻漏算了一條,樂辰不是任何親王大臣的人,而是皇帝的人,那樣,和皇帝要人或是搶人都冒犯了皇帝,估計,他和樂辰都會不好過吧。
虞嘉磬想起方纔在虞嘉翔怒罵聲裡還聽到的低聲壓抑的痛苦呻吟聲,將樂辰帶入皇帝私寵身份後,他便心內焦急,想到要是是皇帝生氣,將樂辰打成這樣,然後再醫治,那麼,他就更加不安了,原來是想爲樂辰好,沒想到卻害了他。
虞嘉磬坐立不安起來,站起身,又看到謝運程從裡間出來,馬上上前說道,“謝總管,你去向皇上通報,說我來了有話向他解釋。”
謝運程頗爲吃驚,看到虞嘉磬皺着眉頭眼神焦急,猜測他是不是想通了事情,但是,現在皇帝正讓樂辰公子睡下,心情估計依然是不好的,讓吳王貿然見駕,怕是會惹事。
“皇上現在還在忙,殿下再等等吧!”
“是很重要的事情,說不定我說清楚了,皇上心結就解開了,勞煩總管馬上去通報一聲吧!”虞嘉磬態度懇切,謝運程想想皇帝會因爲虞嘉磬的解釋釋懷的可能性,想也可能是個好辦法,便答應了。
虞嘉翔坐在牀邊守着樂辰,將他昏睡中依然蹙起的眉頭撫開,這纔看到自己手指剛纔被樂辰咬上的牙印,牙印深刻,有些微血絲顯出來,他也不讓人來伺候包紮,手指雖痛,但比不過心裡上的痛,望望樂辰,心裡開始空洞,不知道該想什麼。
茫然了一陣,然後就轉到樂辰今天和虞嘉磬在花園遇到,收到虞嘉磬玉佩那一件事情上去了。
虞嘉磬將玉佩送給樂辰,虞嘉翔想了想,估計有兩種可能,虞嘉磬想要樂辰,將象徵身份的玉佩送給他,要是樂辰是一般臣子家裡的樂伶,那臣子估計就會把樂辰送給他;還有一種可能,虞嘉磬真喜歡上樂辰,將這個給他當成定情信物,樂辰又收下了。
第一種可能性要虞嘉翔覺得氣惱,認爲侮辱了樂辰,第二種可能性便讓他想發火了,以前有人報告說樂辰在桑扈城時和吳王關係密切到每日都守在一起的地步,這怎麼不讓他惱怒。
想到虞嘉磬便想到剛纔讓人去傳他來了,正值謝運程進來,虞嘉翔起身問道,“吳王來了沒有?”
“早在外間等候了!”被皇帝問起,謝運程鬆了口氣。
虞嘉翔將手指掩在寬大的衣袖裡,繞過屏風出門去了。
看到皇帝出來,虞嘉磬上前行禮。
虞嘉翔看了他一眼,“這麼晚,朕找三哥來,不知道三哥想過是什麼事情沒有。”
虞嘉磬看皇帝冷着臉,也不想彎來彎去,直接說道,“臣方纔見到李辰身邊的李力了,想了想,大概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虞嘉翔和虞嘉磬從小關係並沒有多好,雖然年紀相當,在皇家書院上學時一直是一起的,但虞嘉翔因爲性格古怪離羣,虞嘉磬是個喜好音律且崇尚生活各個細節皆美學的華而不實的傢伙,兩人互相不和對方交往,於是,雖是一起長大,但關係淺淡。
虞嘉翔望着這個大不了他多少的三哥,不得不承認,虞嘉磬是所有皇子裡面長相最好的一位,而且人也溫柔隨和,樂辰和他關係好,甚至喜歡上他,虞嘉翔都不覺得奇怪。
“明白了什麼?”
“臣也只是揣測,李辰現在是皇上的人麼?臣今天在後花園裡見到他了,當時,還給了他一塊玉佩,臣擔心皇上會誤會了臣的意思,想對皇上解釋一番。”虞嘉磬雖然態度恭敬謙虛,但自是一副謙謙公子的溫潤樣子。想着樂辰會喜歡他這個樣子,虞嘉翔心裡就沉沉地壓了怒氣,沉聲問道,“誤會你什麼?”
皇帝低沉的聲音給人一種風雨欲來的壓迫氣勢,虞嘉磬不得不感嘆以前那個離羣的孩子真的成長成了一代帝王,他卻並沒有卑謙,擡起頭來看着他說道,“臣和李辰交往兩三月,甚爲佩服他的琵琶技藝,當時,他眼睛看不到,自然也就心生憐憫之心,只是,並沒有什麼別的心思,今天在後花園裡巧合遇到,也只是稍微說了幾句話,臣以爲他是某位大臣家中樂伶被帶了來這裡,給他玉佩是想讓他在需要的時候拿出來保護自己,不要被人欺負了去,也就是盡了對他的賞識之情憐憫之心,別無其他。”
皇帝看着他不說話,眼神深邃幽沉,他不說話並不是他沒話要說,而是那些話要從他嘴裡說出來時經過腦子一分析都是帶着怨氣的怨夫一般的質問指責,太失身份了。
好半天,他才慢慢踱到上位圍塌上坐下,輕敲圍塌上矮桌說道,“你既然沒有這個心思,朕信你了,明日下午你來向他將玉佩要回去,給他說清楚,你今天怎麼對朕說的,你明天也把這個意思告訴他,不要讓他想歪了。”
虞嘉磬眼神閃了閃,躬身答道,“是!”
“李辰是他在桑扈城時候的化名,他真名叫樂辰,在西北軍中的時候,他就是朕的人了,你遇到他是在他和朕失散之後,現在,既然找回來了,他自然還是朕的。只是這事朕現在不想別人知道,你也最好將這事爛在肚子裡,也算是你說的那對他盡了賞識之情憐憫之心。”虞嘉翔說得平靜,虞嘉磬聽了卻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沒想到李辰是叫樂辰,難道是樂家的人,而且在西北軍中時候就已經是虞嘉翔的人了,但又爲樂辰和虞嘉翔走失到桑扈城賣藝感到奇怪。
“臣會將這件事爛在肚子裡的。只是,不知道李……樂辰身體怎麼樣,方纔有看到楚太醫從裡面出來。”
虞嘉翔覺得說清楚也無妨,而且可以更加打消虞嘉磬的念頭,“樂辰曾經撞到了頭部,顱腔裡留了淤血,所以眼睛纔看不到,頭也會痛,現在,已經治得差不多了,眼睛可以看到,頭痛比以前好些,過不了多久就會全好了。到時候,朕會給他一個身份的。”
虞嘉磬爲樂辰的傷痛感到憐惜,想到他並不是被虞嘉翔懲罰受傷需要醫治,便放下了心。
皇家兄弟親情淡薄,虞嘉翔雖對這個三哥沒有多少感情,但是,現在他剩下的兄弟也只有這個三哥,然後還有一個弟弟,畢竟有血緣,便也不想再爲難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