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皇上面前,哪是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皇貴妃開了口,神情嚴肅,眼帶不悅。
淑妃立刻點頭稱罪,卻聽皇后道,“淑妃說話雖不中聽,但皇上,妾身以爲淑妃所言也是人人都疑惑的事,既然麟王堅稱是他污了洛大小姐的名聲,那不如就傳那朱翰乙上來說個清楚,也好堵住那悠悠衆口。”話說到這兒,皇后便看向皇貴妃,“貴妃覺得,哀家這提議如何?”
請人上來對峙,是爲了證明洛安安的清白,她說得這麼冠冕堂皇,皇貴妃又豈能說不好?
可這提議是皇后說的,那這其中就必定有詐!
這邊皇貴妃還在思量權衡,那邊皇上卻先開了口,“傳朱翰乙來見。”
“是。”有宮人應聲,洛安安下意識轉頭看了百里墨宸一眼,心中泛起一絲不詳的預感,擡眼又看向皇后跟洛霏月,這二人臉上不約而同的都帶着幾分看好戲的笑意,便是讓她心裡那不詳的預感更濃。
一炷香之後,朱翰乙被帶來覲見。
一個月前的傷似乎還未好完全,此時的他走起路來姿勢很是怪異。
上前,跪在洛安安身邊,衝着皇上磕頭行禮,“草民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就是朱翰乙?”皇上沉聲發問,不怒自威。
朱翰乙低垂着腦袋,拱手回答,“是,草民正是朱翰乙。”
“好,那朕問你,一個月前,你擄走洛家大小姐之後,可做過什麼?”
朱翰乙雖是低垂着腦袋,但是回答的語氣卻是不卑不亢,“啓稟皇上,草民並非擄走洛家大小姐,而是與洛家大小姐合謀逃婚。”
只這一句話,便讓滿場驚訝。
洛安安猛的瞪大了雙眼看向朱翰乙,“我說朱大夫,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誰跟你合謀逃婚了?!”
朱翰乙這纔看向洛安安,“安兒,你別擔心,我自能應付。”
“……”你應付個毛線球啊你應付!
長個嘴就亂說,分分鐘掉腦袋浸豬籠的知不知道!
洛安安是徹底無語了,而此時的百里墨宸卻一言不發,臉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他此刻究竟是何心思。
上座,皇上週身的氣壓已然低了幾分,“私奔逃婚?”
“是。”朱翰乙明明是在扯謊,卻能做到對答如流,“草民與洛大小姐兩情相悅,雖洛大小姐曾經失憶,但最終記起草民是誰,於是相約一起逃婚私奔,那日草民與洛大小姐逃至城外破廟之後打算休息一會兒再動身,熟知情難自禁,便逾越了。”
“逾你妹啊!”洛安安目瞪口呆的看着朱翰乙,“我去,朱翰乙,你做個大夫簡直是屈才啊你,你應該改行去說書啊!”
“啓稟皇上,麟王正是發現了草民與洛大小姐的關係,這纔會對草民動了私刑,令草民絕了命根,還望皇上明鑑。”
朱翰乙絲毫不理會洛安安的怒罵,只一個勁的撒謊求明鑑。
看着他俯身磕頭的模樣,洛安安只能無語搖頭。
服了,她是真的服了。
當初若是知道朱翰乙是這種人,就該讓他活活被燒死纔對!
這邊洛安安氣得說不出話來,那邊洛霏月卻是擺出一副吃驚的面孔開了口,“當初尚在洛府,我便覺得朱大夫您對姐姐不尋常,沒想到你們竟真的是郎情妾意……”
“郎你妹,妾你妹。”洛安安立刻就飛了一記白眼過去,她到底怎麼**的,洛霏月心裡沒點B數嗎?
這百里墨宸也是,爲什麼說是一個月前強留她在麟王府的時候那什麼了,爲什麼不實話實說就是洛霏月跟太子結婚前一晚那什麼的!
想到這,洛安安忍不住又偷看了一眼皇上,心裡也就明白了些許。
皇上生性多疑,當初賜婚之前百里墨宸都得跟她裝作不認識,此刻當然不能說明兩個人的關係是在皇上賜婚之前就發生了!
長嘆了一口氣,洛安安覺得自己這回是跳進黃河都說不清了。
一邊有皇后跟洛霏月作祟,一邊又有朱翰乙想死還要拖着她,她能怎麼辦?
百口莫辯好嗎!
卻在這時,一直一言不發的百里墨宸開了口,“既然朱大夫一口咬定你與洛大小姐有私情,那想必,對洛大小姐身上的印記,也應該是十分清楚的了?”
百里墨宸這一問,全場的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朱翰乙,也都在等着他的回答。
而朱翰乙表情十分淡定,迎上百里墨宸的目光,沒有絲毫的懼意,“這是自然。安兒右臂上有一朵梅色胎記,形似蝴蝶。”
話音落下,朱翰乙臉上的表情很是得意,在他看來,雖說他這次並未做出逾越之事,可是早在幾個月前,他跟洛家大小姐便有過**之事了。
對於洛大小姐身上的印記,他自然是最清楚不過的。
只是他從未料到,如今的洛大小姐,早已並非他所熟知的那一位。
聽到他如此自信的說出這樣的話來,洛安安瞬間就鬆了口氣,反觀皇后跟洛霏月卻是面色難看。
剛纔命人扒洛安安衣服時,他們可沒有看到洛安安右臂上有什麼蝴蝶胎記。
果然,就聽百里墨宸衝着皇上一拱手,道,“啓稟父皇,安兒右臂之上並無任何胎記,倒是腰間有一淡青色胎記,形似彎月,若父皇不信,可讓宮中嬤嬤查看。”
百里墨宸既然都這麼說了,皇上自然是要命人弄弄清楚的,當下就請了嬤嬤來,帶了洛安安下去。
沒多久,嬤嬤跟洛安安一起回來,如實稟報,“啓稟皇上,洛大小姐右臂上並無梅色蝶形胎記,腰間確有一枚淡青色月型胎記。”
嬤嬤此話一出,算是讓這件事真相大白。
朱翰乙卻是滿臉震驚,“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洛大小姐右臂上的胎記,乃是他們曾躺在一起,頭枕着頭的欣賞過的,他絕不可能弄錯。
“大膽朱翰乙!”上座,皇后已是先行厲喝,“你竟敢當衆污衊未來的麟王妃,在聖上面前信口開河,哀家看,你當真是不想活了!”
“不可能!不可能!”朱翰乙始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猛的站了起來,審視着洛安安,忽然就發現了一件事,“你,你不是安兒,你不是我的安兒!”
“我當然不是你的安兒!”洛安安也被他給氣瘋了,“我與你,從來就沒有任何瓜葛,一個月前,你打傷了我的丫鬟,將我擄走,今日卻在皇上面前冤枉我是與你私奔逃婚的,清兒腦門上的傷至今未愈,你是要我將清兒喚來與你當面對峙嗎?”
“你不是我的安兒!”朱翰乙如同瘋了一般衝了上來,一把拽住洛安安的雙臂,“你把我的安兒藏到哪裡去了,你是誰!”
“砰!”
一聲猛響,朱翰乙被一掌擊飛了過去,百里墨宸摟過洛安安,斜眼看着倒在地上口吐鮮血的朱翰乙,冷聲哼道,“一個月前本王就該殺了你。”
“你……”朱翰乙倒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向洛安安,卻最終一句話都未能說完整便斷了氣。
這宮裡,大多都見識過人命,此時一衆嬪妃也至多是轉開了頭去,不去看那血腥的場面。
有侍衛上前,將朱翰乙的屍體帶了下去,洛安安被百里墨宸摟在懷裡,仍是心有餘悸。
她知道,百里墨宸殺了朱翰乙不是因爲朱翰乙方纔對她的攻擊行爲,而是,他認出了她不是真正的洛大小姐。
“好了好了,原本還想着找個人出來對峙,還洛大小姐一個清白,哪曾想竟弄成了這樣。”皇后擡手扶了扶額。
見狀,洛霏月立刻了然,“母后可是頭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聞言,皇上也看了過來,見皇后果真是一臉難受的模樣,便道,“皇后既然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
誰知皇后卻是搖了搖頭,“皇上心疼臣妾,可今日這事兒,說來也都是臣妾惹出來的,臣妾有罪,甘願受罰。”
“是洛大小姐身上沒了守宮砂,與皇后娘娘有何關係,若要說起來,錯的還是宸兒。”皇貴妃悠悠開口,她自然是瞧出了皇后的用意,那一番說辭,不過也是想把矛頭指向百里墨宸。
與其讓皇上開口,那這話倒不如還是皇貴妃自己來說。
百里墨宸聞言立刻跪地,“是兒臣的錯,那晚救回洛大小姐之後,見洛大小姐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兒臣便未能把持住,懇請父皇責罰。”
看他這樣,洛安安卻是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只聽皇上一聲冷哼,“自然是你的錯,婚期將至,這麼點時間你都忍不了,毀了洛家大小姐的名節!來人,帶麟王下去,重打六十大板!”
話音落下,立刻有侍衛上前。
百里墨宸謝了恩起身,跟着侍衛離去,只留洛安安站在宴會中央,心中驚恐不定。
麟王府的板子,十幾下就能要人命。
不知這宮裡的板子重不重,六十大板,百里墨宸吃不吃得住……